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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七章 海棠花未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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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红听到了声音,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抛下了吴老狗就往厨房的方向跑去。
焦急的他,连自己会轻功都忘记了,只是用着最原始的双腿飞奔。被抛在一边的吴老狗叹了口气,摸了摸怀里的小狗:“看来,二爷还真是陷得很深啊,不知道佛爷会不会有动作。”
说着,他向旁边的下人打听了一下厨房的位置,不紧不慢地晃悠过去。
还在厨房的唐心雨全然不知外面发生的情况。她因为天气还是很热,再加上厨房生火,她也怕弄脏衣服,就把袖子卷了起来,这下溅起的火星正好落在了她露出的白皙光滑的手腕上,可能是因为她的身份变了,所以,这次的烫伤,显得分外严重。
本就是火红的小火星,照理来说,应该只会有红色的小面积烫伤而已,但是,唐心雨手腕上的伤心,却以之前减到的小火星,一点一点晕开,扩大。颜色也不是被烫到的正常红色,反而泛着点点青黑,一股恶臭蔓延,就像是腐烂的味道。
“心儿,你怎么了?”二月红喘着粗气匆匆赶来,一把推开了并没有关严实的木门。
目光扫视唐心雨,二月红很快发现了唐心雨面色苍白托着手腕的动作。
三步并两步来到唐心雨的面前,二月红一把拉过唐心雨的手,当目光触及那不断恶化,奇怪的伤口之后,一丝暗芒飞快从他的眼里闪过。
他快速命令还傻愣在一边的丫鬟去打一盆水,准备好火盆,酒精,取伤药和纱布送到卧室。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二月红一手托着唐心雨的伤口,一手揽着她的肩膀,把她往厨房外面带。
唐心雨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了,简单的烫伤,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就是钻心的疼痛。她觉得手腕上的伤口好像一点一点地放大,痛楚也顺着手腕向上蔓延,大面积的疼痛让她连话都说不出。为了不让二月红发现明显的异样,她只能死死咬住牙关,不发出痛呼。
二月红见唐心雨不回答,视线从伤口上移开,注意到她的脸色苍白,额头上不停地渗出汗珠,贝齿死死咬住嘴唇,眼神倔强。
这样隐瞒痛楚,有意思吗?你以为不说,我就发现不了?为了不让我担心,总是委屈自己,一年前是这样,一年后也是这样。到底什么时候,你才会了解,我最大的心愿,是你的真正的安好,而不是你隐藏自己的伤痛,来让我安心。丫头,你到底何时回懂?
清澈温柔的眸光也染上了一层悲伤。对上唐心雨看过来的视线,二月红眨眨眼,略去了眼里的水雾。
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的同时,他的心里也是微不可查地一松。这到底还是他的丫头。无论她是人是鬼,无论她性格怎样改变,但是有些东西却是不会变的。
“你——”
二月红的话还未开口,缓步走来的吴老狗就打断了他。
吴老狗的眼光往二月红拖着的手腕轻轻一扫,摸了摸怀里的小狗,“二爷,嫂夫人伤势如何?”
“应该没有大碍,狗五,你先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二月红开口下逐客令。
“好好好,我走。”吴老狗也没有再纠缠,在转身的那刹那,轻飘飘地留下了一句话,“二爷,以大局为重。”
二月红的脸色不改,目光温柔地看着唐心雨,一字一句道,“狗五,我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能让我牺牲性命来保护,只能是她一人。什么国家,什么民族,如果没有她,于我有何意义?”
吴老狗的身体一怔,并没有回头,他长长叹了口气,又继续往前走,那叹息,那身影,是身处乱世不得安的悲凉和无奈,是希冀未来的期待和苦闷,是对老九门未来命运的担忧和叹息。
唐心雨对上了二月红满是柔光和坚定的眼神。虽然因为疼痛她无法开口,但是他们的对话,她还是听明白了一个大概。她的心中五味杂陈。
又是这句话,当初因为丫头,如今因为她,这到底,值不值得?
