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联盟传 第二卷》林麻子

9、第九章 白发的选择

　　她走在长长的走廊里，一扇扇窗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拖在地上，有一种难言的孤寂。

　　她扭头看了眼窗外，外面已是黄昏，残阳将天边的云染成一片血红。她微微眯起眼，望着云彩不觉有些出神，她并不知道，夕阳也偷偷染红了她的发。

　　走廊很快走到了尽头，她停下脚步，没有犹豫，敲响了门。

　　"请进。"

　　她推开门，眼前豁然开朗，这是诺克萨斯最高统帅的办公室，德莱厄斯正临窗而站，双手抱在胸前，似在沉思中。听到声音，他转过头：

　　"等候你多时了，瑞雯。"

　　"将军。"瑞雯站定，行军礼，一丝不苟。

　　德莱厄斯点点头："请坐吧。"

　　"谢谢将军，不用了，你知道我更喜欢站着。"

　　德莱厄斯淡淡一笑："好，你随意吧。"

　　屋里有片刻的沉默，德莱厄斯深邃的目光注视着他最得意的上将。

　　"请假单我已经收到了。"他率先开口，观察着她的反应。

　　而瑞雯只是简单地点了下头，表情沉静如水。

　　"我曾承诺过，和平时期，给你一个长假。我从不食言。"

　　瑞雯又点了下头："谢谢将军。"

　　德莱厄斯离开窗边，在屋里缓慢地踱步："你在请假单里说，你要去一个地方，一个你不知道是哪里，却已梦到了很多次的地方......"

　　"是的，将军。"瑞雯的音调终于有了起伏，那是一份淡淡的惆怅，"直觉告诉我，在那里，我一定可以找到我的记忆，哪怕只有一点点......"

　　她抬起头，望着德莱厄斯的目光变得柔软，那是身为"放逐之刃"的她极少露出的表情："所以，将军，在临行前，我想请你告诉我，当年你救了我性命的地方，在哪里。"

　　德莱厄斯凝视着她："你曾说，你对过去不感兴趣。"

　　"将军，我改变主意了。"瑞雯的口吻变得坚定，"我已经记不清多少次梦到那个地方了，还有在战场上和大剑产生的强烈共鸣......我已经无法再逃避了——我需要知道那些......我也想找回那些......记忆。"

　　德莱厄斯扬了扬眉毛。

　　"我记得我讲给过你听，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日子，发现时你被埋在泥石流下，已经没有知觉，幸运的是你的大剑恰好为你撑起了一片三角区域，才让你死里逃生。你身上有很多刀剑的伤口，却没有任何一样表明你身份的东西，只有那把剑。"

　　"是的，将军，这些你告诉过我，我一直很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瑞雯认真地说，"我想知道那个我从未问过的问题，你发现我的地方，在哪里？"

　　窗外残阳散尽，最后一缕霞光映着屋内两个笔直的身影。

　　"艾欧尼亚。"

　　瑞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她立正，行礼："谢谢将军，我将按照约定，在半年内归队。"

　　"瑞雯上将。"德莱厄斯凝视着她，沉声道，"在你临走前，我还有两个要求。"

　　"请说。"

　　"其一，无论你身在何处，与何人为伍，都不能背叛诺克萨斯。"

　　"将军，这是我身为军人的职责和操守。"

　　"其二，一旦诺克萨斯遭遇紧急情况，我会用军方密电通知你，还请你排除万难，尽快赶回，支援祖国。"

　　瑞雯望着对面的人，眼神里有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德莱厄斯将军，我不知道诺克萨斯......是不是我的祖国。但我会遵守和你的约定，这也是我在从军时立下的誓言。"

　　德莱厄斯缓缓地点了点头："那最后，祝你一切顺利。"

　　瑞雯再次行礼，随后她转身，大步迈向门口。

　　随着关门声响起，没有开灯的统帅办公室里，德莱厄斯在办公桌前坐下。他翻开面前的文件夹，一笺手写的请假单放在最上面，纸上的字，隽秀有力。他忍不住摇头微笑，在人们都使用邮件和短信的今日，瑞雯仍然固执地用着纸和笔，她甚至没有给自己配一部手机。

　　翻过请假单，一张印着"机密"字样的任务委派书映入眼帘，任务执行人处印着泰隆的名字，而任务内容的第一句话——跟踪瑞雯，随时汇报并修正方案。

　　德莱厄斯盯着这页纸，目光深沉。

　　身后统帅办公室的门关上了，瑞雯沿着长长的走廊向外走去。走廊里没有人，只有她自己踏出的脚步声。当她走出城堡时，来时漫天的霞光早已退散，诺克城的夜色正在弥漫，点点的星光正在升起。晚风吹起她的白色短发，她放慢了脚步，今晚她突然很想多看一看这个城市，这个自己生活了五年，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

　　夜深了，祖安某个沉寂了许久的地下秘密实验室，亮起了昏黄的烛光。

　　一个疲惫不堪的身影拉开椅子，伴随着沉重的响声，坐在了烛光前。那身影喘着粗气，拆开一卷绷带，兀自往左肩和左臂上缠着，绷带上逐渐渗出了几缕殷红。

　　终于包扎好了，他长吁一口气，从脚边的巨型背包里掏出一本印着SS的探险家手册，摊开在桌上。手册的电子页面上，一个难度为A的单人任务亮着。

　　他用手指左敲右敲，于是那条任务变为了"完成待审核"状态。他合上手册，仰面靠倒在椅子上。

　　多日未打理，那头凌乱的白色短发遮住了他的眼睛。目光穿过额发，停留在桌上的那样东西上。

　　那是一卷旧得发黄的羊皮卷轴，摊开在桌面，昏暗烛光下，泛着妖冶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