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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SAN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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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风凉。宿棋裹了裹搭于身上的西装外套,望着车窗外缓缓倒退出视线的庞大夜景,那些巨兽般的高大楼宇和鱼一样游弋在街道上的落寞行人。
耳边响着的是表姐对着爷爷甜腻的撒娇,不免的......意乱心烦。
不知不觉又想起他的脸,他扶起她时指尖冰凉的触感,他望着她时痛苦隐忍的眼神......
"棋棋?...宿棋!"
"哎,在",她慌忙转头,只见爷爷双眼凝着她,带了些莫名的意味。
"这几天,你随我回老宅,这里的事情自然有人去管。那里静,静心静神,也养养身子。"
宿棋听着听着心里却是疙瘩一声,静心静神?到底是自己天真了,哪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老人家,何况这命令的语气,她早已习惯了服从,只除了那一次例外。心里叹了一口气,却还是顶着"亲"表姐的警告目光乖巧应是。纤细的手指不知觉的攥上了西装袖扣,纯粹的黑色幽深的看不到底。
宿家老宅独居于A市一隅,锣鼓旧巷,水绕红梁。若干之年的书香浸染,给这一座老宅超然的轮回和宁静的残忍。就如同宿家一般。
如今的A市格局,商自分简楚,政偏于林杨,军落处顾乔,黑分于简欧。
这之中,并不含宿之一字。宿家虽有脉从商,有脉安政,有脉于军,可说白道占了一遍,却始终不居锋芒,也不惧锋芒。宿老爷子曾说,我宿家称于书香,我不求你们功名利禄,只盼稳于长久。
长久二字,听来简单,却是最难。
宿棋此生最为敬佩,便是爷爷。不争锋芒,更显锋芒。老爷子一生峥嵘,虽也历经磨难,却慧眼独具,硬是在这混杂之处,为宿家辟出一处安宁。
而A市各姓,再张狂之辈,都对宿家老爷子怀了一丝敬仰之心。然而,宿棋心里清楚,这只是一时,却撑不起一世。
如今的A市,人心惶惶,那看似简单的布局,却不知经过多少明争暗斗血肉零落,不知有多少人无故牺牲,不知有多少人踏血而上。
值得一提的是,那一个简字,曾辉煌一时,却在数年之前,因一场浩劫倏然陨落。在所有人以为它自是历史之后,却因一小辈凭空崛起,商界抢占半壁江山,股票一涨再涨,偷梁换柱走险径,换了已是空壳的简氏,"LQ"横空出世。与此同时,政界换水,□□火拼,A市无人不知,一个名为简书的男人。
那一日,她约了他去牡丹阁吃新添了点心,她等了两个时辰,仍不见人来,电话也打不通。气急之时,却被爷爷一通电话叫回老宅。爷爷把调查的文件和格局的突变扔给她看,未了,对她说,"此子非常人,只是,慧极必伤。"
夜凉如水,一室漆黑。宿棋坐在地毯中央,怀里笼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
慧极必伤。只是,伤的是她却不是他。
她本以为回到老宅,爷爷定会叫她去书房,可是爷爷却只是瞧了她一眼,说声自己乏了,叫她也早些回去休息。她怎么会不知道,回到宴会之时,身披的男式西装,已是惹了不少关注。只是那西装无名,又不见屋内之人出去,所以不了了之了。
只有最了解之人,才看得出她的慌乱和不安,如爷爷,如楚洛……
楚洛?楚洛!
地上的人倏然弹起,她想起临别之时,楚洛看她的眼神,复杂,无奈且落寞。难道那时,他恰好看到了?
宿棋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怎么会那么巧,又怎么可能那么巧。
楚洛的心意,她不会不知。只是心已有所属,情深亦难寿。楚宿两家早有联姻之意,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加上楚洛早有表示,似乎一切都水到渠成。只是,宿棋不愿意。对她来说,他可以是朋友,是家人,却不能是恋人。她曾刻意疏远,也曾无意相劝,却起不到丝毫作用,索性顺其自然。对楚洛,她是自私的,也是残忍的。她不愿,却也无能为力。
楚氏顶层。
办公室没有开灯,落地窗张牙舞爪肆意黑夜的尽头。楚洛立于窗边,修长的身影如镀寒冰。
地板上丢了几个空的酒瓶,红酒的颜色染红了散落的领带和西装。
他早已习惯了追随于她,又怎会不知她出去?只是当下被人绊住,于是晚了一瞬。当他寻到她时,他便是见到,他心心念念宠了多年的女孩子,倚在那个男人的怀里,他看得到她眼里的眷恋和不舍,他读得出她心里的深爱和不弃。
一步天堑,一步天涯。
那一年,他便是晚了一步,只见她的小姑娘眸灿若星,倚在那个男人的怀里。
这一时,他竟又是晚了一步。
到底是谁放不过谁?
谁又不被谁放过?
爱情里从来没有两不相欠的完美,只有爱恨两难的痴念。
一夜夜深,三人人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