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三生》十柒喵

17、搜寻

　　政又有点开始担心了，吕苒该不会是只打算用自己孟吕的身份去做所有的事情吧……

　　不过这次政还真是猜错了，吕苒居然没有用自己的身份去命令别人做事，而是带着政来到了集市上。政对这地方依旧心有余悸，因为当年那匹疯马实在是太吓人了，遇到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飞来横祸，马才不管你是不是大王呢。

　　“你们，记住这两个人的长相，谁能找到，就能得到这颗珠子。”吕苒拿出蒙恬蒙毅的画像，让一群小乞丐们传阅起来，然后又拿出了一个明晃晃的大珠子，就算是再没见过世面的人，也该能看出这珠子价值不菲。不过小乞丐们好像没有太大的兴趣，弄得吕苒有点尴尬。

　　“小阿姑，你这珠子倒是个好东西，可是我们，也花不动啊，就算拿去换钱，也会被人当做是偷的抓起来，阿姑你照样可以把珠子要回去，真是当我们穷就也傻啊。”一个坐在墙根的乞丐斜了一眼那个珠子，这小女子看来是豪门深院里长大的，以为值钱的东西对谁都值钱了。

　　“可……可我出来的匆忙，没有带上币……”吕苒话还没说完，就被赵政一把拉了过去，赵政完全惊呆了，这些小乞丐活一辈子都未必见过上币这么大的钱啊！几个半两钱他们就已经很满足了！吕苒你到底有没有过过苦日子！

　　“我这里有一串半两，你们先拿去分了，如果能帮我找到这画上的两个人，再多给你们几十串都不是问题。”政从身上拿出一串半两钱，拆开丢给小乞丐们了，小乞丐们欢天喜地的将钱分了，拿了画像就散开了。

　　“政哥哥你居然出门还带钱啊，还是这种零钱。”吕苒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赵政，这可是秦国的大王啊！怎么身上会有钱？！

　　“你当我跟你一样没见过世面啊，要不然怎么当你的政哥哥。”赵政得意的笑了笑，自己在赵国那几年的苦可不是白吃的，不过自己多长的这点见识，也只能在吕苒面前卖弄卖弄了，要是冰阳在，恐怕就要开始嘲笑自己了吧……希望她从牢狱里出来的时候还有力气和心情嘲笑自己，怎么嘲笑都行。

　　赵政和吕苒找了个地方等小乞丐们的消息，吕苒一直感慨街上乞丐突然多了起来，嬴政也没觉得什么，一是街上不常来，也不知道以前有多少乞丐，二是觉得，你要是真想找什么吧，那东西就多了，而平时你就根本不会注意到他在那里。

　　赵政虽然明面上已经下令让卫兵捉拿蒙氏兄弟，只不过这是由于成蛟逼迫，不得已，负责捉拿的人去了蒙府去了军营，都说没见到他们，已经几天没见到了。无奈之下，赵政只得让全城搜寻，但是不得惊扰百姓，也就没到处张贴通缉画像。

　　赵政想要抢先找到蒙氏兄弟，这样，有什么疑问也能提前单独问，总比在大狱里来得方便，这才找上吕苒，一起来了宫外。

　　“好巧，原来是你们。”一个声音响起，嬴政和吕苒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少年，这少年他们俩都眼熟到不会忘记，因为正是那时集市上拦下烈马的人，赵高。

　　“恩人，上次还未来及多谢，这次……”赵政急忙起身作揖，他觉得，自己是大王，那别人若救他就是臣子本分，他若拿下了那个大王的面具，别人还救他，便是极大的恩情了。

　　“你不是说后会有期么，这不是就见到了，你说我对你有恩，那日后说不定你还会对我有恩呢，都是说不准的事儿，不必放在心上。”赵高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政的对面。

　　“是你让小乞丐们去找那两个人的？”赵高开门见山，问的政和吕苒都一愣，想来这些乞丐办事效率也真是快，这就有人听着风声过来了。

　　“正是，那两人是我的朋友，但是已经四五天没见他们踪影，也不知是否遇见了什么麻烦，想要打听点消息。”赵政想了想，并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毕竟这个人虽是有救命之恩，但也只有一面之缘。

