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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不能割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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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诺克萨斯首都，卡特琳娜的宅邸，书房。
屋里没有开灯，只有落地窗外洒入寡淡的月光，隐约照出两个相对而立身影的轮廓。
长发披肩的苗条身影是屋子的主人，卡特琳娜，她面容憔悴，顶着乌黑的眼圈，深沉的眼神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疲倦。
在她对面，高大魁梧的身影属于一位男子，他一身黑衣，兜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沉默，沉默。映衬着窗外的残月，屋内的气氛肃杀而悲凉。
"你好吗？"终于，黑衣男子开口了，他抬手将兜帽掀至脑后，露出了那张卡特最熟悉的面庞。
卡特幽幽地望着这张朝思暮想的脸，这张每每在午夜梦回时相见的脸......她的拳慢慢攥紧，脸上却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情感的波动。
"嗯。"她只是很轻，很轻地点了下头。
屋内再次陷入沉默中，只有墙上的钟表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
盖伦缓缓道："你为何还见我？"
卡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来见你的？我是来杀你的。"
盖伦的眼睛深不见底，他没有说话。
"不过我刚刚改变主意了。"卡特冷漠道，"你走吧，我不想脏了我的手。"
盖伦站在原地没有动。"对不起，我不应该不听你的密报......"
卡特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我早知道你有苦衷......我不应该逼你。"盖伦低声说，语气诚恳而带着淡淡的哀伤。
"你不用说对不起，下杀手的是我。"卡特嗓音冰冷，衬得今晚的夜色更加惨淡，“奎因她......留疤了么？”
"卡特......"
"你走吧。"
这死寂的夜，一丝风也没有，两人就这样如雕塑般伫立在沉默中。
"卡特琳娜——"盖伦的嗓音忽然变得无比温柔，"我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这一声满怀柔情的呼唤，一瞬间唤醒了两人相识、相知的这十年光阴。那一幕幕难忘的、传奇的、色彩斑斓的回忆，如潮水般同时涌上两人的心头......
此刻的盖伦，不再是那个德邦的硬汉，战场的杀神，他怀着浓浓的眷恋，甚至带着一丝谦卑的祈求，痴望着自己曾经、现在、也希望未来可以一直深爱的女人......
卡特琳娜冰冷的面具终于被击碎，她垂下头，脸庞陷入刘海的阴影中。她以为这样，对面那个人，就看不到她盈满泪水的双眼了......
"我想你了，好不容易见到你，我不想走。"盖伦轻声说。他慢慢地走向前，走近卡特，伸手扶住了她的肩。
卡特感觉到了肩膀上的温度，她微微颤抖，视野里一片模糊。她感觉就要忍不住了，眼中的泪就要溢出来了......
"卡特琳娜上将！不好了！"屋门被猛地推开，一脸惊惶的军士冲了进来，"卡西奥佩娅阁下开始吐血了！止不住！"
卡特猛地抬起头，眼中还含着泪，眼神却已如利刃般锋利："进展到多少了？！"
那名军士这时才注意到，黑暗中还有一个人影，伫立在卡特身旁。他犹豫了一下，答道："还不到百分之三十......"
话音刚落，卡特已冲出书房，沿着走廊向楼梯狂奔而去。身后传来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她回头，只见盖伦戴上了兜帽，也跟了上来。
她瞪了盖伦一眼，用眼神示意他离开。然而盖伦只是深深看着她，脚下不停。卡特咬了咬嘴唇，不再管他，而是挥手让军士不必再跟来。
他们沿着楼梯下到地下一层，迎面是厚厚的铁门。尽管已经来过卡特家数次，但这却是盖伦第一次来地下室。卡特用指纹开锁，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声音，足有十公分厚的铁门打开了。出乎盖伦的意料，门后的走廊一片雪白，分外亮堂。
卡特沿着明亮的走廊疾步前行，盖伦紧跟其后。眼前开阔了，他们走入一个空旷的大厅，在大厅尽头，一间由厚厚的玻璃相隔，白得刺眼的房间映入眼帘，玻璃后面，白衣的医生护士步履匆匆。
盖伦跟随卡特走到落地玻璃前，只见房间中央是一张巨大的手术台，周围摆满了各种复杂的医疗仪器。上面，蜷缩着卡特琳娜的妹妹——"魔蛇之拥"卡西奥佩娅。
卡西奥佩娅被蒙住眼睛固定在手术台上，身上插满了管子，金绿色的皮肤变得枯黄褶皱，遍布着黑紫色的斑点，有的地方已经渗出了暗红色的血。她正深陷在蜕皮的剧烈痛楚中，整个人扭曲着，颤抖着，两手下面的床垫都已被挠破，在锁骨下面靠近胸脯的位置，已经蜕下的枯黄皮肤干瘪着......她哀哀地呻吟着，嗓音早已嘶哑，顺着她的嘴角，鲜红的血液还在汩汩地往外漾着......
