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敌》灵小琐

15、烂摊子4

　　颜父去世两周之后。

　　这天，沈央忙完分公司的事情，开车回到别墅，却发现有个人正斜倚着别墅的大门，似乎在等她。

　　是颜玦。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些天，她忙得没顾得上再给林蕊儿打电话问问他的情况。

　　沈央突然想到，颜玦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是不是颜父已经……

　　她走到他跟前，问：“颜伯伯……是不是走了？”

　　颜玦点头，他精神有些恍惚，这些天都没有休息好，人很憔悴。

　　胡子拉碴，发型凌乱，甚至没有收拾一下自己，就赶来了留州，浑身上下都透着狼狈。

　　“你……”沈央本来想问，他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但看颜玦摇摇欲坠的样子，便忍了回去，不管为什么而来，总归人已经在眼前了。

　　“你没吃晚餐吧？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沈央开车，找了家餐厅，做主点好了菜。

　　颜玦迟迟不动筷子，只是木呆呆地看着她，沈央劝，“多少吃点，不然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颜玦依然木木呆呆的，看着她的目光也发虚。

　　看来，颜父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沈央看他的状态实在是不行，安慰道：“颜玦，生老病死，这是自然常态，谁也抗拒不了”。

　　无人回应。

　　“你来找我，如果是想让我劝你，安慰你，我也只能言尽于此了。剩下的，真要靠你自己。”

　　依然无人回应。

　　沈央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并不是不同情他的处境，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甚至连作为朋友的简单陪伴，都不行，可能会带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些年，她被任皓昀“锻炼”得已经很有自觉了。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林蕊儿打来的，她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在耳边。

　　“沈央，颜玦今天问我你在哪里，我看他心情不好，你是他的朋友，他可能有事想找你吧……所以我把你的地址告诉他了。”

　　沈央看了看颜玦，原来他是从林蕊儿那里知道自己在留州的。

　　“我知道了，你还跟他说了些什么？”

　　“没有了，我就告诉他，你在留州出差。”

　　“好。”

　　“他要是找你，你安慰下他吧，我看他那样子，真的不行。颜伯伯已经去世了……我、温润庭，还有其他几个朋友刚刚帮他料理完后事，颜伯伯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

　　“我知道了，挂了”。

　　沈央打完电话，发现颜玦在看窗外，便说：“既然你吃不下，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两人并肩走在留州最大的城市公园之中，沈央没有再说话，她耐心地等颜玦自己开口。

　　他既然跑了几百公里来到这里，总归是有话要对她说吧。

　　果然，走了没多久，颜玦便停住了脚步。

　　“沈央……”

　　又是那种语调，低沉而沙哑，分明压抑着痛苦。

　　“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爸爸……他的身体器官已经衰竭，撑不了多久了。只是，他在与不在，对我来说意义却不一样。现在他不在了……留下我一个，很多事情好像失去了意义……”

　　“沈央……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

　　沈央沉默了片刻，索性，伸出手挡住了他的眼睛，“想哭就哭出来吧。”

　　她的手很快被泪水浸湿，颜玦的肩膀耸动，从隐忍呜咽到嚎啕大哭，哭得像个孩子。

　　他握住沈央挡着他双眼的手，久久没有放开。

　　——

　　第二天一早，沈央将颜玦送到车站。

　　颜玦独自一人从留州回到了西城半山别墅。

　　父亲走了，如今他了无牵挂。

　　《消失的亚特兰蒂斯》已经完成，这部作品胜过他以往的任何作品，他用这部作品参加了网络明星作家大赛。

　　他一直没有什么野心，过着顺其自然的生活。

　　但现在，他考虑的更多，他需要有稳固的事业。

　　原本兼职的文化公司突然打来电话，说考虑到他的情况，可以为他免费提供一处住所，他有些诧异，之前的合同中，并没有这一项。

　　爸爸走了，他孑然一身，的确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当初沈央让他住在半山别墅，也是为了方便去医院。现在，他好像的确没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这里了。

