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缇米

97、风胥谷护法（上）

　　风胥谷外风雨滔天，电闪雷鸣，风胥谷上空方圆数百里都乌云压层，叫人看得喘不过气。

　　冥殿、缇眠把整个风胥谷用仙障、法界重重加持包围地密不透风，谷内囤积的千年瘴气掺杂着雨水化作黑浊污水从谷内流出来，流经之处草枯木折，索性这风胥谷周围因瘴毒浊重之故早已无人烟聚集，便是蛇虫鼠蚁也不见一只，没有波及无辜。

　　风胥谷上空十丈云层压顶处是一尊宝塔，塔下有一柱金光与谷内一腥红神力相应和，恍若两头互相对峙的猛兽，随时都能爆发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

　　阿珩远远瞧见那红光时便知道那是霜鸿。

　　霜鸿不愧是能将北冥大帝困在这小小山谷里的朱雀法相，即使在谷外他们都能感受到霜鸿神力带来的撼动心神的恐惧。

　　和阿珩一同前来的白月、星若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星若从小就戴着佩有山乌神力的额饰，白月为了治好阿珩和龙峮早就有打交道，可他们都不算和朱雀有过正面交锋，现在站在谷外直面霜鸿，他们才感觉何为传说中毁天灭地之神力。

　　意志再坚之人都会在一瞬间心智崩溃，臣服在霜鸿面前。

　　阿珩感觉到眉心处的朱雀烙印刺痛异常，几乎要烫穿她的灵魂，在天宁境中的龙峮、山乌亦有感应，神力交杂，叫她一时间热血沸腾，这是一种可怕的失控感。

　　“青芒，出来保护我！”她不得不开口求助。

　　青芒果然听从她的召唤悠悠地浮在她身侧，荡出一缕神泽将她护在一掌方圆的结界之内。

　　一路上白月一直在劝阿珩原路返回，他真的不想她来，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结果现在却看到青芒的举动，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他颤抖着用手指着青芒，说话都结巴了：“星儿，你你你你看到了吗？青芒居然听听......阿珩的话？”

　　阿珩背着他厉害到这地步了？

　　“青芒应该是在保护阿珩吧？”星若也大为震惊，青芒一向傲视洪荒，怎么会甘心听阿珩的命令？

　　正此时谷中传来一声巨兽惊天动地的嘶吼声，一道裂缝穿土裂石割开大地，如一把宝剑横空劈下一个巨大的沟壑。

　　“是帝座的声音！”阿珩惊呼。

　　鲲顼的哀嚎声痛苦异常，像是在被剥皮抽筋一般，这该有多煎熬？

　　霜鸿将它困在谷内，但它毕竟是北冥大帝，也算是反过来困住了霜鸿，如今霜鸿被圣光塔抽离出体外，其间痛楚自然非常人所能想象。

　　进了谷中，只见被溅了满身污泥的冥殿和缇眠，两人站在岸上不远处看着泥潭里痛得直打滚的鲲顼，却只能守在一边爱莫能助。

　　“哟，白月老弟来啦，”见到白月他们，冥殿抹了抹脸上的污泥笑嘻嘻地迎上来，目光落在星若身上，又笑着揖了一揖，“哟，弟妹国务繁忙怎么也来了？”

　　星若笑着回了礼：“我不放心白月，跟过来看看，没准可以帮上忙。”

　　娘子的关心让白月喜上眉梢，一脸的有妻万事足。

　　冥殿笑了笑，四处张望了一番，：“咦？小阿珩呢？”

　　“我在外面法阵里！”阿珩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白月解释道：“阿珩怕自己进来，反而给帝座造成更大的压力，所以先退在外面。对了，帝座现在怎么样了？”

　　冥殿觑着鲲顼在泥潭里疼得打滚的风姿，悠哉悠哉地打起了小扇：“还行吧，没咽气儿呢。”

　　白月：“......”

　　缇眠扛着巨斧从另一头走过来，不客气地骂道：“落千棠，别站在那儿说风凉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错了，不敢了，不敢了。”

　　冥殿伸手作投降状，小扇一打，掩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才开始一本正经起来。

　　他用扇指了指萦绕在鲲顼身躯周围的漆黑瘴气：“霜鸿要出，帝座的护体瘴气释放的会越来越多，这些瘴毒倘若不拦截任由扩散就会造成沧海境第二次灾难，几个月前月酌神座与我联手把这里大部分的瘴毒迁到北疆沙漠，鲲顼脱离霜鸿之前，我们要合力把所有瘴毒控制在一个小范围内再灭干净。”

