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情(穿越)》雪香儿

62、为民心殇

　　明天，我就要随母后、安娜一同去战场营地了。今天，我穿着便服和阿蜜一同去慰问我在月城的五家名馆。

　　来到大街上，稀稀簌簌的人群，没有往日的热闹。人们的脸上各都摆着不同的表情：有悲苦的，有难过的，有叹息的，有愤怒的等各种各样的脸色，不难看出是战争给了这些民众莫大的痛苦。

　　客来香

　　往日的客人比今日要多上几倍，而今天，客人实在是太少了。其中有几个外地人，还有几个月城人士。
　　我和阿蜜坐在饭店的小角落里，静听着人们的谈话。
　　很奇怪，他们现今都用汉语说话。

　　“听说，这次咱们的五十万大军已被灭了十万了。”

　　“临国的才派出三十万精兵啊，才几天就把咱的大军灭了十万。他们自己的兵才失了几千，太厉害了。”

　　“咱们国家不是和那翼天国国力相当么？而且那儿的皇帝才刚登基两年，还没经历过战争这么回事吧。”

　　“可不是！不过，听人家说，那翼天国的新皇不但人长的俊，而且也非常的聪明。听说，善用人才。刚登基才一年多，就把朝内的党争清理的干干净净，还在朝中改革。把朝中上下都整理一翻。这……哪像个一般刚登基的皇帝所为，这个新皇可不简单。”

　　“哦！那是不简单，别看他年轻，在政治上可大有作为，而且在打仗上面也会用人。那个齐大将军之后也是一名英勇大将。他和新皇年岁相当，听说这人喜欢风花雪夜的场所，贪恋女色，还没为他那朝廷立过功。”

　　“现在，这镇国将军也不是无所作为的人了，威名可不小了。才几天啊，就一下子把我方军队灭了十万。也是个着实厉害的人物。”

　　“唉！照这样下去，我们迟早得战败，真不知国王和太子怎么想的，非得要为女人而战，真是搞不懂。”

　　“我看，这事可不那么简单。咱们国王要是为他的女儿而战，这理由实在对不上啊！国王那么爱惜国家，爱惜人民，只为公主，就要劳民伤财。他忍心这样么？”

　　“那有什么，你不知道？国王和王后最疼珍公主了，在民间长大的女儿，受了那么多的苦回到他们身边，他们当然得爱惜，珍公主可是他们的珍珠啊！他们怎么能把公主嫁到别国去？”

　　“这么说也是，不过，三国历来都是每国公主到两国和亲，这是惯例。国王应该知道啊！就算他不愿珍公主去，也可让宝公主去啊！”

　　“是啊！翼天国的新皇也没说非得让哪个公主去和亲。”

　　“我看啊，是国王的问题。你还记得四年前国王征兵吗？可能那时咱们王就有和某国战争的野心了。”

　　“啊？我怎么没注意到，这……原来，国王是借了公主名义去和翼天国打仗啊！”

　　“对，咱们王看来是想扩展边疆。”

　　“哦，那他为什么不从国力小的开始？”

　　“布楠国，虽然国家小，但也是相当富裕的。再说，他们那儿的人虽小，但善于施毒，不容易攻打。再说，翼天国当今太后可是布楠国的公主，她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国家被侵略？”

　　“那咱国的王后可是翼天国太后的姐姐，她能看着她妹妹的国家遭受侵略？”

　　“……唉！这个我也不知道，王后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因上面的几项原因？这样国王就理所当然的攻打翼天国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翼天国刚换新皇，国王以为翼天国国力会因为稚嫩的新皇而减弱……唉，谁知，其国力会变的比原来还要强。”

　　两人沉默了。忽又听那边的桌子人声传来。

　　“现在这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征兵征粮的，我看咱们还是回日城去吧。”

　　“日城？去那里干什么？难道你也想参军啊！”

　　“怎么？”

　　“现在征的兵都在日城训练，过不了几个月就等着他们上战场呢。看你这身子骨，也算结实。对了，你是怎么逃过征兵的？”

　　“……唉，还能怎样，多花些钱不就是了。”

　　“你最好还是小心点。”

　　“已经几百年没有战争了，如今这战却是……为了两个公主……唉，国王怎么这么糊涂。”

　　“太子也是，不为咱们日月国的老百姓想想，多劝劝国王。反而上战场是那么的积极。”

　　“这下，咱们老百姓可遭殃了。”

