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白头》景娆

1、小沐

　　宁沐望着晨起盥沐的师傅，不禁有些痴了。没人知道宁奕洵多大了，他的排行不在山门弟子中，却有着超然的地位，当年宁奕洵捡回宁沐时就长这样，如今宁沐十六岁，他依旧俊逸出尘，清雅隽秀。宁沐学的第一句诗就是为形容他而学“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小沐”清越的声音正唤着宁沐，宁沐不敢怠慢，赶紧进了里间。这名字也是宁奕洵所取，他叫父母双亡的宁沐随了他的姓氏，又根据自己名字的偏旁为她选定了“沐”字，处处都是为了显示他是这小女孩以后的亲人。宁沐甚至没有按照门中排行取名，直接被宁奕洵收在座下为徒，更显得宁沐的地位高于同龄的师兄弟们。
　　“师父您叫我？”宁沐走上前去问宁奕洵。
　　“我今日有点事，你先去吃饭，不用等我了，我过会便去。”宁奕洵转过头望向宁沐，宁沐立刻觉得心漏跳了一拍，跟在宁奕洵身边这么多年，宁沐仍旧对宁奕洵这张脸没有半点抵抗力，应了宁奕洵一声，便赶紧去吃饭了。

　　大堂内嘈杂纷乱，宁沐坐在平日和宁奕洵常坐的位子，另一桌上有几个年轻的修士在争论对道德经的看法，宁沐没意思，就和他们谈论了几句。宁奕洵进来时嘈杂的声音小了一点，大家和他打了招呼后方坐下，宁奕洵径直走到宁沐坐的那里，刚才讨论的几个人立即起身对他行礼。他点了点头转向宁沐道：“小沐，食不言，你不知道吗？”宁沐吐了吐舌头，立刻坐直乖乖吃饭。宁奕洵又有意无意地侧身遮住那些人看向宁沐的目光。虽不是美艳绝伦，可是宁沐自小就生了副清丽的模样，加之又在宁奕洵教导下读了些书，又有修道的好根骨，不少同门都对她有意。宁奕洵把宁沐呵护得太好，以至于宁沐那里有些风吹草动，宁奕洵都要关切的注意上一会。

　　回到宁奕洵的院子里
　　“师傅你到底多大了？”宁沐边画着符纸边问宁奕洵。
　　“小沐猜猜看。”宁奕洵在一旁沏茶，香味诱得宁沐吸气。
　　“反正至少三十了，师傅把我捡回来的时候看上去就二十出头了，十年过去了，师父你怎么一点没变......”
　　“男子老得慢罢了。”宁沐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而后迅速抓住宁沐的手，喝道，“画错了！”宁沐一惊，细看自己的符，竟是画成了起火符，手上这一笔若是画完，估计衣服都要点燃。宁沐立刻停了笔又有点不舍地缩回了手，末了，还补了一句：“师傅，要是当时知道和你走就要天天学画符捉鬼这种东西，我还真要想想。”
　　宁奕洵听了也不恼，笑道：“小沐是修道的材料，胆子大，心细。根骨又不错，不来这里太浪费了。”说着，又为宁沐倒上了刚沏好的茶。门口响起敲门声，宁沐赶紧跑去开门，来的是掌门的女弟子立幽和男弟子立辰。两人是来送喜帖的，宁奕洵为两人倒了茶还说了几句恭喜的话，宁沐也为立幽开心，围着她问这问那。寒暄了片刻，立幽和立辰就告辞了，宁沐直送的两个人下了山才罢。
　　看着宁沐开心地回来了，宁奕洵也弯了眼角：“改日和我下山吧，给你做身新衣裳，立幽成亲时你穿着也好看。”
　　“可是师傅又要破费了啊......我还有好多衣服做了没怎么穿”宁沐有点迟疑。
　　“我只有小沐一个徒弟，自然要给你最好的啊。”宁奕洵笑起来眼里似乎有星月。

　　山下就有街市，去绸缎庄挑衣服时，宁沐挑了一匹竹青色的料子：颜色素净，料子面却滟滟地泛着光华。问过价钱，宁沐还是放下了那匹布。宁奕洵站在宁沐身后，见了这番光景也没说什么，任由宁沐挑了别的布料，宁沐似乎偏爱青色，选过后有点无措的被人围着量尺寸。
　　出了绸缎庄，两人边逛边回山门，路遇一个首饰摊，见宁沐不住地往那里瞧，宁奕洵开口道：“小沐，那里有首饰摊，我们去逛逛？”“啊...... 好啊。”宁沐知道是自己总往那里瞧的缘故，不由得红着脸在心里埋怨自己什么都挂在脸上。摊位上是个老婆婆，靠雕些材质较软的簪子为生，宁奕洵陪宁沐挑选簪子，看一对如意头的绿玉簪还不错，便和老婆婆问价。老婆婆看了一眼宁沐，笑道：“这对簪子叫两白头，因为如意头那里是青白色，所以取了这个名字，也是借个好寓意。”宁沐见老婆婆看自己，想到心事，脸愈发红了，又见宁奕洵表情没什么变化，更是五味杂陈，想了一下，鼓起勇气问宁奕洵可不可以买这对簪子。宁奕洵愣了一下，笑起来：“你要是喜欢就要了吧。”宁沐低头接过簪子，对宁奕洵道了声谢。宁奕洵只说是当师傅的应当做的。其余便不再多说

　　过了两天，山下送来了衣服，宁沐打开来看发现竟是那天觉得贵的布料，竹青色的家常衣裙，衣袖和裙子上绣了几朵粉白的梅花。宁沐知道是宁奕洵又换了料子，回了山中也没回自己的住处，先往宁奕洵的小院去了。推开木门，宁奕洵正斜靠在院子的摇椅里睡觉，宁沐正欲走过去为他盖上毯子，却不料被人抓住手腕，一把匕首直指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