　　“前几日我好像有见过这两个人，不过是擦肩而过罢了，也未必记得清楚。”赵高顿了顿又继续说，“以后有事儿别找那些小乞丐了，都是刚进城的外地人，他们也不了解咸阳城里的情况，只是拿了你的钱就跑了，你想找也找不到他们。”

　　政看了看赵高递过来的画布，正是蒙恬蒙毅的画像，但是已经糟蹋的不像样子，上面油渍污渍斑斑驳驳，看样子这些乞丐应该是去买烤鸡吃了。

　　“不是本地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不是本地人的乞丐？”吕苒正在奇怪为何会突然多了这么多乞丐，听这么一说，难道是灾民进城么？

　　“你不知道么？国内闹饥荒了，我觉得用不了多久，咸阳城就不会让外人进来了，这些还是趁着时间早先跑进来的，至少在这里，就算乞讨也不至于饿死吧。”赵高微微讶异了一下，按理说这两人应当是什么朝中显贵的公子，居然对这种事情都一无所知么？这么说的话，是不是朝里大多数高高在上的上卿们，也都还不知道闹饥荒的事儿。

　　政心中有点恼怒，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没有人跟自己说过，这事儿记住了回头跟他们算账，但是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找到蒙恬蒙毅。“你方才说，见过这两个人？”

　　“那天虽然擦肩而过，但是对这两个人极有印象，因为他们当时是要出城的，这种时候人人都巴不得呆在城内，他们匆匆忙忙出城，很是惹眼，不过看衣着大约是军营的人，进进出出也是正常，我就没放在心上，只是刚巧见你要寻他们，就想起来了。”

　　“既然知道他们的去向了就去找吧。”吕苒说着就想起来，又被赵政一把按了下去。这小丫头真的是初生牛犊啥都不怕，该说她鲁莽呢还是勇敢呢？

　　“他们俩万一是遇见危险，你想，连他俩都解决不了的事情，咱们去了不是就直接送死么？既然已经打听到了，先回去找点人手。”政又转而看向赵高，从怀里又拿出一串半两，“我知道拿钱出来不合适，但是之前我说过，谁能有我朋友的消息，就再给一串钱，我也不能食言，希望赵兄见谅，莫让我为难。”

　　“你要救朋友，我要帮朋友，难道你的朋友被你救了之后还会给你钱么？”赵高笑了笑，起身向后退了一步，“日后我若要入朝为官，你定然是有能帮上忙的地方，那时我们再算清楚吧。”

　　赵政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人倒是有意思。若说以后会入朝为官，恐怕也是个世家子，只是看他混迹市井的样子，应当不是落魄的世家子，就是什么犯官之后，有机会定要查一查他。

　　“这个人好奇怪，平白无故帮了我们两次，还什么报酬都不要，他只当你是大官家的公子，才觉得以后官路你能帮忙，要是让他知道你是大王，恐怕现在就跪着求官位了。”吕苒一直在托着脸打量赵高，见他走远了才小声嘀咕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政看了吕苒一眼，揉了揉她的脑袋，这孩子太自以为是，不过一个女孩，又是长在深宫，骄傲一点也是好的，反正以后，有的是人宠她由她。她一辈子不需要对别人低眉顺眼，也自然不会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所有人都看重，有些人即便是贫穷，也会有所为有所不为。

　　政带着吕苒不敢在市井多做停留，现在既然已经得知了蒙恬蒙毅可能的去向，只能拉下脸面，去吕不韦府上走一趟了。眼下能够站在他们这边真心实意帮忙的人，恐怕只有他了。

　　出来迎他们的是那个叫李斯的舍人，政只见过他一次，还是被吕不韦带着，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吕不韦的意思是，这个人是个能人，我先留他在府上一段时间，帮我编纂《吕氏春秋》，好用的话就让他来帮大王分担朝政。

　　其实与其说是帮赵政分担，倒不如说是帮吕不韦分担。

　　“不知大王到此，有失远迎。”李斯跪地行礼，做的一丝不苟，也并没觉得自己一把年纪给一个小孩子行礼是什么很丢人的事情。

　　“起吧，寡人知道吕府上下都很忙，也不必太拘泥礼节，吕相邦呢？寡人好久未见到他了，听闻是身体欠安，故而得空前来看望。”赵政摆了摆手让李斯起来，自己自顾自的向内府走去，李斯无他办法，只能跟着。