　　眼前的瘴毒形成的团团浓雾堆积成了一座巨山，白月明白，这可能是他春雨计划的最后一关了，此关过后春雨计划便成功。

　　只是若不小心让这座巨山崩塌，那么，他这些年所有的努力，所有为春雨计划付出行动的人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好，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他回答，心潮澎湃之余心中竟有一丝如释重负之感，鲲顼出谷，源头清除，困顿沧海境数年的顽疾终于可以彻底除去了，一时间只觉肩上的责任顿时轻松了许多。

　　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冥殿继续作安排：“圣光塔抓住霜鸿之前，我会护在帝座身边，我可能撑不了多久，所以你们记得动作要快。”

　　“好！”三人异口同声回答。

　　“阿珩！听得到吗？”冥殿扬声喊道。

　　“听得到！听得到！”阿珩本来一直听不清里面发生了啥什么，都快急地跳脚了，冥殿一喊，她忙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冥殿叮嘱她：“阿珩，你听好，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不要轻举妄动，除非听到我的命令！”

　　“哦，我知道了。”阿珩刚提起的劲儿又泄了，只好乖乖在外面待命。

　　*****

　　菩提圣光塔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始收力，鲲顼的瘴毒也暂时堵在谷内，所有人能做的就是等。

　　“帝座怎么办，我们就这么看着吗？”

　　白月看着鲲顼在泥潭里嘶吼哀嚎，心中甚是不忍，鲲顼被霜鸿隔出的结界所禁锢，痛苦发散不出只能狂吼出声，那声音听着像是正被人千刀万剐。

　　“他是自作孽不可活，当年是他自己非要来争霜鸿，自食恶果罢了。”冥殿扇子一收，像被双手抱怀，靠在一棵枯树边淡淡嘲讽。

　　白月耳朵尖，只觉得冥殿对鲲顼抱着诡异的敌对态度，心中好奇实甚，双手拍拍他的肩，笑问：“冥殿，你和帝座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啊？”

　　“没什么。”冥殿不愿意多讨论，轻描淡写应付了一句，撇过了脸去。

　　白月心里那叫一个痒痒，啊，这两人之间到底有过什么事儿？

　　突然，风胥谷上空圣光塔的光柱突然停了，霜鸿的红芒立时收了回去。

　　折磨自己的痛楚消停了，鲲顼像是偷得了一瞬间的生息，躺在泥潭里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儿，浑身的力气都被耗尽了，原本精气神儿雪亮的鱼目也黯淡了下来，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泥塘里的污泥，整个鱼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缇眠蹲在岸边，伸手抚摸着他的鱼头，柔声问：“帝座，还好么？”

　　鲲顼呼哧了两声没回答，委屈地咕噜噜吐出一个一个大泥泡泡，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嘴里直哼哼：“眠眠......我难受......”

　　他这一声‘眠眠’要多矫情有多矫情，听得冥殿脸都绿了，几步走上去指着他的鱼头就骂：“喂，老色鬼，都这副德行了还喜欢得寸进尺，就知道占人便宜。”

　　还‘眠眠’？

　　这名字是他叫得吗？

　　缇眠不搭理冥殿的气急败坏，对鲲顼依旧轻声细语：“帝座，我在。”

　　鲲顼水汪汪着大眼睛，叫唤更起劲了：“眠眠，我方才好像听见了那个小童子的声音？我想见他。”

　　缇眠知道小童指的是白月，四年前白月刚来沧海境时曾站在谷外骂过鲲顼，被鲲顼心心念念了好些年，于是笑道：“他就在这里，我叫他过来。”

　　说着招手让白月过去。

　　白月战战兢兢地过去了，先是恭敬地拜了拜道：“小仙白月参见帝座。”

　　鲲顼瞪着鱼眼睛瞅了他半晌，道：“你这娃娃终于来了，本座想你想得紧。”

　　白月一听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谁知鲲顼还语不惊人死不休：“本座累坏了，你骂骂本座可好，本座喜欢听你骂人，带劲儿！痛快！给本座提提神儿。”

　　白月差点给跪了，再借他二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骂啊。

　　“你不愿意么？本座又不会让你白干活儿的，这样吧，等将来本座出去了，娶你回北冥当本座的正妃可好？”鲲顼晃着鱼尾巴哼哼唧唧地一边撒娇一边开出‘诱人’的条件。

　　冥殿捂着肚子笑得快岔气儿，缇眠扶着额不忍直视。

　　白月哭丧着脸，惊恐万状地朝星若使眼色求救。

　　星若当然不能见死不救，赶紧走到泥潭边，蹲下身看着鲲顼，手放在他的大脑袋上，柔声道：“帝座，我夫君不敢对您不敬，您想想还有什么事儿是我们可以帮得上忙的，我们一定帮。”