　　“唉！你听说了吗？月城郊外的小村里的全部男子不管老的少的都被抓到军队里了，那全村的粮食也都被军士们抢光。现在，那里就只剩女人了。”

　　“……太残酷了，咱们日月国的人已没有人性了吗？我们讲的人道呢？”那个人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已愤怒到极点。

　　“喂……小声点……你不想活命了？”旁边的人轻拍他。

　　那人平复怒气，对着一旁的人道：“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有人反的。”

　　我和阿蜜沉默着走出客来香，刚听到的那些民众的怨言，心中不是滋味。父王为什么非要扩边疆呢？四年前就在准备了，呵呵，如果没有我这个公主的出现，那他又会找什么样的借口去发动战争？父王？他把我加封，把我捧高是不是就是为了今天？
　　我闭上眼，不敢想。
　　在城里走了半天，不知道又晃到了哪里。这里是人烟稀少的地方，前面有几家人家。突然感觉渴，我便拉着阿蜜向前面走去。
　　这些人家的门紧闭着，我一家一家的敲门，没有人开。敲到最后一家的时候，终于有一个年轻妇人小心的开了一条门缝。
　　她看到我，上下打量了一翻，有些怯怯的用日月语说：“你找谁？”
　　我虽是听不懂，但也能从她的表情中猜个所以然。
　　“夫人，我们是从外地来的，路过这里突然有些口渴……夫人能否借给我们些水喝。”
　　阿蜜把我的话又给那妇人翻译了一遍，那妇人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方点头，但不让我们进屋，只让我们在门口站着。
　　不一会儿，妇人端了两碗水从屋中出来。我和阿蜜谢着接过。正喝着，突然，妇人慌忙着把门合上。我们正疑惑间，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军队走来，领头的是个尖嘴猴腮的瘦子，但说话声就超大：“给我搜。”

