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狼窝》某月

13、资料

　　“王秘书。”关好似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把那位自己一点也不感兴趣的“李玉莲”小姐的资料随手一抛，裂着嘴坐到沙发上。“那，帮我查一个人的资料吧。”

　　“好了，找到了。”键盘一敲，王秘书从电脑上拉出一系列在别人眼里似乎是不可能的资料。

　　“好，好了？……”关连忙从还没有坐热的垫子上起来。不愧为自己的秘书，速度果然就是效率！而效率……就是金钱。

　　王秘书挑挑眉，“郑董事，如果办事没有效率，我也就不会坐在这里了。”不知是不是眼花，王秘书脸上洋溢着小孩受到老师表扬时那种喜悦。

　　“呵。”自己这个秘书，还真的只有谈到工作的时候，会流露出一点人性的目光呢。没有再多说什么，关把目光落到了正闪烁着白光的屏幕上……

　　姓名：陈曦

　　性别：男

　　血型：O型

　　生日：六月一日

　　……什么？查看下刚刚自己浏览过的内容，关震惊地发现这个生日，真的，真的是六月一日！这种生日恐怕是小朋友们的梦想了：边过节边过生日！那不是做梦都要笑醒了？连礼物都是双份的啊……

　　不过，恐怕自己以前过生日不是“双份”礼物就可以解决的问题了吧，尽管那些闪烁着金光的东西都不是孩童时代心中的梦想……关无奈地垂肩，继续往下翻。

　　家庭住址：梧桐路一街一楼四号

　　婚姻状况：未婚

　　毕业学校：新业幼儿园、新业小学、胤华初中、胤华高中（最后一个似乎还没有拿到毕业证）。紧接着，是从小学操行评定就开始的自我评定，并且附上了所有记录进档案过的成绩。

　　果然是强人……虽然早就有心里准备，但是看到那一长串的资料，关还是不禁回过头看了一眼正一丝不苟站着，等待着吩咐的王秘书。

　　细细地浏览那些成绩，发现虽然不是拔尖，但是也确实是非常稳定的。除了英语成绩次次徘徊在及格边缘。这点和他的金发真是一点……也没有相同之处！

　　而关于评语，大多数都是类似于“曦是个聪明的孩子就是太调皮了希望改正”这样的话。看他的样子，现在倒是不怎么嚣张了嘛，不过，骨气还是有的……继续往下翻查，最后一个评语似乎是最近才写的，是最长的也是最不公式化的一篇。关兴趣盎然地看了下去。

　　给陈曦：
　　你真的是个臭小子！我身为老师，还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的学生，调皮捣蛋的，每次还都有理由！你看看你那个头发，我不是说过你多少次了，这样的头发哪里是学生有的？你当你是社会上的混混不爱祖国不爱人民不爱学习，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爱了？我看，你也不是那样的人吧。还有你说，上我的英语课就老是爱捣蛋呢？我是上辈子欠你的还是上上辈子借你的？如果说，上次你和旁边那个小女生传小纸条我可以容忍，如果说，上次你在上课睡觉打呼噜我可以无视，如果说，上次你和你死党吹牛还在那里异常夸张地笑出声我可以不理，那，那……我就是傻帽了！

　　老师我是不年轻了，和你们代沟也大了。但是，尊师可是我们中国民族的传统美德，你说你这样子算个啥？我要不是硬汉一把那早就被你气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了！不过，听说你和教地理的那个年轻女老师倒是相处得不错？……你这样，我告诉你，这是相貌歧视的。我一个老师确实不是很好看，但是我也不需要去整容特地给你看的，是不是？你上课的时候要认真盯着的是黑板，而不是老师的脸！

　　你走了，我们班那群女生已经以泪洗面了，还说什么“早知如此就应该早点告白”准备向你们家寄情书。被我阻止了。念在她们是女生的份上，就原谅他们了。不过，我看她们还是死心不改啊……看来要好好整顿教育了。
　　班主任：熊议吾

