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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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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在门口等着清麟,他离开好久了,这是在我看来,但在别人眼里,也不过只是几天而已,他们不明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个什么滋味,我明白。
清麟是我从海滩上捡回来的,当时他脏得跟个半个月没洗澡的大黑狗一样,旁边的人都不愿靠近他,我想,我救了他人生可能会不同一些,于是他便在我家安顿了下来。
我住在这个海岛上有十多年了,这十多年来,我见过太多太多的人出去和进来,每次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我和岛上大多数人一样,喜欢看日头从海面起来,但我和他们不一样的便是我有个称呼,叫岛主。
这是从我爹那继承过来的,幸好没有人在乎岛主是谁,他们只在乎自己的生活。
我叫人把清麟拖到我家洗干净后才发现,原来他是一只长的不错的小狗,他很白,还比我高,没醒的时候像个听话的宠物一般,想让人亲近。
我叫人给他换上了我最喜欢的颜色的衣服,白色。好似别人都穿不出的感觉,他都穿出来了。
他醒来第一眼就要掐我的脖子,吓得我一下子就把他刚喝完药的碗给砸了过去,然后他倒是很认真的起来打量了周围,捂着额头上的伤口对我说:“是你救了我?”
我当时盯着那件沾了血的白衣心疼得不得了,那可是我为数不多的珍藏。他说的话我没仔细听,只好呆呆的点点头,他就在那里笑,“你怎能如此……”
如此什么我倒是没听清,但前面那笑我听是个真真切切的,勾人心魂的很,我就像一棵等待开花的铁树,这风一吹来,我便开了花。
我想:我一定要将他留下来。
他住在我家里,我每日都去亲近他,缠着他要他讲他是怎么来的。他喜欢边讲边摸我头,仿佛在把我当作一个三四岁的小孩一样,一边享受这种感觉,这种被人疼爱的感觉。
他给我说,他是一个海外商人的儿子,商船被强盗抢了,他也被推下了船,到了这里,我没有去关心他一个商人的儿子为什么会有武力,他不愿说我也不强求。
我发现他真的是很能给人惊喜,因为他会做饭,而且还做得非常美味。至从发现他会做饭之后,我一直吃的都是他做的,可惜的是,他对于一些海里的特产不太熟悉。
我问他为什么会做饭呢?
他说因为他想给他喜欢的人做一辈子的饭。
我听着有些心动,随后就说,“那……你给我做一辈子怎么样?”
他看着我笑,道:“你傻呀,我说喜欢的人是我家来的媳妇,而不是像你这样的妹妹。”
我有些固执说:“你把我当是你媳妇不就成了吗?”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平常,只好把话题转向的其他的东西。
过了几天,我发现家里有些不对劲,比如,桌子上突然出现的荷包,一看便是一位心灵手巧的女子所绣,这不是我的,便是他的了。
我跑去问他时,他正在做菜,表情跟个在精雕细琢的工匠一样认真。
“清麟,这是谁送给你的吗?”
“嗯。”
“你可不可以不要?”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我有些稚气的回答。
他想都没想就说:“不喜欢就扔了吧,反正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
出人意料的,我很兴奋,兴奋得想要用一些什么来表达我此刻的心情,我看着背对着我的清麟,小心翼翼的走上去,抱着他的腰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口,便跑了。
我不知道他那时候是什么心情,反正我是十分雀跃,基本上在门外随便遇见一个人都要对他敞开我的大门牙。
可是,等晚上我回到家时,感觉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因为他和我说,他要离开这,他得回去去找他的家人。
岛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只准进不准出,我是岛主,当然比任何人的清楚,我不想他离开,可能他离开了也再也不会回来了。
于他而言,我可能只是他遇到的众多朋友中的一个,但对我来说,我喜欢他。
我苦苦的哀求他,道:“你能不能别走?”
他真的是很冷酷无情呢,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按住我的双肩说:“我必须回去,有人在等我。你,可以让我出去吗?”
他也很聪明,他知道的,我根本不会拒绝他什么的,只是我真的很想,再问他一次。“我喜欢你,你可以留下来吗?”
