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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情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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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两个啊,真的是没有办法分开呢,就好像筷子一样,天生就要两个一起才可以。”
阿森趴在桌上,目光痴痴的看着景臣,景臣单手托腮,晃了晃右手里捏着的啤酒瓶,笑得很开,整齐的牙齿白的晃人眼。
“我都不知,怎么能那么幸运遇到他。”
阿森说着,满足的叹了口气。
景臣仰头灌了一大口啤酒,放下瓶子,眼角红红的的扭头回看他。
阿森心里一动,抬手把景臣嘴角的啤酒沫子擦干净:“阿臣,你说是咩?”
稍显粗糙的拇指蹭过嘴角,阿森力道又大,蛮疼的,景臣却也不躲,龇牙咧嘴的任他擦,眼睛里的笑意满的几乎溢出来。
“阿臣,你知不知我……”
“阿森啊……”朋友犹豫着打断他,“不要再讲了。”
“干嘛不要我讲啊。”阿森蹭过去,把景臣虚虚的环进怀里,声音低低的,带着笑意,“我可是,表白狂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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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晨醒来就要先来一个吻,时不时情绪到了就要抱一下,有时候忽然就眼睛亮亮的看着对方,笑容灿烂的说我爱你,每次朋友聚会,都好像是两人的秀恩爱专场,情话一大把不要钱一样,可是眼睛里的认真,哪怕最挑剔的人也看的出不是敷衍。
——“我真的是好幸运才能遇见他,啊,真是一辈子的运气都用在了他身上了。”
——“在一起的时间怎么都觉得短,有什么我晚上会忽然醒来,也不再睡,然后就一直盯着他到早上,害他做了一宿的噩梦,哈哈哈。”
——“以前觉得别人讲爱情怎么美好都觉得是扯淡,遇到他之后,发现别人讲的爱情果然是扯淡,明明比他们讲的好一百倍不止!”
每次聚会都要被闪瞎狗眼,朋友们都戏称他是表白狂魔,至于为什么只称他是,是因为对方从来不回应,态度冷淡的好像是他一人在唱独角戏一样。
可是要是有朋友借此挑事,他却言之凿凿的反驳回去。
——“他只是不爱讲话咩。”
——“哪有独角戏啊,只是我太爱讲,他插不上话而已嘛。”
——“他啊,就负责听我讲就好啦。”
而其实两人私底下,他也曾经撒娇耍赖威胁利诱,想从对方嘴里听到一两句回应。
但是从来没有。
对方是真的从来不讲,一句我爱你都没有说出口过。
反而是他每天腻在对方身边讲情话的时候,偶尔对方冷冷的瞥来一眼,“真不知你怎么有这么多话要讲。”
为什么这么多话啊……
他每次都笑的很灿烂,从来不解释。
两人相爱的第一年,他也不是这样,虽然也是爱的,可是说情话总觉得让人觉得娘娘腔,一年里,也只在表白的时候说过一次我爱你。
可是第二年,他就开始慢慢的,一天比一天话多,就像是,想把一辈子要对他说的话压缩在这一年里一样。
毕竟,胃癌晚期的嘛,一天少过一天,一句少过一句。
许是他太过粘人,弄得后面对方被缠的不耐烦,开始躲他。
也因为这样,从来都错过了他蜷缩着身子疼的冒汗的模样,错过了他每次哆嗦着手吃止痛药的模样,错过了他呆呆的看着越来越纤瘦的手掌,无声呢喃的模样。
时间啊,真的不是很多了,毕竟是连手术都不能做的地步,他开始发呆,沉默,歇斯底里,只有在对方在身边的时候,才会一如既往,笑容灿烂如常。
直到那天。
“我们两个啊,真的是没有办法分开呢,就好像筷子一样,天生就要两个一起才可以。”
景臣单手托腮,晃了晃右手里捏着的啤酒瓶,笑得很开,整齐的牙齿白的晃人眼。
“我都不知,怎么能那么幸运遇到他。”
他说完,仰头灌了一大口啤酒,放下瓶子,眼角红红的的扭头:“喂,森啊,你说是咩?”
阿森沉默的喝着手里的啤酒,没有说话。
景臣低头笑了一下,再想说什么,还没有开口,忽然被呛得的咳嗽起来,他慌忙抬手捂住嘴,然而殷红的液体还是透过指缝流淌下来。
阿森不经意的瞥了他一眼,瞬间被那突兀的红色刺痛了眼睛。
大部分的生命消失的都很突然。
只是轮不到你,轮不到你身边人,你永远无法想象,生命有多脆弱。
景臣没有等到救护车,人就冷了。
阿森呆呆的看着怀里的人,凉了,硬了,不会笑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朋友上前掰开他的手,把景臣的尸体从他怀里抱出来,送上救护车,他一路沉默的跟着,眼里除了那个苍白的人,什么也看不到。
到了医院,耳畔能听到嘈杂的人声,脚步声,很多很多声音。
最后终于一句。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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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看着对面的阿森,保持着一个古怪的姿势在笑,怀里是一团空气,内心又无奈又怜悯。
“阿森,你知道的,景臣他已经……”
“不要讲啊。”阿森打断他,“我还有话要对阿臣讲。毕竟,我啊,是表白狂魔嘛。”
阿森一边笑,一边泪流满面。
会讲情话的那个,从来不是阿森。
那个在对方活着的时候,连一句我爱你都没有讲过的,才是他。
阿森猛的将空气搂进怀里,缩着身子抱头痛哭, “你知不知我是爱你的啊……”
空气骤然一凉。
隐约听到笑声。
“我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