　　“爹爹身体抱恙，为何无人与我说起？”吕苒回到了自己的地盘，那当家做主人的气势一下子就出来了，赵政也不摆大王的架子，任由吕苒摆她的吕家小主人的架子，这种时候反而比他的大王这个头衔更管用。

　　“相邦只是微恙，歇息几天便可，他也特意嘱咐我们不要告知孟吕。”李斯答的滴水不漏，在赵政看来就是闹也没理由闹，但是，吕苒可是个女子啊。

　　“他嘱咐了你们就不说是吗？你们眼里就没有我了？吕家的事儿我还做不了主的话，难道由你们这些舍人做主么？！”吕苒白了李斯一眼，她打心里不喜欢这个人，说不上来的理由。

　　吕苒径直走进吕不韦的房间，赵政跟在她后面，也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吕不韦抬头看见的时候皱了皱眉。

　　“苒苒，怎么这么没规矩，让大王走在后面。”吕不韦本来斜靠在榻上，看样子真的是抱恙了，看见他们进来就起来了。赵政等他行完礼，才慢悠悠走到他身边，将他扶着重新躺下。

　　“听闻仲父身体不适，就不必多礼，躺好多休息才是，是寡人让苒苒在前带路的。”

　　“就是，政哥哥又没来过我们府上，女儿还不是得带路嘛，又不是有意越距的，爹爹你不明原因就斥责女儿，有这样的理由嘛。”吕苒说着坐到了吕不韦的身边，吕不韦轻叹了一下，命人给大王拿来了一个坐榻。

　　“大王这下知道我为何要将苒苒送到太后身边抚养了吧，我这里都是些生意人读书人，一个个脑子刁钻，苒苒本来就天资聪颖，在我这里只会学的更刁钻，一个女孩子，这样终究不是太好，还是应当在宫里多学些礼仪。”吕苒听了正要反驳，看见吕不韦瞪了她一眼，便不吭声了。

　　“仲父，开门见山，寡人这次来是有事相求。”赵政懒得跟吕不韦在那里唠家常，只想直截了当把事儿先办了。

　　“大王哪里话，大王的事便是臣子的事，大王有所吩咐，臣子定当竭尽全力，只可惜臣这几日身体抱恙，若是耽误了大王的事情那真的是罪无可恕了。”吕不韦说着说着，又咳嗽了两声，好像真的是身体抱恙。赵政打从进门就在观察端详，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仲父这几日虽然在家中休养，但恐怕成蛟的事情也有所耳闻吧。”赵政不相信，吕不韦那么多的消息渠道，会不知道这都已经快成旧闻的事情。

　　“听闻了，不知大王是何打算。”

　　“现在蒙恬蒙毅失踪，虽已下令搜查，但未敢大动干戈，恐蒙家军军心大乱，虽说大家都在找，可是蒙氏兄弟万万不可先落入成蛟的手里。”赵政看着吕不韦，他微微点了点头，“寡人刚得到消息，有人见过蒙恬蒙毅从西市出城去了，想请仲父派人前去搜寻一下，仲父的人，寡人是十分信任的。”

　　赵政不丢大王的架子，却又给足了吕不韦面子，自己无权无势，这种时候，该忍还是要忍的。

　　“西边出去百里，只有一个村落，再往前就无其他了，如果不是遇难荒野，那就十有八九在那个村子里，臣下这就安排人手去沿途搜寻，大王安全为上，还是请尽快回宫，等候臣下的消息。”吕不韦拱手做请的姿势，赵政也明白这是下逐客令了，不过既然他都已经答应了，先回去也无所谓，如果他不好好办事儿，那就再说。

　　赵政都有考虑过拿吕苒当威胁了，谁让你把女儿送到我手里的，活该。回去的时候赵政就这么盯着吕苒琢磨了一路，看得吕苒浑身发毛，这人今天是怎么了，出去了一天就变样了的感觉。

　　就这么一路回到宫里，赵政本以为就可以安心一段时间等候吕不韦消息，结果监狱那边又出事儿了，事儿还出的不小。

　　冰阳发热病倒了，像是……鼠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