“颜焕,我只是把你当成一个妹妹。”当时我就感觉我就心上有把刀,那把刀正在一刀一刀的割着我的肉,整个胸口都是麻麻的。
我生生扯出一丝笑来,对他说:“嗯,我对你也是哥哥的喜欢呀,你千万不要想歪了,你什么时候走?”
我说完之后,他这表情并没有如释重负,眉头皱的更紧,说:“明天。”
“那,你可不可以,陪我看一次日出呢?这可是最后一次了。”我也很惊奇,我什么时候也如此矫情了,明明每天都可以看到,却硬要他陪。
他答应了,但是我却还是不开心。
第二天,我一大早就听见了外面风呼呼啦啦的声音,我有些兴奋,大概是今天走不成了。我跑去和清麟说:“今天刮的风不易海航,你明天再走吧。”
他一句话都没说,我突然就失去了所有的兴致,瘪嘴道:“随便你什么时候走。”
之后风停了,我们两都没说话,都沉默着,我们没一个打破这尴尬的局面,我亲手将他送上船,却在他离开了很远之后才小声地说了一声再见。
我依然在门口等着他,即使他根本没说过他会回来,可我就是这样固执的一个人。
我们鲛人一族最是深情,我也逃脱不了。
等了一个月,我下海去和父亲告别,说我想去找他,父亲从不阻止我什么的,我把岛给沉了就离开了那道门。
初春的天永远都是艳阳高照,晒得人的心里暖暖的,这种感觉让我很轻易的想到了他。
我游了大半个月才到岸上,他身上有我给他的东西,我很容易找到了他,他正在和一位女子谈亲,我才知道,他对谁都是温柔的,我只是其中一个。
我跟在他身后,很快就被他发现了,他难得有些惶恐,眼睛都不敢看我,道:“你怎么来这?”
他怕我知道他并不是回来找家人。
我有些委屈有些伤心说:“我想和你在一起,你不留下,我只能来找你了。”他既然对谁都是一样,我便跟着他,一直跟着他,直到我不一样为止。
他不知如何言语,他的眼中似有千万种我看不懂的颜色,我们都沉默了好久,就站在街头,彼此凝视着此时,他终于说:“你先跟我回家吧,下次不要这么傻了。”
他对我的行为说傻,他真的是一点都不在意么?
我住他家,可他经常不在家,我便时时跟在他身旁,我觉得我这只没见过世面的鲛人和其他的真的是很不一样,我不喜欢热闹,除非跟着清麟,我都不会出门的。
清麟对于我这个举动很无奈,捏了好几下眉头,才道:“我该拿你怎么办呀?”
我天真的答:“你就和别人说,我是你的小丫鬟不就成了。”
他盯着我的脸一直看,才回:“见鬼,你见过谁家的丫鬟有这么好看的。”我笑了,他还是第一次承认我好看。
我跟着他,他也不防我,我站在他身边听他和各种各样的人谈论着同一件事,每次别人都会称他为主公,我每次听都会生出一种自豪感。
生出意外的是一个晚上,我被人给掳去了,这个人据说还是清麟的敌人,他看着我一直冷笑,道:“清麟那小子不过也是个好美姬的人。”
我当真是个废物,不会法术也不会用歌声迷惑别人。
在这里我被逼着去喂羊,虽说是被逼,但我却很高兴,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清麟不在我身旁,我想,我得想个法子逃跑才好。
但是我被人告知,清麟要成亲了,恐惧轰然袭上心头,他给了我一把刀,派人把我送了回去,我不明白心里头是个什么滋味,又酸又涩。
可我比谁都清楚,我不会杀人。我赶回来的时候,他正在门外迎客,他看到我,惊喜就出现在了脸上,随后还有尴尬。
“你回来了?你身边这位是谁?”
