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木成荫》北方有乔木

1、独木成荫

　　1.能吃的海星。
　　梦里有想去的地方吗？
　　方言蔚一直梦到一片笼罩在阴云下的海洋。
　　刚考完期末考试，方言蔚躺在床上不言不语，同寝的陈婕提着麻辣烫回来，看见床上挺尸的方言蔚问“：言蔚你不吃晚饭么？”
　　方言蔚懒懒说“：不想吃啊~我昨天又梦到那个地方了。”
　　陈婕摇摇头，咂咂嘴“：梦到你就去啊，反正都考完了。”
　　方言蔚翻个身，趴在床沿看着陈婕“：关键那是个什么地我都不知道，去去去去，去哪里啊？“
　　陈婕咽下牛丸，不紧不慢”：你每次躺床上就能猜出来？“
　　方言蔚叹声气”：你说得对，我总得去看过才知道是不是。“
　　陈婕端着剩下的麻辣烫走到方言蔚床下，一边看着方言蔚一边说”：从最近的去呗，蛤蜊市怎么样？“
　　方言蔚坐在床上，拿出手机翻到某网订好票和宾馆，单手翻下床”：收拾东西。“
　　陈婕望着方言蔚”：你比999还快。“

　　方言蔚从流亭机场出来坐上预定好的酒店班车，直到躺倒在酒店床上，闻着远方传来的海腥味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青岛。
　　方言蔚拿出手机拨给陈婕”：喂，陈婕，我到了，嗯。放心。“接下来该做什么呢？方言蔚拿着钱包，开着手机导航，换上寝室里洗澡用的拖鞋，趿拉着往海边走去。
　　本来以为海边应该是一片幽暗的，自己可以坐在海滩上看个浪啊什么的，等走到海边，听到响彻海滩的《江南style》和《最炫民族风》彻底懵逼。看到旁边有个烧烤摊，随便扯了个位子坐下“：老板30串羊肉串，一扎啤酒~”然后看广场舞妈妈们“厮杀”。
　　“要不要辣椒？”
　　“随便”
　　“随便是多少”
　　方言蔚转过脸，这才看清烧烤老板，瘦瘦高高的拿着辣椒罐望着方言蔚。
　　方言蔚回一句”：随便的意思就是您看着办，您觉得我能吃多少辣椒，你就放多少。“
　　许泓笑了笑，洒了一层辣椒灰，然后递给身后的阿姨”：那桌的，一扎啤酒。“
　　方言蔚看着杯装的啤酒问”：老板，我要的是一扎啤酒，这是什么？“
　　旁边的阿姨用蛤蜊普通话说”：青岛扎啤啊~“
　　方言蔚楞了一下，喝一口啤酒，眼睛亮晶晶”：哎~好喝！“
　　许泓转过脸看着方言蔚笑了笑说”：这是手工酿的，度数低还解辣。“
　　方言蔚端着扎啤，拿着肉串，站到许泓身边”：烤得还不错，看你年纪不大，手上功夫不错啊。“
　　许泓扇着炉子里的碳回句”：谢谢夸奖，好吃你就多吃一点。“
　　方言蔚接一句“：好吃点~好吃点~~好吃你就多吃点！”
　　阿姨边听边笑，接着拍拍许泓的肩说”：你休息会，我来烤。“
　　许泓点点头，取下围裙，对方言蔚说”：我阿姨手艺更好，你要不要试试？“
　　方言蔚吃完最后一串说”：再来10串，谢谢阿姨~“

