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狼窝》某月

19、番外

　　×番外：十先生，一路走好

　　十有的时候会想，如果说，自己不会说话，不会听，不会走路，甚至没有出生在这个世上，就好了。

　　虽然说起来是夸张了些，因为沒有人会希望自己是一个虚无的存在。但是，在某个特定的环境，特定的时间下，某种感觉。

　　痛不欲生。

　　十一直都是个很开朗的孩子，就算有什么不高兴的事，那也就像天边的一朵浮云，随着风吹而消逝。所以，无所谓什么感觉，也无所谓什么感受。他一直都相信，没有什么痛苦会是永久的，朝气蓬勃地生活着。

　　父母一直都是有些小吵小闹的，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十更是司空见惯了。说来也是，一个孩子生活的重心，应该在阳光和游戏上，而不是怎样平息家庭烦恼吧。

　　而第一次让十感到痛苦的，是在刚记事起的一个日子里，具体是多久，怕已经说不上来了。

　　和朋友们嬉戏过后，欢快地回到家。开门，里面却是一片狼藉。

　　碟子、盘子、筷子、勺子、花瓶、水和书散落在地上，传来母亲的哭声。十没有多在意，心想又是为了什么事情在纠缠，脱了鞋，低吼声“我回来了”证明自己的存在。

　　“十，小十。”母亲疲惫地望着他，眼里是对破碎婚姻的厌倦，“妈妈和爸爸有原因要分开，你跟着妈妈好不好？”

　　“为什么要分开？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好吗？”十小小的脑袋里，根本就没有“离婚”的字眼，他只知道，自己和爸爸妈妈在一起时，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不要分开嘛！”

　　“不行！”母亲眼含泪，“必须要选择一个的！”她仰着头，不让泪水滴下来。

　　十无助地望着父亲，他只是双手合十，无言地坐在沙发上。

　　母亲却强把他拉回自己身边，蹲在他面前，牵着十的小手。“小十，和妈妈一起离开这个地方吧。妈妈会很爱你，很疼你，绝对不会抛弃你的……”话毕，狠狠地瞪了父亲一眼。

　　“可是，我也很喜欢爸爸。我们不要分开嘛。”十嘟着小脸，使劲摇头。

　　母亲看软的不行，只好把脸耷拉下来，扯着十，“小十，不管怎么说，跟着妈妈！”

　　“不要！”十狠命摇头。

　　母亲见状，不作声，拉着自己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狠狠地望着十。“十，怎么这么不听话呢！听妈妈的话，以后，就和妈妈姓，姓陈！你就没有个姓周的父亲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为什么我必须要和妈妈一起离开家？为什么我必须要改姓陈？十只觉得很痛，痛到不能回头再去看一眼，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的父亲。

　　第二天，周十这个人在学校，在家，在世界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陈十。

　　作为另一个，生活下去。

　　生活还是继续下去，只是和母亲的语言，越来越少。

　　而一口咬定要抚养自己的母亲，只是越来越多的言语，抱怨生活的苦。再长大一些，知道是父亲为了另外一个女人，而抛弃了他们。

　　母亲经常在晾衣服，做饭，或者扫地的时候，眼神恍如隔世，轻轻在自己耳边呢喃。“十，你以后千万不要成为陈雨楠那样的人。”陈雨楠是自己父亲的名字，但自从他们离家之后，母亲就再也没有叫过他“你爸爸”。陈雨楠是因为另外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抛弃了他们，陈雨楠在我们走的时候一句挽留或者道歉的话也没有，陈雨楠肯定是觉得我是一个没有用的老女人了，他自己又有些什么用处呢。

　　十那个时候还是陈十，只会乖乖地点头。

　　十发现，最近的母亲有些异常了。

　　面放红光，出门时还要精心打扮一番，本来只是冷眼看自己，也会不时地“啵儿”上一下，恶心得自己直擦脸。

　　听别人说，是恋爱了。

　　对方是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工，两人在买菜的时候偶遇。

　　十没有多在意。

　　那天回家时，突然遇见了父亲……，不，陈雨楠。

　　陈雨楠瘦了很多，看见自己的时候，很欣慰地笑了。“儿子一不小心都长大了。”他伸手想
　　摸我，但被我闪开了。他眼神中的光暗了一下，但是随后又拉着自己起闲聊。

　　他说当时他根本就不是故意的，是那个女的乘自己喝了酒乱来。

　　他说当时他有认真拒绝那个女的，因为他心中只有他妈妈。

　　他说当时若是不要和那个女的出去喝酒就好了，就是自己太掉以轻心了。

　　他说他一直都没有结婚，因为始终都还是想他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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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诧异，“这些事情，为什么你不和妈妈讲清楚呢？”

　　陈雨楠摇摇头，眼神中又是无奈又是溺爱，“你妈妈脾气倔，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即使我说了，也还是无济于事的。如果我主动承认的话，你妈妈也要好受一些吧……”

　　十语塞。他一直以为，这都是父亲的错。

　　一遍是不断咒骂的母亲，一遍是诚恳认错的父亲。十问，“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干脆原谅自己，开始新的生活呢……”

　　“爱吧，都是因为爱。”父亲站起来，遥望天际。

　　十的指针不禁朝父亲那方面偏了。又想起了母亲似乎已经向着新的爱情迈进，不禁悲从中来。他突然会想到，这样也算是背叛的一种吧。

　　背叛，多沉重的一个词啊。

　　直至母亲艳丽地笑着，拉着另外一个文弱的男人的手，说道：“十，妈妈要结婚了，以后你姓闵好不好？”

　　十转头，想到的是父亲那张惨白的，歉疚的，溺爱着的，无可奈何的脸。想到的是几年来母亲的固拗，母亲的谩骂，母亲的责备，母亲的其势汹汹。看着这个男人腼腆地站在自己面前，在他的眼眶里，黑发里，肢体里，竟然找到了一点父亲的影子。

　　“不好。”说这句话的时候，十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反正他不会后悔。

　　果不其然，母亲气得脸上的艳气消散完毕，怒瞪着他。“十！我们过了这么久的苦日子，你不是也一直因为没有爸爸向我诉苦吗？现在新的日子在等我们，我们要过好日子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旁边的男人明显愣了一下，连忙安抚气愤的母亲，“算了吧，文。孩子也肯定是一时适应不过来……给他一点时间了解我就好了。”

　　了解你什么？你是我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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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的心情，可比几年前母亲拉着他离去的那个日子。

　　第二天，他们家的户口上多了一个姓闵的男人。而陈十这个人，又再一次消失了，闵十是他的新称呼，但若有谁这样叫他，他只会揍那个人。

　　我是十，不为别人而活的十。请当作，我没有姓氏。

　　痛不欲生。

作者有话说

　　嚼着大白兔写的文章，还有下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