“我的救命恩人,是他将我从……”我还没说完就瞥见他藏在袖子下的手在抖动,我一惊,赶满把清麟一推,自己挨了那一刀,随后一片混乱,我也不知被谁打了一下,瞬间就晕倒了。
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清麟,我不知怎么的想起了救他的场景。我对他说:“对不起,我把你的亲事搞砸了。”
他说:“没事,这次也只是引蛇出洞而已。”
我扣着手指低着头问:“那你还会成亲吗?”
“会。”我憋着眼泪,就是没让它流出来,随后听他顿了顿说:“我会和你成亲。”我抬头看他,他还是那个他,可就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我一直都喜欢你,只是以前是我太胆小,我还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不免有些慌心。”
我头一次见他对我如此坦白,开心的想跳起来,可身上的伤口不允许,我一把拉住他的手,说:“那你什么时候娶我?”
他顺了下我的发,深情的看着我,道:“待我平定天下。”我傻乎乎的点着头,在心里默默的说,那你可不准反悔。
我伤好得很快,好了之后我发现我爱上了琵琶,清麟见我喜欢,就找了个师傅来教我,我们鲛人天份一向很高,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我把它给琢磨透了。
当清麟在书房累了时,我就弹给他听,他说他不喜欢儿女情长的调,我弹的便都是气盖山河的调,有时弹得我手指有些酸时,他便过来揉揉我的手,烛火轻晃,郎情妾意,好不美好。
但是我发现只有我一人沉迷其中。
那天下着大雨,我拿把伞想去门口接他,等了好久都没等到,我便猜想他肯定是被事缠着了。我就起步去找他,可找到他的时候我倒宁愿自己没来。
他正在和一个女子拉拉扯扯,而那个女子我也认识,便是他以前在谈亲的那个女子。女子扑在他怀里哭,质问他:“你为什么不理我?我错了,我不该把她送给周曜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周曜便是清麟那个死对头。我也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一切,她以前明明都要和清麟成亲我都没想过对她如何的。
清麟沉下眼看她,她继续说:“我都听别人说了,你要和她成亲,你是不是为了气我?我当时也是一时被人迷了心智,她都平平安安回来了,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我仔仔细细的听着,生怕漏了什么,可是我一点都没漏,我听见清麟说:“我原谅你。”
我怕是真的失望了,泪依然没流出来,心却伤透了,他凭什么那么对我?我对他来说,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呢?
我听那女子靠着他胸口说:“清麟,我给你绣得那荷包呢?”
清麟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荷包,我认识,不是被我丢了吗?他又找了回来还贴身带在身上。
我总算明白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是什么意思,可笑的是,我竟还听见他说:“我答应了她,以后她才是我的妻子。”
真的是可笑,可笑到极点,我突然想跳进水里洗洗我这榆木脑袋,于是我把伞给丢了,朝着印象中河的位置跑去。
然而我前脚刚跳进去,后脚就有人也跟着跳下来,我沉到水底琢磨,难不成这下雨天跳河的人特别多?我模模糊糊听到那人喊着:“姑娘,姑娘……”
我心想,莫不是他在叫我?可我的脑子还没洗好,我还是想着清麟,还是榆木脑袋呢。虽说这样,我还是去水面看了他一眼,他一见我,立马朝我游来。我哭笑不得,他竟是打算来救我的。
“公子,你上去吧,我只是下来游游,等下就会上去的。”他莫约是从未见过我这样与众不同的女子,也不得愣了几分,随后带着难言之隐的脸色回到了岸上,可他却没走,我也不管他,沉到了水下。
游了半个时辰,水里也掉了几颗珍珠时,我才把珍珠捡起上岸,那个男人还在,我想了想,走过去想把珍珠递给他,说:“我没有家,你可不可以收留我?我可以给你钱。”
“你叫什么名字?”
“颜焕。你呢?”
