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21 ...
-
“我的确不是人类……先生是如何得知的。”女子轻声问。
“各种原因吧。”他细数着各种线索，“你羡慕人类和妖怪的恋情，但村中的孩子说你的夫君是妖怪，若你是人类，那本身自己就满足了人类和妖怪相恋的前提，不必看着我们露出羡慕的眼神。”
“所以，是你得不到，将这种心情寄托在他人身上。”
樱时有点懵，但竭力维持冷艳的形象：“……”
原来是这样吗？
这个人的观察力也太强了吧，她完全没注意到。
“正如先生所言，妾身乃草木化成的妖怪，喜爱人类戏本中妖怪与人类的恋情，但妾身终归是妖怪，与人殊途同归，无法体验这种禁忌美好的恋情。”茯苓低下头，将感情敛在眸中，看不真切。
人类和妖怪的恋情是否美好樱时不知道，但她觉得论起来，眼前的女子的丈夫，是用尽力气在爱她。
没有理由，没有缘由，她就只有这个感觉。
可是她也不明白的是，注视着春花般娇软的女子，竟然觉得无比的悲伤。
她的丈夫深爱着她。
但她却不自知，沉浸在人类和妖怪美好的恋情中。
“那么，你丈夫在哪里，从来到这里只听你提起过，却未曾见到他。”卖药郎接着问。
“夫君……夫君他。”女子疑惑的捂着额头，竭力回忆着，“夫君他，明明一直在这里啊。”
“你们看不到吗？”
“……”樱时顿时了然。
不，不是他们看不到。
而是——
卖药郎手中的刀发出了清脆的声响，顷刻间铃声大作，响彻整个屋子。
这次他连符咒都没有放出，只是静坐着，看着痛苦的回忆着的女子，身边的天平不停的旋转着，如她儿时得到的风车，随风舞动。
“不是我们看不到，而是夫人您，就是他的化身吧。”他掷地有声。
“……哎？”
他的声音极具穿透力的击破了她虚妄的幻想，女人停下来，抬起头双目无神的看着二人。
“我就是，夫君的化身？夫君就是……不……”蓦地，她又摇头，双目充满了迷惘和不可置信。
“真正的茯苓已经死了，但你的丈夫日夜思虑着死去的茯苓，所以你就诞生了。”
“不……”她的手握紧了，辩解的声音弱了下来。
“为什么他没有跟你一起来这里，为什么你觉得他在身边，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和妖怪共同居住的村子，这里又是哪里——”
他字字珠玑，无暇的面上没有一丝的表情，手中的退魔剑不住的颤动着想要挣脱。
“请回答——”
“为什么……这里是？我又是……”女子喃喃着，神色恍惚，目光涣散着不知在看向哪里。
这里是——
她毫无目的的看着屋子，穿过面前的二人，如溺水的人一样拼命的，拼命的在寻找着浮木。
我又是——
她睁大双眼，神色逐渐变得悲恸。
夫君他——
她的视线停留在墙壁上的一副画上。
画中女子笑容灿烂，任谁一眼看去都会被吸引，可是所有人都忽视了画中的那颗巨树。
她望着那副画，失神的喃喃着。
“夫君他……创造了我，创造了这方小世界。”
茯苓她的愿望是，想要见到这样的村子。
“因为我喜欢着人类和妖怪的恋情，希望有一天能见到一个人类和妖怪和谐并存的桃源乡。”
她那么喜欢人类和妖怪相恋，那便如她所愿。
“所以他，在我死后，为了达成我的愿望，在漫长的沉睡中创造了这一方净土。”
茯苓，茯苓，茯苓——
“我是她的化身，是夫君记忆中的她。”
茯苓，诞生了。
她缓缓的起身，来到了墙壁前，注视着画中的巨树，泪水顺着她的面容流淌下来。
“所以我才会觉得，他一直在我身边。”
她闭上眼，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是她丈夫，也是创造她的妖怪的记忆。
“人类和妖怪的恋情啊，真是又禁忌又美好，你说呢？”
“吾不能理解。”
“哎呀你这个木头！我就知道，真希望有一天会有一个桃源乡，所有被世人排挤的人类与妖怪的恋人会幸福的在那里生活。”
“为何不是让世人接受他们？”
“毕竟……改变这么多人的想法实在太困难了，我的梦想只需要看到这一方无忧无虑的土地就够了！”
“咔哒——”
身后一声脆响，她含着泪取下了墙壁上的画，已然接受了接下来的命运。
不，她只不过日日夜夜都在虚妄中度过，毫无命运可言。
“终于要去，见你了吗？夫君……”
这样离去的话，说不定，会遇到他。
金光充斥了整个视野，她感受不到一丝的疼痛。
睁开眼时，巨大的树木伫立在面前，她听到一名男子的轻喃声。
“我也想和你一起住进那桃源乡中。”
这里是他为她所造的桃源乡，也是他的桃源乡。