　　方言蔚坐到桌子旁边，看着广场舞切歌到《荷塘月色》，顿时来劲了~许泓把肉串端到方言蔚面前，方言蔚按住许泓的手腕说“：老板，你帮我看着肉，我去跳会~”许泓看着捂着肚子狂奔到广场舞A队里的方言蔚，已经被惊呆。拿着肉串走到舞队旁边，看着同手同脚搭配着娴熟的舞步，心中已经出现无数个省略号。方言蔚跳完走到许泓身边,接过肉串啃。许泓说“：同学，你跳舞跳得很有特色。”方言蔚自豪说“：我幼儿园是站在前面领舞的。”许泓摇摇头“：我没夸你。”方言蔚······不说话就尴尬，许泓说“：同学，一共80元。“方言蔚拿出整钱给许泓，说”：老板，找20.“
　　许泓挑挑下巴”：走啊，回去找你钱。“
　　走到摊位上，方言蔚看着盆里的怪东西问许泓”：老板，这是什么？“
　　许泓把零钱递给方言蔚说”：海星啊。“
　　方言蔚问”：海星竟然长成这幅样子，派大星不是这样啊！“
　　许泓”：海里抓的和动画片当然不一样，海星味道还不错的，你今晚不能多吃了，明晚过来给你尝尝味道。“
　　方言蔚瞪大眼睛”：海星竟然能吃！！“
　　许泓看着大惊小怪的方言蔚皱皱眉”：当然能吃。“
　　”那你会抓吗？“
　　”会啊。”
　　“带我一个呗，我还没见过怎么抓海星。”
　　“我早上去的，你能起得来？”
　　“可以啊，你打我电话，5分钟保证到~”
　　“要你的电话还真的是容易。”
　　方言蔚白许泓一眼“：我又不是明星。好好记着136·····”

　　第二天早上方言蔚被小黄人的叫嚣声惊醒“：喂？”
　　许泓听着无力的声音“：我在海边等你。”
　　方言蔚揉揉眼睛，看着外面眯眯亮的天“：老板，这才几点啊？”
　　许泓笑了笑“：5分钟。”
　　方言蔚看着挂断的电话，抓抓头发认命去洗漱。
　　“55.54.53.52~”许泓看着手机倒计时默默数。听着踢踏声音逐渐靠近，然后是一张素净带着微微喘息的女生出现在面前。
　　方言蔚喘着气”：你丫还真倒数啊~我是不是很及时！“
　　许泓点点头”：这年头准时的女生的确少，走吧。“
　　方言蔚跟在许泓身后，浪一下下扑向海滩，方言蔚还来不及再踏入许泓大大的脚印里，就被浪拍得不再清晰，过了几座小礁石，许泓说一声”：小心一些，石头很滑，跟紧我。“
　　方言蔚紧紧跟在许泓身后，随着许泓蹲在礁石上，许泓看着方言蔚冻青的脸问”：冷不冷？“
　　方言蔚点点头”：没料到早上这么冷。“
　　许泓笑了笑说”：恩，长点教训~“
　　方言蔚斜了许泓”：故事的进程不该是你把衣服脱给我么？“
　　许泓切了一声”：少看点少女小说，我衣服脱给你我就裸奔了。“
　　方言蔚别过脸”：喂，还要多久啊。“
　　许泓探下一条腿，拉开网兜递给方言蔚。
　　方言蔚看着弓着背的许泓，背部的脊椎骨一节一节在白色的T恤下清晰可见，方言蔚是骨头爱好者，于是她就这样伸出手附在许泓背上。许泓一惊”：你在干嘛。“
　　方言蔚回过神，哈哈哈几声掩饰尴尬立马转移话题”：海星呢，海星呢？“
　　许泓转过头看着礁石底，用右手扯了一下方言蔚的指尖”：别动。“
　　方言蔚问”：拿什么抓啊？“
　　许泓回过头看着石头上坐着的一副白痴样子的女生”：用手。不然呢？“
　　方言蔚哽住，随即看到男生轻轻弯下腰，就把两只海星扔进了网兜里，然后回过身坐在礁石上，离方言蔚就一个网兜的距离。
　　方言蔚这才看清了许泓的长相，小长脸，单眼皮，高鼻梁，薄唇紧紧抿着，方言蔚摇摇头叹声气“：双眼皮就好了。”
　　许泓拿过方言蔚手里的网兜，站起身，伸出手给方言蔚“：起来吧，吃早饭去。”
　　方言蔚拉住那只骨骼分明的手，透过男生肩膀看到一片橙色。