“舟渊。”
他家很穷,没有大把大把的仆人,也没有走不到尽头的路,只是一个小院子,我留下来只是不想见清麟,我不知如何面对他,我怕我见到他会忍不住对他动手。
他叫舟渊,其实我对人类的汉字并不熟悉,问了他好几遍才确定是舟不是周。他家没有仆人只得他来做饭,看着他,我眼睛一酸,自从到了这里之后,清麟再也没给我做过饭。
我对这个舟扒皮很是心疼我的珍珠,我珍珠全都给他了,他都不知道帮我买布做几件衣服,竟然问隔壁大娘借她的衣服给我穿,还道反正我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气得我天天扎小人诅咒他。
一个大男人还天天和我拌嘴,还同我说,当时他就不该想不开跳下河救我,对此我耸肩表示:我又没强求你。
他不像清麟一样会对人好的面面俱到,但总缺不了关键的,我总是莫名喜欢拿他俩比较,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人呀。
他无父无母,在他家住着也方便,就是街坊邻居闲话多了些,其他的我也满意。估计是舟渊也看出我呆在他家无聊,他那天回来给我带了一把琵琶回来。
我心花怒放,冲上去把琵琶抱在怀里,生怕他突然反悔,问他:“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弹琵琶的?”
“我看你手指上的印迹,估计是经常弹乐器的,就随便买了个回来。”他指了指我经常带指扣的手指。连他都注意到了,清麟难道会没看到吗?看到了为什么不心疼这些印迹?
我坐下,对舟渊说:“你别动,我弹一曲给你听。”我指尖轻扣琴弦,眉目流转万种风情,这次没有清麟,我可以肆无忌惮的弹我最喜欢的江南婉约小调。
待到我一曲结束,再抬头,那厮却早已趴在桌上睡着了,我又憋了一肚子的气,把琵琶往床上一放,就跑了出去。
我真心觉得以后我还是不要乱出门了,特别是晚上,一出门就被人给拖走了。我这次特别明白,是那个女子做的,但我不懂她为什么还要来抓我,你们两不是相亲相爱吗?何苦来为难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小鲛人?
可我当看到她的时候却是被震惊住了,她跪在我眼前,抓住我的袖子哀求我说:“求求你回去看看清麟吧,回去看看他。”
我退一步,把袖子扯回来冷笑道:“您可真是说笑,我回去难道不会叨唠你们两吗?”
“求求你回去看一下,大夫说他时日不多了,他最后一眼想见你。”她又跪又拜,我忍住心中的不悦说:“带我回去。”
直到看见清麟以前我都以为她又有了什么新的阴谋,可是并没有,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虚弱的连睁眼都是费力的,他看到我来了,有一瞬间的惊喜,气若游丝地说:“你……来了?”
我坐下,道:“你怎成这副模样了?”
他是别人的,我再心疼也无济于事。
女子名玲珑,她飞快的答:“主公中了敌人的奸计,剧毒缠身,命不久矣。”说完还吸了吸鼻子。我看这么个玩意在我面前实在糟心,便对她说:“你先出去,我有话单独对他说。”
所有人都离开了这间房,我摸着清麟的眉眼,说:“以前我可是最喜欢你笑的样子了,可是你却不是对我一人笑。”他也没出声,大概是他自己也觉得有愧于我吧。
呆了好久,我才离开,离开的时候叫玲珑把我送了回去。
这夜开始纷纷扬扬的下着雪,我看到时有些愣。
回来的时候舟渊还在睡觉,我把他摇醒,我想离开这儿了,我想回到我的小岛上去。舟渊迷迷糊糊的看着我:“你弹得太好听,我都睡着了……”
“我明天要离开了,我要回家了。”
“你家在哪?你一个女子多不方便,我陪你去?”突然心里有股暖流流过。
“我可以自己回去,你不用担心我。”
他倒是很诚实,跑进他房间里翻来覆去,拿出一个小盒子给我,盒子里正是我刚见面时给他的珍珠,一颗都没少全都在那里面。我觉得我以前叫他舟扒皮真的是冤枉他了。“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他打趣说:“以后有什么事千万别再去跳河了,可吓人了。”我点点头,当然,我不会跳河了,以后可以跳海。
“还有,你不要随便碰见一个人就给珍珠给他,可不是所有人都像我如此善良的。”我附议,如果你能拿珍珠去多换几件衣服给我穿就更好了。
我看着那盒珍珠,道:“这珍珠你还是收着吧,不然我良心上过不去。”他答应了一声,我就说我先睡了,明天一早就要走,我要养好精神。
次日大早,我随便带了两件衣服就走了,刚出门,舟渊就跑出来问我:“不吃完早饭再走吗?”我摇摇头。
