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可摘青梅》苏九叶

4、骗婚

　　谢芽衣回过神来，脸上带上轻蔑的神色，“哈，保养的还算不错嘛~你这样的我可看多了才不会稀罕。既然你大老远跑来了还答应明天要叫小醒，那我就免为其他大度的把床让给你吧。我去睡客卧。”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苏禾一个快步将她打横抱起还顺手把门带上，不顾谢芽衣的反抗将她扔在床上。
　　谢芽衣连连后退缩在角落，背部紧紧地靠着墙，全然一副忍者姿态。
　　“你，你别得寸进尺啊！”
　　苏禾没有说话，翻身上床一把捞过谢芽衣，然后安静地闭上了眼。
　　“喂，苏禾。”苏禾没有理她。
　　“那个，我说——”
　　“安静点。你知道我这件衬衣的价格吗？”苏禾开口道，谢芽衣乖乖闭上嘴。
　　过了一会儿，谢芽衣终于忍不住又开口道：“不是，我——”
　　“什么？”
　　“你抱得太紧了——我快喘不过气了——”
　　苏禾听到后稍稍松开了一下。
　　“抱歉。”
　　他说了这两个字后没有再说话，在谢芽衣以为他已经睡着时又听到他说：“我怕松开你就离开了。”
　　谢芽衣心里震了一下，忽然觉得有些悲伤。这是他们十几年来第二次这样同床共枕吧？第一次她甚至神智都不清醒，然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了。再说，当初先离开的人是他啊。
　　“这八年来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苏禾低声问她，语气温柔。
　　很久都没有回答，他看着怀中人的睡脸，轻轻叹了口气，然后闭眼进入了梦乡。
　　原本闭着眼的谢芽衣睁开了眼睛，静静打量着梦中经常出现的男人，他比记忆中那个苏禾更加稳重内敛、帅气迷人。
　　不敢。
　　这样的男人，八年前她就不敢妄想，还犯下过那样的错事。她哪里有脸去找他呢？如果那晚她没有喝醉，那么一切痛苦都不会发生，他们也不会这样徒劳地分开八年吧？她怎么敢贪恋他呢？