她不知道，她一直不知道他是这般想的。
被巨树创造出的茯苓，既是茯苓又是巨树。
长久以来封存的记忆倾泻而出，女人抱紧了怀中的画，与画中的巨树融为了一提，如抱着爱人一般从时间长河中解脱。
形，是巨树之型。
真，是爱人的话语。
理，是对爱人的思念。
三者，构成了物怪的一切。
也造就了这方桃源乡般的小世界。
“这便，是物怪的形、真、理。”
挥出一剑斩杀了物怪的男人褪去一身亮金纹路，古铜色的肤色再度回归于苍白，他斩杀物怪的瞬间，空间便扭曲起来。
樱时浮在空中，手虚抬了一下也令男人的身体浮起来，他们漂浮在空中，看到了数以千计的昼夜交替，日头东升西落，空荡荡的村庄逐渐有了人烟——
然后空间内骤然迸发出一阵强光，将视线遮蔽，他们被一股强力吸了过去。
再度睁开眼时，他们已经到了外面，充满着妖气的风在他们周身游荡，那方小世界已然消失。
“主人！”
连同一起被送出来的妖狐见到了樱时立刻赶过来，停在她身边晃了晃尾巴。
樱时抬手摸了摸他耳朵。
他满足的蹭了下她的手。
银发少年打量着周围的景色，神色未变，在视线落到樱时身上时，不由得怔松了片刻。
尔后又恢复了一贯的冷凝。
樱时见他和妖狐都无事，松了口气，望着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奇特之处的地面，她不禁疑惑。
“那些进入那里的妖怪和人类呢？”
“恐怕都被吞噬了，为了维持空间的样子需要源源不断的力量。”男人的一身肃杀褪去，又恢复了往常的温文尔雅，“而且他们出不来的原因大概是他们相爱着。”
“嗯？什么意思。”
“不曾相爱的人类和妖怪误入后兴许能出来，但相爱着的恋人们在第一时间感情和身体都会化作养料被吸收。”他露出清浅的笑，“如果我们二人有意的话，就会被留在那里。”
“……”真可怕。
虽然这个村子存在的意义很感动，但她一点都不想成为肥料。
“那些小孩子呢？”她突然想起来村中的半妖孩子。
“那也是物怪生出的，但他们与茯苓不同，只不过是个影像罢了。”他把退魔剑封回盒中，又将天平收回，利落的背上了货箱一副远行的模样，“既然物怪已除，那我便离开了。”
他冲樱时颔首。
樱时看着他浅金色的发在空中飘动，不由得担忧：“你一个人无事吧？”
“无事，行走世间，危险之处在下走过数遭。自有办法。”他笑了笑。
如上次一样的情形，解决了物怪后他便不留恋的上路了。
两人道别，樱时目送着他离开，目光落在货箱上的一个小小的铃铛上，他走的慢又稳，每走一步铃铛便响一下。
啊，这就是他说的有办法吧。
驱魔铃啊。
他离去了樱时也不留恋，转过身感受了一下风中的气息，然后闭上眸敛起一身妖力。
妖狐看着她的一身妖力逐渐转为灵力，妖怪特征也迅速的褪去，有些可惜。
那般美丽的姿态不知何时能再见到，虽然现在这样柔柔弱弱的也不错，但总归少了点惊心动魄的感觉。
“我们走吧，你……”她看着银发少年，发现竟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不说话，冷冷的看着她。
看来他是不会说出自己的名字了，高傲的大妖就是这样有脾性。
樱时也不在意，如常说了：“你的母亲的气息我未曾感受到，接下来我要去寻找我的下属，你是如何安排的？”
少年抿唇思索。
跟上她，杀生丸。
他又想起母亲的话，那个强大的女妖不会做多余的事，所以让他跟着她还有另外一层含义。
保护她。
让他来保护人？也就她能指使的了。
而且这个家伙根本不是人，她的妖力比他要浑厚的多。
思忖片刻，他还是决定跟着这个女人。
他要看看母亲究竟为什么这么做。
他不做声，抬起头用金眸直勾勾的凝视着她。
樱时顿时了然，跟着她是吧。
行吧，带了一个妖怪也不差再带一个。
见同行的多了一个，妖狐有点不高兴，本以为樱时身边只有他一个妖类，没想到还有个犬类的大妖怪。他晃着毛乎乎的大尾巴盯着杀生丸瞧，结果被他冷冷的扫了一眼，顿时怂巴巴的躲到樱时后面用耳朵蹭她。
被他的长耳朵蹭的时候有点像狐之助平时蹭她的感觉，虽然他变成人形了，但耳朵和尾巴还留着，这点是樱时唯一欣慰的。
小狐丸平时就喜欢让她梳毛，同是狐类的话，妖狐应该也不排斥。
回去就梳毛吧。
她跃跃欲试的想。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02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