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狼窝》某月

34、暗波

　　第二天，天空尚晴。

　　陈曦本是非常高兴自己可以去学校的，但想到那些学校女生所谓“热情攻势”自己就烦透了。昨天被关缠着睡床，最后一起躺在舒适柔软的床上睡去，虽然是纠缠好一阵但陈曦并不讨厌这种睁开眼睛就看见对方下巴下可爱的小胡渣的感觉。

　　还用手摸了摸，真是羡慕关这种地方的男人味。自己明明不小了，可总是没有胡子会长出来。

　　然后看着对方迷糊地嘟囔一声，然后张开眼睛裂开笑脸。“早安。”

　　陈曦那心头满满溢出温暖。“早安。”

　　这种感觉不能不说是很好，所以对方提议以后一起睡的时候，自己居然没有反抗。

　　为自己的想法红透了脸，陈曦用力推开教室的门。顿时嬉闹的教室安静了下来。

　　我太用力了吗？造成困扰了吗？陈曦看着一片煞白的同学们的脸，有些担心是不是那扇门被自己推坏。但这个想法很快被推翻——它好好地立在那里呢。

　　那我做错了什么？

　　突然，一个男生带头立了起来。顿时全班同学整齐地挺起胸膛，带头的男生严肃地吼：“敬礼！”声音中还不难发现颤音。

　　陈曦想笑着调侃一句“你怎么了”，但却发现全班同学已经齐刷刷地向自己的方向敬礼。目光严肃庄重就像第一次带上红领巾时对着五星红旗宣誓……

　　难道……难道是在向自己敬礼？陈曦满脑袋瓜的寒毛都立了起来。事实证明他这种人不适合当领导。

　　全班被令人窒息的气氛压抑着……

　　“……”这班人究竟怎么了？难道他们昨天误接到了我已经阵亡的讯息现在才会这么庄重？

　　“……”我们这样做没错吧？会不会让人觉得很刻意？……不管怎么说，对可能招惹到的人露出敬意是最好的方式吧？这可是我熬夜想出来的谢罪方法！

　　一个女生从敬礼行列里出来，笑容满面如同商场销售员。“陈曦同学，书包很重吧？来让我帮你放在座位上……作业做了没有？如果有什么不会的地方尽管问我！不对，看我说的是些什么话……如果要吩咐一声，我立刻帮你做！保证字迹一致！”

　　陈曦死死地抓着自己的书包不让这个笑容诡异充满利益和恐惧的家伙抢去。“不用了！作业我也做了！不用帮我！”

　　陈曦嘟嘟囔囔地甩下书包，班上同学仍然是没有解散的状态。僵硬得如同木乃伊。“我说你们都抽抽了？我不会记仇的你们安心了吧！”

　　这时班上同学才舒缓一下已经有些僵硬的肩膀，露出痴呆的笑容。“嘿嘿……曦最好了……”

　　在班上女生的心目中曦继“脸蛋好”“成绩好”“性格好”之后再狠狠地加上了“家世好”和“修养好”，顿时透过一双迷蒙的少女眼曦的形象灿灿生辉起来……

　　王秘书第一次感到了紧迫感。

　　她那双老练的双手拿着薄薄的白纸的时候甚至有点颤抖。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门进了董事的专用房间。“郑董事。”她的声音听上去仍然淡漠，似乎没有一丝感情。

　　“遇到一点麻烦，希望你过目。”

　　郑关看着那张纸，眉头深了又深。还真是恐怖的麻烦，没想到“华叶”这样的大公司会遇到十几年来最大的漏洞问题……如果不及时处理恐怕整个公司都会崩盘。上次“玉玺”家的老头说他遇到点麻烦自己还觉得奇怪，毕竟大公司的体制都是改了又改精密细致得无法找到瑕疵的。但这份文件摆在面前，郑关也不得不承认。

　　“看来要多加几个月的班了。”

　　“如果加班费一分不少，我非常愿意陪您。”王秘书倒是一副轻松的样子。加班？加班对这个女人而言甚至比吃饭还要轻松。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郑关咬牙切齿地说。加班就意味着晚上不能吃曦做的饭，就意味着不能名正言顺抱着他看电视，就意味着不能在晚上偷吃他的豆腐！关还真是到了一种欲哭无泪的境地：好不容易昨天晚上，小家伙和自己一起睡的说……