　　她声音温柔轻软，听得鲲顼上头，忍不住偏过脑袋蹭着她的手掌。

　　他盯着她秀丽的面庞道：“这位美人儿声音真是好听，人也好看，本座看你眼熟，咱们以前可曾见过？”

　　星若笑道：“我叫星若，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帝座。”

　　鲲顼摇着尾巴凑得更近了：“本座好像喜欢上你了。”

　　杵在旁边的白月脸也绿了，恨不得把星若立时拽回去，碍于鲲顼是德高望重的北冥大帝，现在又虚弱得不行，只得站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他调戏自己老婆，心里对这位传说中的尊神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他娘的贼驴崽子，这厮怎么......怎么这么欠揍呢？

　　冥殿晃过来，开始煽风点火：“白月，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这老色鬼看到美人就发/春，洪荒之中只要他看中的美人没有没被他占过便宜的，你看紧你家娘子，她这样的美人被老色鬼看上了，多半跑不了。”

　　他话音刚落，白月立马惊恐地听到鲲顼对星若提亲了：“美人儿，等本座出了谷，本座娶你回北冥可好？”

　　星若很是无奈，但还是耐心解释：“帝座，我已经嫁人了，我是白月的妻子。”

　　“哦，这样啊，那本座娶你二人便是。”

　　星若：“......”

　　白月快炸了。

　　鲲顼抬起大眼睛色眯眯的盯着星若的脸庞看，看得都入神，谁知，眼前这张脸越瞧越眼熟，半晌，他肃然道：“美人，蜃族神女星尧风是你何人？”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是一惊，星尧风是当年蜃国女皇，难道鲲顼和她相识？

　　星若道：“回帝座，我是尧风神女的女儿，星若。”

　　鲲顼愣怔许久，蓦地，仰天而笑：“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我就说么，这洪荒之内怎么还会有人和尧风神女长得这般相似？”

　　而后，他话锋一转，盯着星若，目光深深沉沉：“蜃族在千年前就已灭亡，没想到本座竟然还能在这洪荒之中见到她的后人。”

　　大家震惊异常，因为鲲顼常年困在风胥谷，缇眠为了不平添他的烦恼并没有把蜃族的事跟他说，大家也都没想到鲲顼会和蜃族有渊源。

　　星若欣喜若狂：“帝座，您也知道我母亲的事？”

　　鲲顼回想道：“神女星尧风是蜃国女皇，盛名在外，是当年父神座下神将阿朗擎之妻，本座在三十三重天天宴上有幸一睹芳容，风采叫人一见难忘。”

　　只是可惜，这样一个令他满心钦佩的女子会随着蜃族一起化为烟尘，如何不叫他唏嘘。

　　然而，更令他稀奇的是星尧风是如何把自己的女儿送出当年那个战场的，事实上整个蜃族的事一直是萦绕在他心中的一个谜，只是他被困风胥谷千年，自顾不暇，现在碰上尧风后人，他应当好好问上一问才是。

　　然而，话到嘴边，他不由自主地看了眼冥殿，谁晓得落千棠这厮竟然也在看他，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个眼神，鲲顼便把一肚子疑问咽了下去。

　　一直注意着菩提圣光塔动静的缇眠忽然大声冷喝：“时机到了，快！护法！”话毕，已纵云疾速飞身而起。

　　圣光宝塔七层塔身内有金色神光循环流泻下来，鲲顼体内的霜鸿像蓄势待发的野兽，千万道红芒飞射而出，遮天蔽日。

　　鲲顼被霜鸿神力覆体，躯壳像是要被硬生生撕扯开来，折磨得他鱼目赤红如血，浑身戾气暴涨，仰头发出惊天怒吼，口中喷出冲天飓风席卷苍穹。

　　数万里长云听从北冥大帝的召唤，从天际汹涌追赶而来，无数道狂风气旋以菩提圣光塔为中心形成一口深渊，沸腾的云海像倒流的海浪往深渊汇聚而去，暴风骤雨呼啸而至，几十万道紫色闪电在云层中窜流，似一把把利剑要将天空割裂成碎片。

　　鲲顼被霜鸿禁锢的威力一步一步挣脱着枷锁，一点一点从原本畏缩的泥塘中的身体壮大成震撼天地的上古巨兽，硕大的鱼尾扫荡整个风胥谷将冥殿设在谷中的数十道仙障如破竹般击碎化作微尘，他背上钢刀般的鱼鳍贲起，头顶三片金色的鱼鳞迸发出风雷般的雄浑神力将泥潭以下的地面立时震下一片巨大的深坑。