　　可他并没有打算马上从这里离开。

　　但是几天后，他改变了主意。

　　——

　　这天，他在健身室酣畅淋漓地流汗，折腾到筋疲力尽后，回房间冲洗了一番。然后走进图书室，找一本书。

　　走着走着，目光停留在了图书室尽头，墙上挂的那副高更的画作之上。

　　这幅画一直挂在那里，但他从未仔细看过，这天却鬼使神差地站在它面前，仔细端详。

　　辽阔的草原，远处是褐色的山丘，近处有棵只剩下树干的树，树底下坐着两个簪白色花朵、穿着艳丽裙子的大溪地女人，这两个女人从不同的角度看着画外的人，似乎在与看画的人无声地交流。

　　他突然想起来了，这部作品的名字叫《你何时结婚？》，是高更一八九二年所作，据说是部天价作品。

　　眼前的这副，大约是赝品吧，但非常逼真，看着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了，他不禁伸手去触摸，没想到画却没有挂牢，瞬间从墙面滑落下来，他伸手接住了。

　　画从墙上掉落之后，墙上的密码锁，猛然撞入眼帘，他暗暗吃惊，难道这里还有隐藏的内室？

　　他盯着密码锁，看了好一会儿，尝试性地输入了沈央的生日。

　　眼前的墙体居然动了，如同一张隐藏的门被打开，他有些震惊。

　　他不知不觉已经走了进去，发现里面有两个房间，第一间应该是卧室，他站在卧室的大床前，看着床头墙上巨幅的照片，他认出照片中的新娘正是沈央，而她手挽着的男人，自己并不认识。

　　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

　　原来，沈央竟然已经结婚了。

　　许多疑问，似乎在慢慢解开，他的心情变得沉重。

　　往里走，到了第二间房，他看到了视频监控系统。从最近的记录里，他又查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再翻看更远的记录，他发现，这个男人经常来这里，而且都是选在沈央在的时候，但他都有意避开了沈央呆的地方。

　　他大约，是以这种隐蔽的方式，一直和她呆在一起。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颜玦顿时明白，为什么图书室里的许多书都有翻阅的痕迹，想来都是这个男人留下的。

　　在转身正要离开这个秘密空间的时候，他看到了书架上沈央的作品，这里收藏了沈央发表的所有作品……还有各色周边产品。

　　他还真是有心。

　　他是谁？为什么沈央从来没有提起过他？

　　此前沈央每次接了之后，整个人便不太高兴的电话，是不是就是他打给她的？

　　颜玦脑中有许多疑问，他将进入这处的视频记录删除，把一切还原，便从那里面出来了。最后又将高更的画在原处挂好。

　　这个男人，他做这些，沈央知道么？

　　他这么用心地监视沈央的一举一动，这种控制欲，当真可怕。

　　颜玦觉得，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在半山别墅继续待下去了，一刻都不行，他不愿意时时刻刻活在监控之下。

　　他立即收拾好行李，当晚就搬了出去。

　　——

　　第二天，刘秘书报告任皓昀，颜玦已经搬出了半山别墅，任皓昀满意地点了点头。

　　“沈总在留州怎么样？”他问。

　　“周明文报告说挺好，相信那边很快就能步入正轨”。

　　“三角洲的地，罗仁宏考虑得怎么样了？”任皓昀问。

　　刘秘书惶恐地回答：“仍然在拖延，听说，他之所以态度发生变化，是因为他的弟弟罗仁伟。是这罗仁伟在为别的公司插手三角洲土地的事情，牵制住了罗仁宏。”

　　刘秘书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这家公司的名字。

　　他担心任董知道了，会有过激的举动，毕竟，那个人，是任董的逆鳞。

　　任皓昀并不惊讶，“查清楚罗仁伟到底是在为哪家公司办事，这个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不论是哪家公司在插手，我们都应该采取其他的策略。”

　　刘秘书低头答：“是”，然后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