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夜无知》猫街Quella

1、第一章

　　暗夜，天空有如墨染，夜色吞噬了所有光亮。远处教堂的钟声响起，显得圣洁又虔诚。
　　教堂外，一只黑得融入夜色的猫在不停地徘徊，最后踌躇在教堂门口。一双绿瞳中闪烁着几分犹疑和畏惧。最终，猫牙一咬，抬起了前爪。
　　“喵！”尾巴被人抓住了。
　　黑猫的脊梁拱起，毛发炸开，全身颤栗了一下。做好了火力全开的准备，恶狠狠地回过头，然后，愣住。
　　眼前的人一身黑衣，身姿挺拔，气质高贵。帽檐投下的阴影掩住了半张脸，只余下颔弧线美好。但即使不看，黑猫也知道那人五官深邃，清俊孤傲。
　　“几年不见，怎么还是莽莽撞撞的。”那人又拽了拽黑猫的尾巴，语气像是带了一丝丝责备。
　　“喵。”黑猫发出抗议。
　　“说人话。”
　　黑猫扭头不去看他。
　　一片阴影笼罩过来，那人伸手勾起黑猫的下巴。双目相对，冷然道：“不要逼我。”
　　黑猫觉得背后的毛又有炸开的趋势，周围温度下降，但仍旧执拗地与他对视。
　　那人轻轻地叹了口气，似有几丝悲凉，无奈道：“不说点什么？附近有家很好吃的烤鱼店，那里的利比鱼很正宗，说了带你去吃。”
　　黑猫眨了眨眼睛，差点没从他态度的逆转中反应过来。听到他说的烤鱼店，咽了咽口水，神色更加不卑不亢。
　　“还是你想直接去吃？”
　　感觉到尾巴一紧，那人正在拖着自己的尾巴向后移动，黑猫一愣，随即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心下一惊，连忙道：“放开我！今晚我来这是有事情要办的。”
　　尾巴上的桎梏消失了，刚松一口气，后颈就被人抓住，拎了起来。
　　黑猫：“……”
　　那人心情似乎变得不错，嘴角微微勾起：“哦？办什么事情？”
　　“嗯……这件事情很重要，既然很重要，那就是很秘密的……”
　　后颈的手收紧。
　　“啊……楚云牧，你明知故问！”
　　楚云牧挑了挑眉道：“既然我是明知故问，那就跳过讯问环节，直接来讨论一下后果吧。”
　　“什么后果？”
　　“莽莽撞撞地就来闯教堂，你说会有什么后果？”
　　“我哪里莽撞了，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深思熟虑怎么被抓？”
　　“……”
　　“就你这点道行，连个人身都维持不了，没点本事还想来偷诀灵丹？”
　　黑猫终于炸毛：“我道行浅怎么了？维持不了人身又是谁害的？我来教堂是莽莽撞撞，那你呢？你又来干什么？”
　　楚云牧看着它，目光意味深长：“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偷诀灵丹维持人身。”
　　“这就是我的为什么。”
　　黑猫沉默了一下，抬起头正好和楚云牧的目光对上。楚云牧目沉如水，像潭水一样深不可测，让黑猫的视线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感觉心中一震，黑猫立刻反应过来，转移话题道：“就算你心存愧疚，前来相助，但……”
　　“我心中存的是愧疚么？”
　　黑猫刚想答是，就看到楚云牧的一双利目直直地射向自己，好像只要自己点下头，他就会扑过来把自己咬成碎片。于是话到嘴边溜了一圈，说道：“不是。”
　　“那是什么？”
　　察觉到他的追缠不休，黑猫万般无奈。为了防止话题往更危险的方向发展，黑猫含糊道：“感情。”
　　四周的温度慢慢回升，有只冰冷的手落到黑猫的头上开始顺毛。啊楚云牧目光变得温和又夹杂着几分愉悦。
　　黑猫心中暗道：“朋友之谊也是情。”
　　黑猫觉得他们在外面耽搁得太久了，便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进去？”
　　楚云牧摸了摸下巴道：“这么晚进去，打起来会影响教宗大人休息，教宗大人的脾气貌似不太好。”
　　黑猫连忙劝谏：“其实你脾气也不太好。”
　　楚云牧斜睨了它一眼，道：“我跟他不一样。”
　　黑猫虚心道：“哪里？”
　　“我有颜。”
　　“……”
　　黑猫决定放弃这个话题：“你跟教宗很熟？”
　　“不熟。”
　　“那你为什么知道他脾气不好。”
　　“我父亲给我起的名字里有个牧。”
　　等了半天也没下文的黑猫道：“所以？”
　　“所以他希望我成为一个牧师。”
　　“……”黑猫第一次感觉自己的智商不太够用，“你不是吸血鬼么？”
　　“是啊，作为被神遗弃的种族，我父亲一直希望能够接受教堂神圣的洗礼。所以找了很多牧师来辅导我。可惜一个个又傻又弱，往帽子里放条蛇就气得屁滚尿流，把血当成果汁喝下去直接气晕了。随便开个玩笑都气得胡子朝天。唉，反正我的印象里教堂里那些神神叨叨的人脾气都不太好。”
　　黑猫想象了那几个玩笑，心底暗暗发问：“你确定那是气的而不是吓的。”然后又思索了一下像他这样的人品和性格，有那么虔诚的父亲也是一种折磨，便安慰道：“其实你父亲对你也不错。”
　　楚云牧悠悠然道：“是啊，几千年不见，你不提我都忘了，突然挺想他的。话说他长什么样来着？”
　　黑猫：“……”不该忘记他是血族。
　　突然发现眼前的教堂越来越小，黑猫后知后觉的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回家。”
　　“……慢走不送。”
　　“我们一起回。”
　　“为什么？”
　　“因为我心存感情。”
　　“……”终于知道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黑猫心下一沉，觉得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点比较好，便委婉地说道：“其实我们物种不同”
　　“但我们颜色很配。”
　　都很黑么？黑猫看着自己的一身毛和楚云牧的一身黑衣默默无语。
　　“我们生活习惯不同。”
　　“我们作息规律很像。”
　　都喜欢在夜间游荡？
　　深深检讨口才不行的黑猫决定单刀直入，道：“其实我很喜欢邻居的阿白。”
　　楚云牧面色不改：“但它已经有阿绿了。”
　　黑猫惊讶：“那是谁？不是，你认识阿白？”
　　楚云牧气定神闲：“不认识。”
　　黑猫：“……”
　　“但你要是能找出个阿白来忽悠我，我就能找到阿绿来敷衍你。”
　　被揭穿的黑猫：“……”
　　夜色静谧，晚风送爽。黑猫蹲在楚云牧的肩膀上渐行渐远。
　　良久，黑猫突然问道：“阿白对应的不是阿黑么？”
　　楚云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