　　2.我信你。
　　许泓骑着自行车带着方言蔚到一个早餐铺，两个馒头两杯豆浆。
　　方言蔚啃着馒头问“：老板，你叫什么名字啊？”
　　许泓回一句“：许泓。许三多的许，三点水加弘历的泓，你呢？”
　　方言蔚咽下馒头“：方圆的方，言语的言，蔚蓝的蔚。”
　　许泓喝一口豆浆问“：那个不是读wèi？”
　　方言蔚“：我们家就爱读yù。”
　　许泓“：毕业了？”
　　方言蔚摇摇头“：大二呢，我有那么老么？”
　　许泓笑了笑“：我什么都没说。”
　　方言蔚望着许泓“：你呢？怎么这么早就没读书，开烧烤摊了？”
　　许泓咽下一口馒头“：谁告诉你我没读书？”
　　方言蔚皱眉“：你不是烧烤摊的老板吗？”
　　许泓摇摇头“：我到阿姨家休息，顺便帮帮忙的，我大三。”
　　方言蔚咬着豆浆吸管“：这样啊。”
　　许泓接着问“：你一个人来的？“
　　方言蔚点点头反问”：不然还一条狗么？“
　　许泓叹气”：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说话这么不正经。“
　　方言蔚眨眨眼，看着许泓”：就准男孩子这样对女孩子说话么？“
　　许泓吃完手里最后一点早餐，拍拍手”：说不过你，方言蔚。“
　　方言蔚看着许泓”：老板，你对每个单独来你们这里的女生都这样？“
　　许泓伸出手拿下方言蔚衣领上的馒头屑说”：还没有人让我拿着肉串看她跳广场舞的。“
　　方言蔚·····
　　许泓看着方言蔚吃瘪的样子笑了，“今天有什么打算？”
　　方言蔚摇摇头“：不知道呢。”
　　许泓问“：你不做攻略就来了？”
　　方言蔚点点头“：没想那么多，就想知道来的是不是对的地方。”
　　许泓说“：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对和不对。走吧，你要是信我，我带你玩。”
　　方言蔚看着许泓“：我信你。”

　　许泓开车带着方言蔚去八大关，车里放着曲婉婷《我的歌声里》。方言蔚说“：你喜欢她的歌？”
　　许泓点点头“：挺有味道的。她去年发行的 《Everything In The World 》还不错。”
　　方言蔚啊了一声“：她不是今年才出来的？”
　　许泓摇摇头“：她去年就发专辑了，2012年8月，到今年正好一年。”
　　方言蔚“：看来当歌手真的挺需要机遇的。”
　　许泓笑了一下“：不管哪一行都需要机遇，还要能够冷静抓住它。”
　　方言蔚看着许泓柔和的侧脸“：你怎么像个老人家一样，叨叨叨的。”
　　许泓开雨刷器说“：下小雨了，人应该会少一点了。”
　　方言蔚自找没趣开始刷微博 。
　　过了很久许泓说“：不是我奇怪，是你太单纯了。那么容易就相信别人，上陌生男人的车，你就不怕我害你？”
　　方言蔚低着头看着微博里读者的留言说“：怀疑总让人会觉得不安，何况~”
　　“何况什么？”许泓转过脸看着低着头的小女孩。
　　方言蔚突然仰起脸，对许泓笑一下“：何况你长得好看，我是不会相信丑的人的。”
　　许泓······

　　许泓停好车对方言蔚说“：这里集中了俄、英、法、德、美、丹麦、希腊、西班牙、瑞士、日本等20多个国家的各式建筑风格。而且这个时候有两种风景，带你去看看。“
　　方言蔚跟在许泓身后 ，尽管小雨纷纷，游客还是超过了方言蔚的估计，无数次被各种游客还有拍婚纱的团队冲散，许泓看着差点被淹没在人群里的小个子，直接伸出手拉住方言蔚的~~~辫子。
　　”喂喂喂喂喂喂~“方言蔚以一个怪异的姿势跟着许泓，”我说，你可以放手了。“
　　许泓松开手，看着手指尖被拉下来的头发，自己笑了。
　　方言蔚拆开辫子，直接披散着，然后挽上许泓的手臂，许泓一愣”：你还真积极。“
　　方言蔚笑了笑”：你帅啊~“
　　许泓·······
　　不远处导游喊着”：韶关路全植碧桃，春季开花，粉红如带；正阳关路遍种紫薇，夏天盛开；居庸关路是五角枫。秋季霜染枫红，平添美色；紫荆关路两侧是成排的雪松，四季常青；宁武关路则是海棠……从春初到秋末花开不断，被誉为“花街”。近年在八大关东北角又新植了一片桃林，成为春季人们踏青的又一好去处。西南角则绿柏夹道，成双的绿柏隔成了一个个“包厢”，为许多情侣们所钟爱，因此这里又被称为“爱情角”。
　　方言蔚问许泓“：你要带我看花？”
　　许泓点点头，现在8月，阳关那里紫薇还开着，居庸的那里气温低枫树却发芽了，挺不错的。“
　　方言蔚啧啧几声”：走，陪本宫看看去~“
　　许泓笑了笑”：你抓紧了，再被冲散我就不管你了。“
　　走到正阳关还是被人山人海惊到了，紫薇花应该到花尾了却还是盛开烂漫，许泓看着方言蔚”：想拍照吗？“
　　方言蔚摇摇头”：我不想当人型背景墙，不过真的好漂亮啊。“
　　许泓笑了一下”：我以前趁没人的时候拍过这里，待会我给你到空地上拍一张，再帮你合成一下。“
　　方言蔚撇撇嘴”：用不着。"
　　摄影师拍照突然往后移了几步，踩到方言蔚，方言蔚重心不稳，许泓伸出手立即揽住方言蔚，摄影师不停道歉。许泓回一句“：下次注意一点，这里人多。”
　　方言蔚看言情小说的时候对这种桥段每次都是翻白眼，讽刺男主角反应太快，女主角太弱不禁风，怎么会有傻逼对这种老掉牙的东西有少女心，然而这一刻，方言蔚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靠在许泓的怀里耳朵烧起来，许泓身上特有的檀香味笼罩着方言蔚。
　　“你怎么样，哎，方言蔚，方言蔚？”许泓问着怀里一动不动的人，低头一看，看见一双红透的耳朵，还有一直升温的侧脸，许泓弯弯嘴角“：我就对你那么有吸引力，你都一动不动了？”
　　方言蔚这才回过神，背过身去深呼吸“：卧槽。”然后拨开人群往前暴走。

