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敌》灵小琐

32、三年前12

　　两个月后。

　　沈央按照公司的安排出国出差，地点是威尼斯，她独自上了飞机。

　　下了飞机之后，她到处找接机牌，奇怪的是，竟然没有找到。她出发之前明明跟下属确认过，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会有人接机的，接机的人呢？

　　她拉着行李站在偌大的抵达厅，四顾茫然。

　　好在她将要去的地点备注在手机里了，略等了会儿，依然没见到接机的人，她便拖了行李朝出口走去，准备打车过去。

　　刚走没多远，身后传来一声有些熟悉的呼唤。“沈央。”

　　她回头，就见一人朝她奔了过来，令她吃惊的是，来的是任皓昀。

　　在她怔愣的瞬间，人就来到了她跟前。因为跑得急，脸颊微红，额上有细密的汗，有些喘，他努力平复着呼吸。

　　“你是来接我的？”沈央错愕。

　　“是……”任皓昀虽然给了肯定的回答，但不知该从何解释。他也是突然接到了妈妈的电话，说沈央今日抵达威尼斯，去不去接，由他自己选择。

　　眼看航班即将抵达，他根本来不及犹豫，开着车，就出发了。但是因为开车绕了远路，他便来晚了，还好，人找到了。

　　他虽然心里也诸多疑虑，觉得沈央会出现在威尼斯，这事情有些奇怪。但既然她已经来了，他便不可能让她独自一人。

　　见他神色复杂，沈央有些迟疑地问：“董事长让我来威尼斯，是说她很快要过来考察，让我提前过来准备的，她说有人会与我对接，所以，和我对接的人就是你吗？”她有些想不通，任皓昀在这儿，还有什么问题不好解决的，非要派她专程来跑一趟。

　　正在这时，她的电话响了，“不好意思，我先接下电话。”

　　任皓昀点头，他猜是他的好妈妈打过来的。

　　见沈央将电话放在耳边，除了最开始叫了一声“董事长”，此后全程都没有说话，眉头却皱了起来，最后只说了句“知道了，谢谢董事长。”他有些好奇，忍不住问：“是我妈打过来的吧，她说什么了？”

　　沈央有些无奈，“她说让我来威尼斯并不是工作，而是放我一个月的长假出来散散心……”任董事长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她的确是无话可说。

　　任皓昀：“……”

　　看来沈央会出现在这里，与他妈妈是脱不了干系了。可任皓昀不理解，她到底想干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在英国吗？”沈央问。

　　“喜欢这里，便多呆了些时间。”

　　威尼斯的确是任皓昀在欧洲呆得时间最长的城市，他在这里成立了一家公司，主要做艺术品鉴定和交易。

　　从西城不辞而别，他就回到了这里，这段时间每天都在调整自己，强迫自己不去想某些人和某些事，但所有的努力在见到沈央的这刻，全部功亏一篑了。

　　他看着沈央，感觉她瘦了，神情看上去也有些落寞，不由关心地问，“最近身体不舒服？”

　　“没有，我看起来很像是生了病的样子？”

　　“也不是，不过，瘦了。”

　　沈央笑，“我就当你是夸我”，她双眼无神，笑容无力。神情真是有些不对。

　　顾虑到自己母亲大人的所作所为，任皓昀斟酌了一会儿，“看你挺憔悴的样子，是不是工作太累？既然任董事长放了你的长假，你打算留在这里，还是回国？如果你想回国，我马上帮你办手续。这一个月，你可以在家里好好休息。”

　　沈央三个多月没有见过任皓昀了，感觉他好像成熟了些，变得客气而绅士，不过，一开口就下逐客令，却是她没有料到的。

　　她不想回西城，在那里，她只觉得喘不过气来，没办法不去想某些人某些事，可想了，又觉得难受，沉默了一会儿，她说：“我暂时就不回去了，出来度假也好，毕竟不好浪费这公费旅游的机会。”

　　“那……你先去我那儿休息。”任皓昀说着，很自然地接过沈央手中的行李，和她并肩而行。

　　“其实不用麻烦，我可以住宾馆。”

　　“放心”任皓昀淡淡地说，“我那里不止一间房，家里也有其他人，你去了就知道了。”

　　两人到了目的地，沈央这也算见过些世面的人，站在大门之外也有些呆。

　　任皓昀住的地方，是一座巴洛克风格的城堡。

　　的确像他说的那样，这房子不止一层，他让沈央住在楼上的房间，自己则住在楼下房间，房子很宽敞，两人完全不用觉得尴尬。这里还请了专门负责打扫和做饭的人，都是年长的女性，比住旅馆舒适、方便多了，沈央没有推辞，住了下来。

　　她的时差还没有倒过来，这天接下来的时间都在浑浑噩噩地睡觉，晚餐也没吃。

　　第二天，任皓昀等着沈央下楼来一起吃早餐，却一直没等到她。该不会是不习惯或者水土不服吧？他有些担心，便上楼来到沈央休息的房间。

　　门开着，沈央已经起来了，正靠着窗口，看着大运河发呆。

　　“在想什么？”任皓昀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威尼斯真是座色彩斑斓的城市。”

