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含章 ...
-
云清半晌不吭声，微微垂下的眼皮也不知是在睁着还是在闭着闭目养神。
“可要奴婢将她喊进来？”含章试探道。
过了一会儿。
“罢了。”云清打消了还想再折腾她的念头，“就寝吧。”
左右她如今时间多的是，上辈子她失了先机，一步错步步错，这辈子她牢牢占据了所有先机，想摆弄这二人，多的是机会。
况且……云清想起她面纱后的那张脸，对比脑海中她上辈子那张脸，心中异样。
她挑剔的心想，还是等她脸上伤好了再说吧，如今这幅模样，看着确让人倒胃口。
含章服侍自家小姐躺上床，抱着衣服就要往外走，冷不丁却又被自家小姐叫住。
垂下的纱帐后伸出一只修长的手，“你把这个带过去给她。”手上拈的是一只洁白的小瓷瓶。
含章看清那东西是什么，面色一变，“小姐这……”
含章自然认得那瓶子，她家小姐的亲舅舅，是做药材生意的商人，当初跋山涉水，从那外族千辛万苦带回来的珍稀药材，回到中原找医术高超者制成药膏，能够白骨生肌，属不可多得的顶级伤药与女子养颜圣品。
药膏制成后，便交由他的一位好友进献到了宫中，颇得后宫嫔妃喜爱，圣上龙颜大悦，得圣旨亲封皇商，剩下余留的一些存于家中，当初自家小姐出嫁，舅老爷直接从库房中将剩下的又分出了一半，交由小姐当做陪嫁，如今也只余不到十瓶，没想到如今为了个刚买的奴婢，小姐竟又拿出一瓶。
还只是为了给个奴婢涂脸。
含章一时心中酸酸的，有心想要劝几句，可是张了张嘴，到底是记起了自己的身份，伸手接过瓷瓶。
听着帐外一阵沉默，指尖相触之际，云清眉眼一转，突然抓住了含章的一只手，眯着眼轻轻摩挲了一下，含着笑意的声音从帐中传出，“含章可是吃醋了？”
“小姐……”含章这会儿哪还有心思说话，一张俏脸霎时嫣红一片，被捉住的指尖一阵发烫。
此时，她早就把刚刚的那点酸涩给抛到了脑后，口中呐呐：“小、小姐我……”
云清摸着手中那双细滑的小手，脑中不期然的想起另一双恍如白玉般无瑕的柔夷。
“含章可是吃醋了？”她又慢悠悠的重复了一遍。
含章见过淡然矜持的小姐，也见过醒来后面色苍白阴郁的小姐，却还从来没见过轻佻戏弄人的小姐，这会儿脸热的都快能烫鸡蛋了，心砰砰跳着，一开始心中那点不为人知的酸涩这会儿被关怀，有如袒露在阳光下的碎冰，眨眼消融。
“含章……”她红着脸小声说，“不吃醋。”
云清越摸，脑海中便越频繁的出现那双手轻轻撩过水面的画面，心中不由索然，一开始想要戏弄含章的心思便也跟着淡了。
她松开了手，“那便好，快去吧。”
含章心中没来由的一阵落空，捏紧了手中被体温慰贴的温凉的瓷瓶，她福身告退，朝苏妙流处走去。
含章到院子外时，里面苏妙流正在拿布沾湿了擦拭身体。
含章被云清刚刚的一番举动给扰了心神，一路上心不在焉，到了门口也没敲门，直接便伸手将门推开，绕过薄薄的一面屏风。
“哗……”布巾拧出的水垂直而下，落入木盆中，掩住了含章轻轻的脚步。
等到苏妙流听见脚步声，含章已经几乎是近在咫尺，两个人面前只隔了一层竹帘子。
“啪……”水花溅起，刚刚拧干水的布巾瞬间便在木盆中吸饱了水，舒展开来。
想到什么，苏妙流心脏猛然一缩，紧的闷疼，面色巨变。
“咚……”一旁放衣服的凳子被她扯的移了位，苏妙流手脚慌忙的拿起衣服往身上穿。
含章的人已经近在眼前，一只手也搭上了竹帘子，只需轻轻一掀，便能看到她身上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留给她的印记！
含章掀开竹帘，瞧着苏妙流慌里慌张，面色发白、额上出汗的样子，狐疑的打量了一圈。
“你这么了？洗个澡也能洗出一身汗？”
细喘一口气，苏妙流压着喘急的呼吸，不动声色道：“没事。”
含章打量了她一眼。