　　3.蛤蜊族的日出。
　　每个景点，方言蔚都是随手拍拍照，许泓看着方言蔚的漫不经心，问她到底怎么了。方言蔚嗯嗯啊啊，不看许泓。
　　许泓叹声气“：吃亏的是我，你尴尬什么。”就不再言语。
　　回到酒店，方言蔚躺在床上打电话给陈婕。
　　“喂，陈婕。”
　　陈婕敷着面膜“：恩，恩，好维吗？”
　　方言蔚闭着眼叹气“：陈婕，我喜欢上一个人了。”
　　陈婕直起身，面膜掉在腿上“：你说啥？”
　　方言蔚睁开眼 坚定回答陈婕“：陈婕，我喜欢上这里一个男生，他叫许泓，大三，我们才见两次面，我喜欢他。”
　　陈婕扔掉腿上沾湿睡裙的面膜，喊着“：靠啊，你真是999啊！帅不帅？”
　　方言蔚想了想“：不算很帅，可是感觉怪怪的。”
　　陈婕接着问“：他怎么说？”
　　方言蔚“：说什么？”
　　陈婕问“：你没和他说你的感觉。”
　　方言蔚回一句“：我逃了。陈婕，我总觉得他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就是那种隔得很近又觉得很有距离的感觉。”
　　陈婕啧啧几声“：你什么时候开窍了~单相思不值得的，姐们就这一句话。”
　　方言蔚点点头“：我知道的，我自己再想清楚一点再说。”
　　陈婕嗯嗯几声，然后就听到了一阵忙音。
　　方言蔚起身洗了澡，站在阳台上望着海景，陷入沉默。

　　许泓停好车，坐在车里，望着身边空空的座位，苦笑一下。
　　打开手机听着另一个版本的《我的歌声里》为背景的录音，闭着眼眉头深锁。
　　那一端的女生声音柔软中带着嘶哑，唱完之后，主持人问“：魏姗，最近上映的电视连续剧中都有你的身影，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呢？”
　　魏姗用官方的温柔说“：这要看公司的安排，作为一个演员最重要的当然是拿作品说话。”主持人又问“：有想发展到歌坛吗？据说你本专业是音乐表演呢~”魏姗笑了笑“：我还是觉得我更适合做一个演员吧，不过也不排除这样的发展哦~”
　　许泓关掉录音，睁开眼想起曾经笑靥如花的那个人，再看看录音封面那个拥有近似完美笑容的那个人，呢喃一声“：魏姗~”