　　谢芽衣醒来时苏禾已经不在，心里漫过的失落被她刻意忽视。她起床去为苏醒做早餐，却见苏禾已将做好的早餐端上了餐桌，对她说到：“我去叫小醒起床，等下一起吃。”然后很自然的推开苏醒的房门。
　　“爸爸，早上好。”原来苏醒早就醒了，一直在等苏禾叫他起床。谢芽衣被他那甜蜜娇羞的问好声震的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很是不满地叉住餐盘里的三明治大口撕咬着。
　　苏禾在苏醒洗漱妥当后才回到了餐厅，见谢芽衣这副吃相有些好笑道：“不是说了等下然后一起吃吗？你有这么饿吗？哦——都怪我手艺太好。”
　　谢芽衣反驳道：“呵！开玩笑，我根本就没尝出这是什么味道好吗？苏醒你说，爸爸妈妈谁做的更好吃？”苏禾眼中温柔的笑意深了几分。
　　“我觉得，爸爸做的好吃。”苏醒诚实的回答道。
　　“苏醒~别以为有你爸爸撑腰，要知道这家里掌勺的可都是你伟大的妈咪我！”
　　“这就是其他小朋友经常被问的，爸爸和妈妈同时掉进水里要先救谁吧？以前我总是很羡慕这些被提问的小朋友，他们好幸福，可以有爸爸妈妈都掉水里。可我的答案一直都是妈妈，其实我希望可以回答爸爸的。”苏醒咬着吐司边有些沮丧道。
　　“虽然我觉得你值得被同情，可是你就不能试着用委婉一点的手法吗？”谢芽衣只觉得额头上的青筋一直在突突突的跳着。
　　“妈妈你就不能懂事一点吗？今天终于吃到爸爸做的饭了，而且这很可能是最后一次！我想，我想给爸爸留下好一点的乖一点的印象，这样爸爸以后偶尔想起我也不会讨厌我了。”苏醒的声音有些呜咽。
　　“小醒，对不起，妈妈知道错了，是妈妈不懂事。”见儿子一副山雨欲来的皱巴相，谢芽衣有些手忙脚乱了，向着苏禾使了一个眼色。要知道这个臭小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平时很少哭，但是哭起来根本刹不住啊。
　　“爸爸以后都做给你吃，好吗？”苏禾夹了一只章鱼小香肠到谢芽衣的盘子里。
　　“是啊是啊，小醒，爸爸以后都会做哟~”
　　没想到苏醒反而哭出了声，脸上还楚楚可怜的挂着几颗泪珠。“你们骗人，明明说骗人都不是好孩子的，你们又没有结婚，爸爸怎么可能每天都给我做饭吃~呜呜呜~”
　　谢芽衣惊奇的问：“这个明明是谁，怎么知道的那么多？”回应她的是苏醒如波涛般汹涌的哭声，她只得再次求助地看向苏禾。
　　苏禾几不可察地笑了一下，放下筷子一脸严肃的告诉苏醒：“爸爸妈妈没有骗你，今天爸爸妈妈就要去办结婚登记手续，到时候我就是你真真正正的爸爸了。”苏醒的哭声停了下来。
　　谢芽衣惊呼出声：“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苏醒再次哭了出来：“果然是骗人的~”
　　“啊啊，不骗你，是真的。”谢芽衣只好先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可你们，前天才认识的吧？”苏醒怀疑道。
　　“哎呀，怎么会，我和你爸爸可是十几年的青梅竹马，只不过以前不巧分开了一段时间嘛！现在再见了这不都是顺理成章的嘛~”谢芽衣摆摆手敷衍道，没有看到苏禾和苏醒正在暗送秋波比着手势。
　　好不容易将苏醒哄着去做作业，收拾好碗筷后她浑身瘫软在沙发上，心想再熬一会苏禾就会走了吧。看到苏禾进了主卧，她猜测是苏禾要去拿落下的东西也就没有阻止。谁知过了一会苏禾出来后伸手要来拉起她，她条件反射的向后退了一步。
　　她警戒的看着苏禾，用眼神询问他。
　　苏禾有些无奈的收回手，“和我出去一下，有件事需要你一起去处理。”说完转身走出门外。谢芽衣只得跟在他身后，思考着到底有什么事需要他们一起去处理。
　　“因为某人乱停乱放所以把车送去维修了，所以只能打车过去。”苏禾站在路边拦下了一辆的士。
　　谢芽衣嘴角抽了一下，咬牙道：“某人还真是十分抱歉啊。”苏禾打开后车门示意谢芽衣上车，她赌气的做进了副驾驶位，苏禾没有勉强她。
　　“请问二位要去哪里？”司机问道。
　　“民政局，谢谢。”苏禾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响在谢芽衣耳后。
　　“什么？你开玩笑吧？”谢芽衣扭过头质问他。
　　的士司机看了看他们，苦口婆心的说：“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里姻缘一线牵，夫妻嘛小打小闹很正常，不至于非要闹到离婚的地步啊。哎，我当初和我家那口子就是因为一点小事离婚了，现在女儿也见不到几面，现在想想就很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好好忍耐呢？所以年轻人啊，凡是要多忍让啊~”
　　“谢谢。”苏禾道了声谢后就不再做声。
　　谢芽衣忍不住道“那不是为了哄哄苏醒吗？怎么还当真了呢你？”
　　“明明说了不可以骗人。”苏禾对着她的眼睛真挚的回答。
　　谢芽衣反驳道：“可是我们前天才见到吧？而且——”
　　“谁让我们是十几年的青梅竹马呢，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吧？”
　　谢芽衣一时语塞，闷着气不说话，小声嘀咕道：“总觉得好像上当了？”
　　司机师傅听到后担忧地问：“姑娘，你这该不会是被骗去办结婚登记的吧？我看你们这架势就是要离婚嘛！天哪，姑娘你可得想清楚喽，可别被别人骗了！”说完还警戒地从后视镜观察着苏禾。
　　谢芽衣噗嗤笑了出来，这大概是苏禾第一次被当成流氓坏蛋吧？哼，你也有今天啊。可得意没多久，又听那司机师傅说道：“哎呀，姑娘你可偷着乐吧，我看着小伙子真挺不错的，脾气好人又帅，看起来成熟稳重事业有成的。他能费劲心思骗你结婚这做梦都得笑醒啊。”
　　“让您见笑了。”苏禾谦虚道，谢芽衣彻底语结。
　　终于到了民政局后，谢芽衣终于想起一个上好的拒绝理由“我忘记带户口本了~你也忘了吧？没关系，毕竟都是第一次经验不足嘛！那今天我们就先回去然后再仔细考虑考虑好吗？哎呀，就是白白浪费了车费啊~啊哈，回去的路费就由我来付吧~”
　　“我带了。”苏禾说着拿出了两份户口本和两人的身份证。
　　“你——你什么时候——”谢芽衣手颤抖的指着苏禾所不出完整的话来。
　　“就在吃完早餐后我就去卧室找到了，果然不出意外的容易被发现呢，甚至还发现了两张存折，顺便把你的身份证从钱包里拿出来了。昨晚工作后我就回了趟家将户口本取来了，进去吧。”苏禾俯下眼淡淡说着。
　　谢芽衣垂着头问他，“你不后悔吗？”
　　“我没有试过，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也是，只是一张纸罢了。错了再重新来过就好，不是吗？”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喜怒哀乐。
　　苏禾盯着她的头顶沉思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我只知道今天不进去我一定会后悔。过去那段没有记忆的日子我过得十分空虚，总觉得自己忘记了对我而言最最重要的东西。我想或许我已经找到了那样东西，至少我现在并不觉得孤独。”
　　他也觉得空虚吗？这八年来原来他和我是一样的心情吗？就算没有了记忆，他也依然记得我吗？
　　“为什么，你不觉得这很荒诞吗？明明你失去了记忆，明明我们才刚刚重逢，为什么你要相信这一切，你为什么要相信我呢？”她依旧只是低着头好让苏禾看不出她此刻的样子，哽咽的声音却出卖了她。
　　苏禾的目光投向远方，似乎是在回想着遥远的过去与将来，他传进谢芽衣耳中的声音也有些飘渺，像无数个夜晚萦绕在她梦中呼唤着她的那个声音“芽衣、芽衣”。
　　“与其说是相信你，不如说是相信我自己。如果我在过去和将来都选择了你，那我还有什么理由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