卡特双手紧紧贴在玻璃上，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术台上的妹妹。盖伦站在她身旁，默默地注视着屋内这凶险而血腥的一幕。
"每三个月，她便需要蜕一次皮。以前一直依赖的药，在战后停止供应了......"卡特喃喃道，"斯维因倒台，蒙多实验室被查封后，蒙多不知去向，斯维因也号称对他的行踪不知情......娅娅是在他们手里变成蛇女的，她离不开那个药......"说到最后，她已像是自言自语，声音几不可闻。
盖伦从手术室的病床上收回目光，心疼地看着身边的卡特。他想了很久，还是选择沉默，他不知道此刻说什么能够安慰自己的爱人，最终只能默默扶住她的肩膀。
手术台上的蛇女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伴着咳嗽喷了一床，也喷了她周围医生护士一脸一身。伴随着咳嗽，她的鼻孔也开始冒血，两道血迹一直淌到脖子上，无法想象的疼痛令她惨白的脸剧烈地扭曲着。数根管子被即刻塞进她的口鼻之中，吸掉残留的血以防止她窒息。
卡特双手紧紧地按在玻璃上，指节都已因用力而泛白。
卡西奥佩娅的手颤抖着，有气无力地揪住一个护士，拉了拉她的衣服。护士凑到她脸前，她干裂的嘴唇翕动着，气若游丝地对护士说着什么。
护士点头应着，接着转头张望了一番，当看到手术室外的卡特琳娜时，她握住卡西奥佩娅正在蜕皮的手，轻拍着安慰着，说了几句话。
听到护士的话，蛇女似乎安心了，她安静下来，喘着气。接着，她又微微张开嘴，缓缓地对护士说了句话。
那名护士穿过一道道的消毒室和消毒门走了出来，她走到卡特面前行礼："卡特琳娜上将，卡西奥佩娅阁下有话让我转告。"
"她说什么？"卡特迫不及待地问道。
"她的原话是：姐姐，不要走，求你，陪着我。"
卡特的眼圈红了。"请转告她，我就在手术室外面，一直陪着她呢，哪儿都不去，一步也不会离开的。"
护士答应后转身离去，只剩下卡特和盖伦两个人，在这一尘不染的惨白大厅。
卡特琳娜轻轻地把额头抵在玻璃上，望着那近在眼前却又无法触碰的妹妹——她那仅剩的唯一的亲人。她又想起那一幕......
病床上父亲转过没有血色的脸，眼神已不复往日明亮犀利，却依然满怀欢喜与宠溺——那是父亲看她时才会有的眼神。父亲紧紧握着她的手，声音低沉而充满慈爱：
娜娜，爸爸最放心的就是你，最放不下的也是你......
娜娜，你要继承家族，继承我未完成的事业，永世效忠诺克萨斯......
照顾好娅娅，她从小就情绪化，容易受人影响迷失了自己，我不放心她......
“爸爸，我发誓，一定照顾好妹妹！我是您最骄傲的女儿，永远都是！”那年的卡特琳娜，伏在父亲的病床前，发着誓，泪流满面。
灯光惨白的医疗大厅里，卡特靠在玻璃上，缓缓地低下头，长发从两侧垂下，遮住了她的脸。
"亲爱的，你走吧。"她的嗓音中带着化不开的哀伤，"对不起......这里，还有我不能割舍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