走的时候莫名生出一种凄清之感,我来时是初春时节,如今确是大雪纷飞之时,我本是奔着要和清麟呆一辈子的念头来的,如今孑然一人倒不免有些感叹。
我才走了几步,舟渊便从后面追了上来,他喘着气说:“我送你到城门那吧。”我想这个时候我不应该拒绝他,我便点头同意了。
待我们到城门口时,我让他回去,他却有些置气,对我道:“颜焕,你再多呆几日如何?”我想到我当初想留下清麟时的场景,有八分相同,顿时笑出了声。
只得与他说:“我爹大病,我再不回去恐怕连葬礼都赶不及了。”他恍然大悟,我只好在心里说,爹,你一定能活上一千岁的。
他道:“要是你以后还来这里,一定要去找我。”我以后都不会再来了,你放心罢,这话不敢与他说,只好在心头自个说给自个听。
话终于说完了,人也要走了,可玲珑却出现了,她让我回一趟清麟的府里,我觉得这人着实不讨喜,便对她说:“我已经要离开了,你还不满意吗?”许是昨天她磕头的情景给我印象太深,现在对她也说不出什么狠话。
我只能对舟渊挥挥手,示意我要离开。
她说:“我满意,可是你可知是清麟不愿你走?你可知我喜欢清麟?你可知我和他也早已有婚约在前?是你硬生生把他给拖到你那里去的。”
她倒是伶牙俐齿,说得我无法反驳,我细细一想,清麟以前说有人在等他,莫不是就是指他和玲珑的婚约,但看着她总是想反驳一番。
“你也知道清麟不喜欢你,你凭什么用一个婚约绑住他而且你们并没有成亲!”这还是我平生第一次为了一个男人与别人争气,心里有生出几分惊奇感来,之后,她也没再接我的话,两人都不言不语。
到熟悉的地方时,心头还没想好,脚步却停在了书房前,玲珑对我说了句他在里面等你就走了。我踏进去,果不其然,伤已经全好了,鲛人血可是有着白骨生肉之效。
他第一句话便是:“我可以同你解释。”我坐下,到底还是想听听他会说出个不同的答案来。
“我之所以想要同你成亲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之所以知道是玲珑使你落入敌人手中却原谅她是因为我喜欢你,我不想她再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之所以在你被虏走之后没有去救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有线人在那边可以保护你。”
待他说完这一大段话,我死寂的心又在微微躁动,我知道,我承受不了这么深情地告白,我其实心里早已原谅了他,就在昨天看见他奄奄一息的时候,只是嘴上不肯承认。
“我因为你走了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我跑去问玲珑,她说与她无关,我发疯一样的找你,周曜说你在他那,要我孤身一人去救你,人没看到,倒落得了一身的伤,颜焕,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是真的爱你,你别走好吗?”我不知道他泪竟这么轻易落下。
我本就是因为喜欢他才来这儿,他既然也喜欢我,我还有什么理由离开呢?
我道:“那你答应我,以后只笑给我一个人看。”
“好。”
刹那间,我笑靥如花,扑上去就与他亲了好一会。
现在我简直就是有恃无恐,我管他喜不喜欢,我就一直弹着我的江南小曲,他听完还要拉着他陪我去找新曲子弹。
这初冬的头外面的雪是最美的,我住那岛终年四季如春,不见这一番景象,
没有他在的时候觉得凄凉,他在时又觉得是个美景,缠着他要他陪我去堆雪人,嘻嘻哈哈的日子过了半个月。
我想快点与他成亲,与他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他答应了,就在一个月之后。
这一个月中,有人来量我的尺寸好为我量身定作喜服;有人把我带到另一个院子里去等着,不让我与清麟想见;还有人天天在房子里打着转儿,贴着红喜字。
这一天如期而至的到来,我穿着喜服盖着红盖头被人轻扶进轿内,听着外面
的鞭炮与锣鼓的声音想:真好,我还是与他在了一起。
待到华灯初上,月挂枝头他才到了房间里,我并不是第一次见他,却难得有几分羞涩,低着头,等着他掀盖头的那一瞬。
可他的手却迟迟没落下,我心里不由分说的有些慌,轻轻唤了他一声:“清麟……”
随即我感觉肚子上一阵疼痛,我低头,一把刀刺了进去,我把盖头一掀,为什么……这是我晕倒以前最后的意识。
我再醒来的时候被关在笼子里,摆在院子最中间的地方,无数的人对我指指点点,我疯了的拍着笼子,喊:“清麟呢?清麟呢?他去哪了?”
