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女幽魂）栖寒枝》紫玉轻霜

10、【十】

　　一切陷入了混乱。

　　鞑子趁势攻入了京城，和着浓烟与烈火，这繁华世界成了无尽炼狱。

　　他不顾重臣的劝阻，竟出城拼着求死之心击退了外敌悍将。

　　落得满身是血，衣衫尽破。

　　——步临风，我们走吧！

　　我含着眼泪来到他面前，发出悲哀的声音。

　　他撑着剑，步伐摇晃地走上玉石长阶，沉默着经过我的身边。

　　“没有回头路了……”他似是在对我说，又似是在说与自己听。

　　他缓慢地走入金銮宝殿，见到了惶惑不安的天启。

　　“这皇位，交还于你罢……”

　　“逆贼又耍什么花招？竟敢勾结乱党阴谋篡位，你可知罪？！”天启一声斥责，招来了依旧效忠于他的侍卫。

　　他站在那儿，忽而笑了一下，悲凉不已。“我自问并未愧对天下……只是此一生，对不起一个人……”

　　——步临风……

　　我在檐下看着他慢慢伸出手，泪水止不住落下。

　　“逆贼要拔剑，快放箭！”躲在护卫身后的天启皇帝嘶声叫喊。

　　——不！

　　我尖叫起来，拼了命地冲进了大殿。

　　万箭齐发，风声萧萧。

　　我想用自己的身子替他遮蔽那密集的箭雨，可是我太过渺小，怎能抵御那数不清的利箭？

　　我扑向他，正撞在他怀中。

　　然后，同时被无数利箭刺穿。

　　他的唇角流出鲜血，带着我慢慢向天倒下，手中灵光最终化为了一柄白纸竹骨伞。

　　“地狱虽冷，有我为你遮挡风雪……”

　　*

　　我伏在他心口，一支利箭将我与他死死钉在一起。

　　他的身子慢慢变冷。

　　我终于得到了他的拥抱。

　　可是有人走来，一把将那支利箭从我和他的身子里抽出，然后，把我扔到了血泊中。

　　“哪里来的翠鸟？”

　　他说着，抬起脚，将我踏碎。

　　好痛。

　　步临风，你来救我……

　　【尾声】

　　他被弃尸荒野。无人怜悯。

　　我只剩一缕残魂，历经辗转才寻到了此处。

　　寒风凄切，雪花飘下。

　　夜色沉沉，我展开双翅，飞到了尚未结冰的河水边。

　　我有乌黑的长发，明亮的双眼，翠色的衣裙。

　　原来，在我死后，才可以幻化成女子的模样。

　　可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去何处寻找他的魂魄？

　　我在寒夜中徘徊，守在那堆荒草边，久久不愿离去。

　　幽蓝的光点徐徐飞起，在我身边环绕，我伸出手来，那光点便轻轻落在掌心，犹如受伤的流萤。

　　我想到了那日在兰若地宫，他与风摇筝并坐在石上，欢喜地望着慢慢飞行的萤火。而我就在背后默默地看。

　　“步临风，是你吗？”我轻轻开口，终于学会了他们的语言。

　　荧光微微晃动，我似乎听到有人温柔在唤：“绿衣。”

　　我回过头，却只见雪花纷落，一地素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