　　一时间，这里的人家门全部被揣开。我被阿蜜带到隐蔽处，看着这一切。听到屋子里的哭喊声，碗盘碎了一地的声音，屋子里人哀求的声音。我心中愤怒，想上前阻止，却被阿蜜拉住。不一会儿，这几户人家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被赶了出来。官兵们扣着小到十岁的男孩大到六十岁的老者，后面出来的官兵把从这些人家里搜出来的食物全部塞上了准备好的马车。
　　刚刚借给我们水喝的年轻妇女此时也被军爷们赶出了屋，她身后还有一个年迈的老人和差不多五岁的男孩。她在军士的扣押下已是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向那些人求饶：“军爷，你们行行好，放过家父和我的孩子吧，爹年纪大了不能出征，孩子还小，求你们放过他们。”底下是一阵呜咽。
　　当然她说的还是日月语，阿蜜在一旁小声的翻译。我听后，不禁愤怒，原想着草原上的人不会这样做，本以为他们讲人道，即使战争不会做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没想到，他们却如那匈奴一般四处搜刮，欺压百姓，难道，战争让这些一贯都用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的人变的凶残和野蛮？
　　领头的那个人一把抬起妇人的下巴，满脸斜色，色咪咪的看着她：“长的不错！……恩，福来，把她也一并压回去，做我的侧室。小美人，晚上好好等着爷啊！”领头的咽了下口水，摸着她的脸道。
　　阿蜜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沉沉的给我翻译，当我听完后，正想发火。忽见，那妇女受持一柄弯刀，架在脖子上，目光坚定，带着绝望愤怒的声音：“军爷，你若想让我好好侍奉你，就放了家父和孩子，否则，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敢威胁我？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你身价值千金？我告诉你，你相貌只是淡淡，我还真不想要了呢！把我若怒了，你就没好果子吃。福来，把这杂女人记到军妓名上，让大伙都尝尝！”
　　旁边的那个人喜滋滋的道：“是，谢谢军爷。”
　　那个年轻妇女不为所动，只是转头看向她的父亲和孩子，眼睛湿润，带着深深亲情，她喊道：“爹，鸿儿不孝，不能救得了您。宝贝……”她看着孩子哽咽：“娘无能，对不住你。”她手中拿的月牙刀又紧了紧，最后一刻，意志非常的坚定，她轻蔑的看了看那些已被她誓死的气势吓呆的人，养天长叹一声，道：“夫君，我就来了，你等我。”
　　说着，她握紧弯刀，正要狠往脖子上割，“啪嗒”一声，一个石子打过来，打开了她那只握紧弯刀的手。
　　众人都是一惊，接着被士兵紧扣的小男孩拼命挣扎开，跑到妇人面前大声哭喊：“娘……”
　　妇人的眼泪瞬时流了下来，她抱紧孩子，哽咽道：“孩子。”
　　领头的这时也回过了神，神情有些慌张的道：“谁……刚才是谁？”
　　他是在问刚才投子弹的那个人是谁吗？我嘴角一扬，从隐蔽处走出来，背着手道：“是我。”
　　众人又是一惊，是被我坦荡荡的气势吓怕了？因我现在也是一身女装，全身迸发着一股子英气，那个领头的对我立即又心生逮意，色眯眯的朝我走来：“呵，这儿还藏了一个更美的呢，如天仙一般的。”
　　那妇人又惊又急，对我大声道：“姑娘为何还不走？”
　　我朝她递了一个安慰的眼神，眼看着领头的渐渐走尽，我正想说一句话，忽然，阿蜜闪在我前面，对着那人道：“大胆！”
　　那人一愣，随即邪邪笑道：“又来了一个美人。”
　　阿蜜冷着一张脸，冷冷道：“大胆，敢对公主不敬？”
　　领头得当场愣住，过了半晌，又阴阴的笑起来。阿蜜似乎早料到了，遂把显示我身份的金牌举起来，下一秒众人全部跪下来，妇人也是一惊，领头的腿开始发抖，在众人跪下的下一秒，也重重跪下来，惊呼：“小的见过公主……”
　　我没有理会他，直走到妇人身旁，把她拉起来，道：“为什么那么傻，你还有爹和孩子的。”
　　妇人微惊，随即又轻轻推开我握着她的手，疏远的用汉语道：“奴家不值得公主这么做，奴家只是迫不得已。”声音还稍微有些冷。
　　我随即意识到现在世人对我这个公主有多么愤恨，就是因为我众女子的夫婿或情人才被逼上战场，让别人妻离子散，一家老小都不能吃团圆饭，所有归咎的原因处处都怨在了我这个公主身上，不知实情的群众，对我能不不满吗？
　　我暗自自嘲，还在这儿出头露面，不被人用菜叶子砸就不错了，以我现在的身份，想当好人真是难。
　　我越过妇人，向前走了两步，对众人道：“都起来吧。”
　　我转过头看那个刚站起来腿依然抖的不行的领头道：“你带着你们这帮兄弟们赶快给我滚。把人、东西都给我留下来，记着回去别忘了告诉你们的弟兄们，这一片地，是本公主的。敢来这里搜刮东西，强行抢人，□□作乱的都是死罪一条，不用我亲自下令，就会有人来杀了你们。信不信由你，我可是先说了。”
　　阿蜜在一旁翻译，领头的听后忙一脸讨好的样，颤声答：“是……是。”
　　阿蜜接上话，厉声道：“还不快滚。”
　　那个领头的赶紧让士兵们把人和东西放下，正想走人，我又道：“把各家东西都放回人家原处，把他们家的东西都整理干净了，你们再走。”
　　似乎，我每一句话都有威逼性，他们赶忙快速的把东西放回原处，开始给各处人家整理屋子。而此时，这里每一个民众都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心有些冷，是不是传我刁蛮，就是品质不好？是不是战争因我开始，民众就把我从心中的天仙下降至妖魔，危害人间？
　　我的心中有丝愧疚，果真是这样的，那我该拿什么对得起这日月国的百姓？
　　士兵们收拾好屋子，待我检查过后，放他们走。他们这才一溜烟的坐上马车飞了，似乎躲着我理所当然……郁闷。

　　我看向群众，他们也都呆楞着不知说什么好，眼中有感激又犹豫又疑惑。我心中一酸，只得笑了笑温声道：“大家都好好休息吧，这里不会再受人打扰，你们安心过日子吧。……雪瑶知道这战争是因了我和妹妹开始的，我做这些事并不是希望你们感谢我，我……只是想减少一点心中的愧疚。但，我只能减少这一点点，别的地方我没有办法阻止，我也是个无能为力的人……不过，雪瑶会尽快的想办法阻止战争，劝双方停战。……让众位的家人团圆。”剩下我还想说，过几天，派人给她们送些粮食，有了这些她们能够挨过今年冬天。只不过，说出去我害怕没人会领情，或者，把我的好意又想到歪处。
　　我无力的对阿蜜说：“咱们走吧。”
　　刚提起脚步，我听到身后有人喊我：“公……姑娘。”
　　我回头，正是那年轻的妇人，她在朝我微笑，带着真诚、致谢、感激与信任，好美。
　　我感激的对她笑了笑，和阿蜜缓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