二月红没有再说话,沉默地扶着唐心雨到了他的卧房内,里面水盆,膏药,纱布都已经准备好了。
他从架子上取下了一块毛巾,放到水盆里弄湿,然后拧干,再轻轻地放在唐心雨的伤口边缘,见唐心雨有挣扎的趋势,轻轻道:“不要动。”
接着,他从撕下了一块纱布,倒了一些酒精消毒之后,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唐心雨的伤口处,“可能有点疼,忍住。”
唐心雨听到这话,刚刚想要点头,咬住自己的嘴唇,但是却被二月红拉住了另一只没受伤的手,他头也没抬,“不要咬自己,会疼。痛的话,就抓住我的肩膀。”
手被二月红放在了他肩膀上,唐心雨愣了愣,突然,一阵疼痛袭来,“嘶!”
手不自觉用力,抓住了二月红的肩膀,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但是二月红却没有吭一声,继续动作温柔地擦拭伤口。
擦出来的血色血液混合着黑色的液体,二月红的手抓紧了帕子,随即扔进了旁边的火盆里。
伸手拿起了一边的药膏,但是二月红却没有马上动手上药。他把本来敷在手腕上的毛巾取下,然后把唐心雨抱到了里面的床上。
这是二月红的床,也可以说,是二月红和丫头的床。在回来之后,二月红是想让唐心雨和他一起睡的,但是被唐心雨坚定地拒绝了,这才住的客房。
看见二月红的举动,唐心雨很是不解,“月?”
“上药的过程会很痛,你可能会昏迷。”二月红的动作不停,帮唐心雨脱掉鞋子之后,他扭开了药盒,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左手刮了一块,然后用手心揉搓,直到完全晕开。
药轻轻涂在了唐心雨的手臂上,她明显感受到一阵清凉。好像原本的灼热也散去不少。只是疼痛加倍,她的手死死抓住了床单,时不时闷哼出声。
她知道,火对于粽子来说,是很可怕的东西。她曾经看着吴邪哥扔了一个火折子在黑毛粽子身上,他的全身都开始燃烧,火势的扩大,根本无法遏制。而且她的烫伤,分明和一般人类的烫伤不同。二月红明明发现了……
唐心雨抿了抿唇,心中胡乱猜想,她自认为这几天表现得已经很明显了,和丫头完全不同的性格,他应该知道她的身份了吧,知道她其实是个外来者,现在还知道她是个粽子。
说不定,现在上药,也是为了降低她的警觉性,等她昏迷了,准备想办法弄死她呢!唐心雨苦笑道。
视线越来越模糊,脑子也越来越混乱,在恍惚间,她伸手抓住了二月红的衣袖,目光迷离,“值得么?”
然而,二月红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手上动作不停。唐心雨固执地抓着二月红的衣袖,但是力气也越来越小,直至,眼前黑暗一片,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见唐心雨昏睡过去,二月红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帮着唐心雨整理了因为痛苦而湿哒哒的黏在额头的头发,轻柔地捋顺。
他静静地看着唐心雨,然后,帮她盖上了被子,缓缓俯下身,贴在唐心雨的耳边道:“值得,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要你。”
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唐心雨的睡颜,二月红觉得胸腔里好像被填满了,很是满足,嘴角扯出了清浅的微笑,窗外微风轻吹,海棠花瓣飘落,伴随着宁静和甜蜜。
门外,管家轻轻敲了敲门,打破了一室宁静。“二爷,张副官在外面,说佛爷有事找你。”
二月红又静静地看了一眼唐心雨,他整理了一下袍子,轻轻地往屋外走去,悄悄合上了房门,隔绝了唐心雨和外面的世界。
与一年前的送葬极其相似。同样是一道门,隔开了两个人,但是这一次,二月红清楚地知道,他,绝不会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