　　晚上，雨停了。海滩继续着热闹的样子，广场舞大妈的厮杀依旧不断，许泓穿着围裙烤着烧烤。
　　“许泓，我想吃海星。”
　　许泓笑了笑“：好，你等等。”
　　方言蔚穿着长裙，站在许泓身侧。许泓考完的烧烤装盘，递给方言蔚说“：来，帮我送到你后面的第二桌。”
　　方言蔚说“：还真不客气。”然后就去送烧烤。
　　就这样的状态持续到后半夜，许泓捞出海星，收拾好开始烤。
　　方言蔚看着许泓的手指说“：真灵活啊。”
　　许泓伸出手指放到方言蔚面前说“：因为这是双动手术的手。”
　　方言蔚想着血腥的一幕，浑身一抖“：真恶心。”快步走开
　　海星烤好之后，许泓换一身衣服，拿着海星和扎啤在海滩边找到了方言蔚，坐在她身边“：吃吧。”
　　方言蔚问“：怎么吃？”
　　许泓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用嘴吃。”
　　方言蔚下定决心，狠狠咬一口，没想到意料之外的好吃，然后手舞足蹈······
　　许泓从裤兜里拿出餐巾纸给方言蔚说“：满嘴都是。“
　　方言蔚再一口吃完剩下的，然后一口喝完杯子里的啤酒，打个饱嗝，仰躺下去。
　　许泓摇摇头”：一点女生的样子都没有。“
　　方言蔚望着天空说”：要是可以在这里一直睡下去就好了。“
　　许泓笑了笑”：真是个理想主义的人。“
　　方言蔚转过脸望着单薄的身影问”：理想主义不好么？“
　　许泓不说话，过了很久，许泓说”：明天4点40，会出现霞光，5点钟太阳会出来一大半。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以计算出来的。“
　　方言蔚望着许泓”：我不信。“
　　许泓转过脸望着带着婴儿肥，眼睛分外明亮的女生，仿佛又看到另一张脸，说”：我们一起看日出。“
　　方言蔚坐起来说”：好啊！“
　　许泓说”：你等我，我回去拿几件衣服，凌晨2点钟会很冷。“
　　方言蔚看着周围一片漆黑，脚步声越来越少，海浪的声音越来越大，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她怕黑，而另一个声音却一直叫嚣着胆小鬼不要怕，所以方言蔚没有躲。直到脚踝一片冰凉，接着落到一个有檀香味的怀抱。
　　许泓看着漆黑一片中的白色一动不动，浪一次次拍过来，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扔下衣服跑过去抱起她问”：你干嘛？“
　　方言蔚睁开眼睛，望着许泓的双眼，笑了笑”：好巧。“
　　许泓叹声气，把方言蔚抱到靠着石块的高地，然后回去捡衣服。方言蔚看着人影慢慢消散，对自己说”：胆小鬼。“
　　许泓捡起衣服，回头看着那个身影，叹气”：许泓，第二次了。你还是躲不过。“
　　走回方言蔚身边，坐下，把风衣披在方言蔚身上，毛衣盖在方言蔚腿上说”：以后不要再坐得离海那么近，看到浪过来要躲。“
　　方言蔚望着身边瘦削的身影说”：谢谢。“然后靠在石块上，望着眼前的一片黑暗，不再说话。
　　久到方言蔚冷到全身僵硬，听着一声温柔的声音”：睡了吗？“
　　方言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点点头，许泓伸出手揽住方言蔚”：怕你着凉。“
　　方言蔚没有矫情，而是静静靠在许泓温暖的肩膀，闭上眼。
　　许泓望着黑压压的海面，揽住方言蔚的手更紧一些，接着也闭上双眼。

　　最先醒来的是方言蔚，她对光十分敏感，睁眼是微亮的海面，许泓的呼吸很浅。方言蔚动一下僵硬的手指，许泓睁开眼揉揉眼睛，看了下手机，笑了笑对方言蔚说”现在4点33分。“
　　方言蔚脖子已经僵硬，动一下就听到了咔咔咔的声音，然后慢慢坐起来说”：还真是精确啊！“
　　许泓直起腰，揉揉肩膀，说”：涨潮了。“
　　方言蔚看着浪潮上涌，惊奇看着许泓。许泓笑了笑说”：涨潮过程和落潮过程的时间也几乎相等（6小时12.5分），昨晚大概10点40落潮的。“
　　方言蔚问”：你一直活在这样精确的生活里吗？“
　　许泓不说话，指着远处的海面。
　　方言蔚看过去，海面颜色分层，太阳慢慢出来了。

　　直到 12月份，方言蔚和陈婕坐在电影院看《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时，看到陈孝正对郑薇说”：我的人生是一栋只能建造一次的楼房，我必须让它精确无比，不能有一厘米差池”。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