　　“走吧，去吃早餐，吃完，我带你出去转转”任皓昀说。

　　沈央点头。

　　早餐之后，沈央上楼换衣服。

　　任皓昀收拾好自己的贡多拉，然后回去接沈央上船。

　　当沈央走下楼来，任皓昀的目光便被她吸引了。

　　她长发飘飘，穿着绿色格子短上衣，衣领上点缀着小小的珍珠，露出纤细的腰，下搭缥缈的黑纱裙，原本瘦高的身材多了几分妖娆和性感。

　　他的目光扫过她的纤腰，没有一丝赘肉，肤质细腻，回想和她告别的那晚，他一把扛起她的时候，手便是搂着她的腰的，他不觉有些耳朵发烫。

　　也许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沈央低头检查了下自己的衣着，露出疑惑的表情，“我穿得很奇怪吗？难道这里女士的穿着有什么禁忌？”她出行前查过，应该没有啊。

　　任皓昀心慌收回目光，“没有，你这样穿，没问题”，很美，他心说，但没有说出口，担心她觉得自己轻浮。

　　两人出发，沈央还是第一次见到木质的威尼斯尖舟，她有些惊讶：“这座城堡和这木舟你都买下来了？”

　　任皓昀点点头，这些资产是用他多年个人投资所赚取的收入购置的，当然，他不会无聊到向沈央解释，自己是如何不依靠母亲而赚钱的。

　　任皓昀站在船尾划动尖舟，两人沿着大运河慢慢向前行驶，反S型的大运河穿城蜿蜒，分叉成一条条波光粼粼的水巷，串起睡莲叶子般的一座座小岛。

　　沈央看着四处的风景，觉得眼睛简直有些看不过来，任皓昀却始终只关注着船上那人，好像要把这三个多月没够的都补回来似的。

　　两人各怀心事，都没有说话，耳边只有不紧不慢的划桨声，和近处小巷热闹的喧嚣。

　　水巷深深，两岸古老的城墙爬满青苔，触手可及。华丽的建筑倒映水中，贡多拉摇曳的韵味，平添了浪漫的风情。

　　威尼斯有上百座教堂、钟楼、男女修道院和宫殿，到处都是艺术家留下的足迹，他可以带她去的地方很多，圣马可广场、黄金宫、安康圣母教堂、科雷尔博物馆、叹息桥、总督宫……

　　他在猜想，她会更偏爱哪一种色彩？

　　“我们去哥尔多尼府转转吧。”

　　“好。”

　　任皓昀将贡多拉靠岸，两人踏入了哥尔多尼府，现在这里不仅是剧作家的故居，展示他的生平和作品，同时也是戏剧研究图书馆。

　　沈央看起来还挺有兴趣。“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一名作家。”

　　“为什么没有坚持这个梦想？”

　　“我妈觉得是不务正业。”

　　“怎么会，你应该做你喜欢的事情。”

　　沈央想了想，“也许你说得对，不过，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坚持自己的理想吧。”

　　任皓昀很想说，我可以支持你，你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但是他说不出口。

　　下一个目的地，沈央提了“彩色岛”。

　　他们回到贡多拉上，从圣马克广场上岸，买了船票。一个多小时后就到了目的地——彩色岛。

　　沈央的眼睛被明艳的色彩填满，格外明丽。

　　从前只听说彩色岛色彩绚丽，与众不同。今日果然见识到了。

　　任皓昀记得他有个朋友，是在彩色岛求爱成功的。当时，姑娘要回国，那小子怎么说的来着，“你的理想人生，该是什么颜色的？你不用回答，因为无论是什么颜色的，这里都有，和我一起留下来吧……”

　　此时，他也很想对沈央说，无论你喜欢什么颜色，这里都有，和我一起留下来吧……

　　两人找了一处雅致的餐厅吃了午餐，又去逛了几个特色的水巷，然后一起看了叹息桥的日落。

　　“你看过那部电影吗？日落的钟声响起时，我要在叹息桥吻你。真浪漫。”

　　听到沈央如是说，任皓昀却没有从她脸上看到沉浸于爱情当中的幸福表情，反而有隐隐的难过。

　　她这是怎么了……

　　一声轻微的叹息，被任皓昀捕捉到了，他微微皱起眉头。

　　“你在想什么？”他问。

　　“有人说，威尼斯是一座容易叫人迷失方向的水城，这里的水都是上帝的眼泪。”

　　“上帝哪来那么多眼泪，你看，来这游玩的人，难道他们从这里收获的是眼泪和悲伤？似乎恰恰相反。”

　　沈央想了想，淡淡笑了，“你今天特别有道理。”

　　手机突然提示收到消息，任皓昀拿出来一看，是他的妈妈发过来的。只有一行字，“沈央已经和她男朋友分手了。”

　　任皓昀回头看了看沈央，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