濡湿的黑发流泄在肩上，越发的衬的她眉眼精致，肌肤雪白，哪怕是此时脸上尚还有红红肿肿的伤口，也丝毫不难看出她长得极美，极精巧的五官。
含章唇角一抿，收回视线。
“……”垂眼将身上的亵衣整好，而后拿过剩下的衣裙，重新一件一件的穿回身上。
若是此时有人能够摸一摸她的手，便会发现，她的手心是一片冰凉，凉的就像是冰一样，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苏妙流抖着手后怕，旋即再度腾上胸口的是怒火。
竹帘子再次被人掀开。
一身鹅黄衣裙的含宁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进来，见到姐姐，她一愣，“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小姐有事吩咐？”
含章点了点头，瞧见她手中的那一大盘子西瓜，恨铁不成钢的说：“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看看你上年的衣裙还穿不穿的下，还吃！”
含宁笑的不以为意，将盘子递向姐姐，“热的睡不着，想起昨天镇在井里的西瓜，你吃吗？”
含章推开盘子，没好气道：“你自己吃吧。”
含宁笑了笑，扭头看向苏妙流。
“这是……”她看了看地上的水盆，又看了看面色苍白的苏妙流，然后又看了看自家姐姐，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拍脑袋，懊恼道：“糟了，我走的时候把门给忘了，也忘了跟你说一下，你没事吧对不起。”
含宁之前一直是自己住，出去一会儿懒得拿钥匙，门就关着，如今与苏妙流住在一起，这个习惯也还是没改过来。
想到苏妙流洗到一半被人推门而入，她一双与含章生的很是相像的眼睛立刻满是愧疚，充满歉意，诚恳的让人舍不得苛责。
苏妙流整理好身上最后一丝不妥，身体被布料层层包裹的触感此时给了她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心中那点气愤也稍稍平息，她朝含宁勉强笑了一下，说：“没事。”
“哦……我是说没事就好。”含宁突然就磕巴了一下，同时脸也莫名有些微红。
虽然这个苏妙流脸上满是伤，可是她那双眼睛……可真好看。含宁心想。
“吃瓜吗？”含宁殷勤的将盘子递了过去。
苏妙流停顿了一下，发觉口中有些干，道了声谢，伸手拿过一块小的。
“边上这块大拿这块吧，可甜了……”含宁热心的推荐，苏妙流微微露出点笑意，婉拒了。
没人让了，含宁终于能够腾出嘴吃瓜了，心满意足的拿起一块大的，咬了一口，汁水迸溅，满口甜香的汁水，她偏了偏头，口齿含糊的问姐姐，“你之前说小姐有事，什么事啊？”
含章围观了一遍妹妹与苏妙流的友好互动，心中更是莫名有些不痛快，只是到底哪里不痛快她也摸不准，只能堵在自己心中不痛快。
她拿出白瓷瓶，递给苏妙流，嘴角笑容十分吝啬：“小姐叫我送过来，给你涂脸用的药膏，用时小心一点，这药膏极为珍贵。”
含章性子仔细，云清房中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一般都是她收拾的，含宁也不认得这东西，只是想着既然是小姐赐的自然都是好东西，连忙催促苏妙流将东西收起来。
想到那个之前还嫌弃自己丑的女人转头就给她送来了珍贵的药膏，苏妙流心中微微有些异样，顿了顿，收起了东西。
“多谢小姐赏赐。”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含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