　　看着这篇无头无尾的文章，关感到黑线从自己的脸上滑下。也许这位阿伯写到后面，已经忘记自己是在写评语了吧，不然，为什么我看着这是一封家信而不是评语呢？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两个人都有点“突发性神经病”……不过，光是看这篇文章，也可以勾勒出一些曦的日常生活了。阿伯的语气，倒是很别扭地很希望曦回去吧？……回学校。

　　回学校？再考虑吧……若自己真的让曦回学校的话，他一定会露出那种小狗一样的，眼睛里似乎有星星在闪烁的可爱表情吧，想起来，都是满满的期待啊……

　　“郑董事？”佝下腰询问突然手指间停止了动作的关。王秘书现在想的就只有三个字：不对劲！从昨天开始就非常不对劲了！平时工作的时候，几乎都是挂着一张瓷砖脸，没有什么笑容的。但是，你看他现在！那笑容难道不是好似三月春风？三月春风似剪刀啊……剪断了王秘书正常的神经中枢啊……

　　王秘书眼镜又开始放寒光。瞥一眼那些自己没有费多少精神就弄到的资料。“陈曦”对吗……？看来为了公司美好的前途，有必要去“亲自”调查一下了。

　　郑董事支吾一声“哦”，还是没有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过。本来已经恢复原来表情的脸，突然一下子又像忍耐着什么，颤抖起来……

　　怎么回事？王秘书还是忍不住好奇，探过头去。看见屏幕上，一张放大的照片，原本可能只有两寸，被系统活生生地弄成了A4纸张，脸都有些模糊不清了。不过，邋遢感还是无法抹去……

　　本来一张圆润的脸，却配上了“嚣张”的头发，横一根竖一根的，说不好听点，这种头发，还真有点乞丐装的味道……眼镜下有好深的黑眼圈，如果他顶着这副“皮相”去动物园，没准会被当成熊猫转基因的。说起来，还没有见过照相时有如此不满的表情的人……恶狠狠的，像是要把照相师打到地上去。衣服也是松垮垮的，像周末没事出来买菜的大叔。为什么？王秘书都不禁疑惑。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年，为什么会如此邋遢？

　　“……王，王秘书。麻烦你把这个打印下来。”王秘书还在失神地盯着那幅巨大的“邋遢”照的时候，郑关便吩咐，语气是满满的笑意：是知道曦不怎么爱打扮，但是，能不爱打扮到这种程度，还富丽堂皇地拿来当作登记照，也是够猛的了……

　　“好的。”这种照片拿到手了也没有什么用吧……最多拿去勒索本人，说给我五百万不然就把照片放到网上之类的。虽然这样想着，但王秘书还是照办了。边打印，手边往资料下面翻。

　　“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嘛……”虽然邋遢了点。王秘书转头去望老板，“郑董事，您是怎样认识和你，嗯，境地完全不一样的人的……？”

　　关笑笑，没有回答。“他怎么了，值得让我的秘书赞叹？”

　　“他五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然后一直是母亲抚养他的，似乎没有多久之前母亲也因为车祸去世了。”艰苦生活中，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恐惧，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现在还有这样的事啊……”

　　关脑中顿时闪过曦那些奇怪的举动：比如最开始的醉宿，比如为什么讨厌警察，比如买菜做饭时眼中雀跃的光……“会有的吧。”也正因为这样的事，他才能够在黑暗中更加发光吧。站起身，活动一下在工作椅上呆太久已经僵硬了的筋骨。

　　“郑董事，您要去哪里？”王秘书还在翻查那些资料，不禁疑惑地回头询问。

　　“你刚刚咖啡没带回来，我再去买……”

　　“好的，您路上小心。”奇怪了，自己这个任性的老板不是只喝拿铁不加糖吗？什么时候也要尝尝速溶咖啡的味道去？边这样想着，边巡查曦的户口本，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

　　一个人从电脑上被显示出，又匆忙往下了。所以，王秘书并没有怎么注意。是无情的远方亲戚吧，连抚养一下陈曦都不愿意，不是吝啬鬼便是铁石心肠了。

　　对于这样的人，王秘书是非常反感的。便看了看名字，似乎是叫做“陈隐夕”，有点拗口，也不怎么熟悉。自然，也就没有太过在意了。

　　没怎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