　　与此同时，浓墨般的瘴毒开始铺天盖地往四面八方蔓延开去。

　　冥殿站在风胥谷南方，他一边祭出铸魂令，重新在风胥谷四周铸起结界围堵瘴毒，一边向缇眠喝道：“阿眠，这里交给你们！我去保护帝座！”

　　缇眠手执巨斧冲向他的方位代替他守位，仰首看去冥殿的身影已消失在鲲顼身边深不见底的浓雾之中。

　　她暇顾及其他，对白月喝道：“白月！其他的事不要管，你和星若专心帮我引渡瘴毒！”

　　“是！”白月、星若异口同声，两人一左一右分立在风胥谷另两个方位，两人的力量和缇眠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结界，将瘴毒围堵其中。

　　因为仙术对瘴毒有净化作用，白月、缇眠分别施展各自的仙术开始净化，两人虽然修为都不低，然而，这里面对的是鲲顼、霜鸿、圣光塔三方神力厮杀，两人一边要稳定结界，一边扛住来自鲲顼他们的神力，还要净化瘴毒，分身乏术，很快两人就开始接近体力不支的状态。

　　星若看着白月、缇眠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心中焦急万分，她的力量微不足道仅仅能帮忙维持结界不被冲坏，她没有仙术对于净化瘴毒无计可施。

　　现在只有还在阵外的阿珩可以帮忙，但阿珩情况更复杂，她一参与，恐怕事情会变得更糟。

　　星若心急如焚，白月、缇眠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而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净化瘴毒速度太慢，必须想一个把瘴毒引渡出去又不会扩散人间的法子。

　　蓦地，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这个想法过于冒险，她没有十成的把握。

　　情势危急，她知道自己只能赌一把。

　　她将浔绫横抛掷空中，无数道烟色蜃丝如蜘蛛网一般开始布网，蜃丝缥缈如絮却能在这狂风暴雨之中稳稳地扎根、抽丝、结织，像是一位不世出的能工巧匠被召唤现身，用看不见的手以可怕的速度建立起一座幻境蜃楼。

　　狂风荡穿蜃楼却不能将蜃楼吹散，星若心中一喜，紧接着开始下一步，她开始将那浑浊的瘴毒送入蜃楼。

　　蜃楼之门大开，浓烟般的瘴毒被引渡入楼中，进入那虚妄的缥缈的没有尽头的幻世。

　　星若狂喜，成功了！

　　缇眠、白月两人正一心净化瘴毒，本来觉得精力快耗尽时，忽然觉得一阵轻松，风胥谷的瘴毒像是被无数看不见的人有条不紊地往另一个方向引渡。

　　蓦地，两人眼前一道烟色明光驱散雾色，眼前竟不知什么时候矗立起一座巨大的摩天蜃楼。

　　而蜃楼前方，星若手执浔绫凌空而立，无数蜃丝从她的掌心浔绫之中往四周扩散，她的长发、黑裙在飓风中烈烈飞扬，她的蜃楼却能在这危境之中纹丝不动。

　　蜃楼之门大开，吞吐天地一般接纳着整个风胥谷中的瘴毒往楼中而去。

　　缇眠遥望着那迎风而立的黑衣女子，想不到她竟然想到这样绝妙又惊世骇俗的办法，心中又敬又佩，激赞道：“好一个蜃国公主！”

　　白月仰首目不转睛地看着星若勃发的英姿，自豪之情油然而生，听见缇眠的赞赏，忍不住骄傲地回道：“她是我娘子！”

　　缇眠笑着向他道：“那么，我们两个来为你娘子护法吧！”

　　白月不用她说，纵云飞驰到星若的左侧，缇眠飞身到星若右侧，两人一左一右保护她。

　　星若没有分心，谷底的瘴毒已经被拔地而起，倪、仓、两族的归来令她的幻术大大增强，否则她根本不可能建起这座蜃楼。

　　现在他们只要等鲲顼顺利脱离霜鸿，她再关闭蜃楼，便大功告成。

　　只是不知道冥殿、鲲顼现在怎么样了，但他们三个自顾不暇，只能一心一意专心在蜃楼上。

　　一直被迫专心待在谷外的阿珩，只听到谷中惊天动地的声音却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她忧心如焚，但没有冥殿的命令，她不敢擅自入内。

　　蓦地，她只觉天塌地陷，风胥谷外法阵被震碎，一道道撼动心神的力量像海啸咆哮着将巨浪铺往四面八方，无论是法阵还是仙障，无一不是摧枯拉朽般倒塌湮灭。

　　菩提圣光塔像是在挑衅敌人一般逗引着沉在谷中的朱雀神力。

　　须臾，便见霜鸿迸发的朱雀红芒被菩提圣光塔成功逗引而出，而庞大如巨山的大鱼——上古神兽鲲从谷中挣扎着，正式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