　　“不回家吃晚饭？”曦嘟囔着嘴巴。“为什么、为什么？”

　　“乖，我要加班。最近公司有点忙……”关捋捋头发，好不容易抽出时间给曦打电话。听见曦半是抱怨半是撒娇的口气，心中的怨气顿时消失到了地球的另一头。

　　“那好吧。”曦不知道此时脸上的表情有多么可爱娇艳垂涎欲滴，此时却无人欣赏。

　　他并不知道大房子的气派，从来都是和自己那个笨手笨脚的妈妈挤在又小又烂的小公寓，自己不知道抱怨了多少次。住到关这里来也没有什么感觉，也许一天被各种事情冲昏脑袋。

　　可是关不在，怎么感觉房间这么大呢？曦不明白，只好把自己缩成一堆扔在沙发上，感觉心里怪怪的。桌上的菜已经彻底凉透，陈曦也没空再去整理它们，而是只露出个脑袋看世界地理。

　　一个人的时候，都是这么难熬吗？

　　陈曦望着电视，连里面自己最感兴趣的内容也索然无味。夜色笼罩下来，有种莫名的恐惧感在心中蔓延。

　　那种让人无法逃避的感觉。

　　晚风有些凉意，陈曦用床单把自家裹得像个春卷。他嘟嘟囔囔还打了喷嚏，懒得下去拿纸又不能等它这样，干干坐着。

　　他也知道自己对关太依赖，明明是没有血缘，在早些时候还是陌生人的人。自己也是个男子汉，不应该这样依靠别人——可他停不下来，这种温暖的感觉一旦获得就再也不想失去，就像刹车失灵的跑车，明明知道前方是悬崖还是无法停止……

　　自己真是糊涂了。

　　陈曦敲敲脑袋，觉得一个人真是思维混乱。

　　“曦——”一丝幽幽的声音传来，从门的那边。

　　陈曦吓得鸡皮疙瘩全体敬礼。心想什么聊斋午夜惊魂都是文学作品商业作品，并不是什么根据现实生活中的故事改编的。他慢慢踱步到门边，心里确认了一百次这声音绝对不是关的。

　　“你、你是……”

　　他猛然打开门。一张紧张的脸顺势柔和了下来。

　　“李小姐，不要这样一个人晚上在外面晃荡，很危险的。”陈曦还是示意让她进来。

　　本来还是怯生生一副做错了事情的表情的李小姐，顿时甩甩她那头虽然染过但仍然漂亮的头发，露出灿烂的笑靥。“嘿嘿，我知道曦今天一个人在家一定会寂寞的嘛！”

　　陈曦嘟着嘴，一副被说中心事的样子——这家伙，真是表情一点也不会撒谎。“你怎么知道我一个人在家？”

　　“听我爸爸说的，他们公司有点麻烦。”李玉莲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声音越来越小。

　　陈曦虽然不是一个细心的人，但也看出李玉莲此刻的闷闷不乐。他不习惯安慰别人，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询问，憋了半天从厨房翻出矿泉水算是招待客人。

　　李玉莲那双带笑的眼睛还是看着陈曦笨拙地把水递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发出光芒。“曦啊。”

　　“嗯？”陈曦默默做好当听众的准备。

　　“其实我来不是因为……想要陪你。是我自己怕想太多想让你分担一下我的困扰。”李玉莲虽然看上去想强打起自己精神，但还是像焉了的花朵，非常沮丧。

　　“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活蹦乱跳的大小姐这么没精神？”陈曦裂嘴笑了笑，符合一贯的阳光味道。

　　但李玉莲看见他的笑容，表情更加不安起来。

　　“其实……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我只是听公司里面的人说的，也不知道可信度高不高……”李玉莲甚至不敢看曦的眼睛。“是听说一个男人给我爸爸说……想要解决阿关公司里的麻烦只有一个办法，否则麻烦就会联绵不断地来，而且对我们公司的影响也会很大……”

　　办法？有办法解决会是坏事吗？陈曦挑眉，仍然默默地听着。

　　李玉莲慢慢地吸了一口气。

　　“嗯……那个办法……就是我和关的……政治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