一个人朝着我说:“就是你这个鲛人迷了主公的心,你不用想了,他是不会来的。也亏的玲珑姑娘告诉了我们,不然啊,主公要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示意了下,几个人过来抬着我这笼子丢进了湖里,我在笼子里被颠来颠去,我痛呀,可我还想去找清麟,他答应我的成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就因为我是一只鲛人就将我囚禁于此吗?
大颗大颗的珍珠落进水里,我在水里呆久了也不得现出我的原形,也不知是谁向湖里丢了件奇怪的东西,闻着怪怪的,让我头越来越昏,越来越昏……
我每次醒来都不在什么好地方,这次也是,我全身都在流着血,有人正在拿刀一刀刀剐着我肉,我睁眼,全身没一处完整的地方,我看着拿着刀子的人问:“清……麟呢?”
他看我像看一道美味一样,说:“他?他当然是把你交到我手上之后就走了,可怜的小鲛人呐……啧啧……”
我感觉全身的伤口都没有心口那处最疼,他怎么能这样对我?怎么能?
“啊……”嘶哑的声音从我口中传出,我当真对着世间的情情爱爱失望透了。
鲛人血可令一切白骨生肉,却独独不能让自己白骨生肉,我还活着,我生生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肉被一点点剐掉,我生生受着这情爱带给我的疼痛。
我听到清麟在我耳边说:“对不起,颜焕,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真的只能这样做……”我张了张口,发不出一点点的声音,如此结局,倒也叫我看清了他。
莫约人都是这样,喜欢的时候视若珍宝,可这喜欢来得太轻易,走得也太轻易,这不过须须一年,我就变成了如今模样,怪只怪自己不该把他救起来,可,这个谁又说得清?
他们要将我用火烧死,但我是多么怕疼,我恐惧这一切,我想,我可能只是做了一个梦,即使这个梦很荒唐,可梦醒来后我还是住在岛上的那个岛主 ,把自己给安慰好之后,我就闭上了眼睛。
过了多久我也不知道,久到我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颜焕,你醒醒,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这个声音是谁呢?是……是舟渊?我费尽了所有力气,说了一个可能连我自己都听不清的字。
“好。”
又是一年草长莺飞,我再没听见什么嘈杂的声音,我放心的从梦里醒了过来,我听见有脚步声过来,我转头,是舟渊,看来这一切不是梦呢。
“你怎的如此老了?”当时我遇见他他不过是个刚及弱冠的男子,现在,胡子都一把了。
“我等了你十一年零三月又八天了,能不老吗?我都这么老了,你不赔我点什么吗?”
“好,我赔,我赔你与你过完这一生如何?”
“甚妙!”
我再没听见清麟的分毫消息,我也突然知道了,舟渊是周渊,他跟着周曜一个姓,他说当年他在周曜那见我时就喜欢上我了,天天都看着我喂羊,我都一点没发现,我笑着说:“当时我心里想的都是……”
我张口却说不出那个名字,头突然很晃了一下,脑袋里似乎少了一些什么,可又想不起来,我只能接着说:“当时我被羊给吸引了,哪有时间注意你?”
他失笑:“早知不叫我爹给你安排那么轻松的事了,你见过哪个囚犯过得像你那般快活?嗯?”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