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味书屋——楚路》萧酒

6、【楚路】《何为不朽》 by：弥

　　“你来了。”她说。

　　楚子航放下花束站在诺诺身后。这时的她嫁给恺撒已有五年，却依旧红发如云肆意飞扬，眼睛亮的宛若耳畔上的四叶草耳钉。

　　只是他的注意力全然都不在她身上，仅冷淡地“嗯”了一声后再无反应。诺诺耸耸肩，自顾自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打火机和香烟啪得点燃了一根。她抽的是CAPRI，很快就有若有似无略带甜味的薄荷香在空气中弥漫了开来。

　　“我记得学院里有规定是不能抽烟的。”楚子航静静地说。

　　“我已经毕业很多年了楚少爷，学校早就管不到我头上啦。”诺诺侧过脸看他，稀薄的烟雾遮去了她大半面容，只有白的耀眼的手指配着细巧的烟身，泠泠得好似会发出光来。

　　“而且这也只是在英灵殿门口，我又不进去。”她加上一句。

　　难怪路明非会喜欢她这么久，一喜欢就是七年。

　　“只是五年而已。”他不可置否。

　　两人没再说话，一个抽着烟一个盯着门口的柱子发呆，这奇异的组合使得下课的学生纷纷看了过来。突然诺诺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一看屏幕就掐灭了烟。“恺撒来接我了，先走了。”

　　楚子航这才看了她一眼，却依旧一言不发。

　　“别等了。”在擦肩而过的时候诺诺拍了拍他，“再等……他也死了。”

　　他抿着唇线条冷硬，无声地表达着拒绝。她没再说什么，掉头径自离开了。

　　只剩下暗沉的天空凝成一块铅灰色，僵冷得连云都不会流动。

　　 
　　其实的确是不用来了，她现在生活美满幸福，加图索家族的继承人又是有名的模范丈夫。

　　可是他答应过的，在那个人死之前。

　　「好的，我帮你照顾她。」

　　在这句话脱口而出后，心底却是疲软不堪的。

　　而同时落下的，还有两柄彻底钉死了黑皇心脏的刀。

　　 
　　天空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楚子航望了一眼天色，犹豫后决定暂不离开而是进去先躲会儿雨。此时却有厚重的钟声响起，一声一声敲打得人耳膜发疼。

　　那是守夜人的挽歌。

　　他看到有学生渐渐在百慕大草坪汇集起来，撑着黑色的伞苍白着脸神情怮然。他却透过这一幕仿佛能看见五年前路明非死去时白蜡烛放满了整个草坪，而白鸽在上空飞旋，簌簌落下的羽毛就像悄然凋落的白玫瑰花瓣。

　　那是对英雄的祭奠。一个为了保全人类，少年选择了牺牲自己再被同伴杀死的老套故事。

　　楚子航作为屠龙的英雄，他的名字将永远被传承下去；而少年的身份太过尴尬，连遗体都运不会自己的国家。

　　漠然的这样回想着，他突然俯下身打开包裹，拿出里面放着的一把小提琴。

　　他其实是会拉小提琴的，但这件事只有一个人知道。

　　「师兄你居然会拉小提琴？我去我们说好的人无完人呢！」

　　那时候他给他拉了一曲Pastorale，路明非听完后拼命鼓掌以示好听。当然他自己也无法理解为何要拉这一曲，就像他至今也没有想通为何要给一个死去的人许下几乎可以说是锁住了自己一辈子的诺言。

　　但他是个认死理的人，纵然将时光倒退，他想自己依旧会答应他，然后每年回来一次，看看那个人。

　　“她现在过得很好。”

　　沉腕扬弓，悠长的曲调便从弦上流淌而下。

　　“她也每年都来看你……路明非，你知道吗？”

　　他对着廊柱轻声说道，呵出的白色气体流入空气，被细雨扑打得再也不见。

　　依稀记得米兰昆德拉说过，小的不朽是指一个人在认识他的人的心中留下了回忆。如果这样来算，那陈墨瞳之于路明非是为不朽，而路明非之于自己，也可以说是不朽。

　　然而他依旧无法好好的给这份感情定下义。

　　三分钟的短曲很快就拉完了，他放好小提琴最后看了一眼英灵殿，然后转身就离开了。背后是捧着白色蜡烛的学生们，他们低声念着圣经的句子。

　　明明都是不信神的，却仿佛这样能给自己足够多的慰藉。

　　他亦是如此，年复一年来怀念着死去的不朽。

　　 
　　从前有一个老套的故事，讲着非我族类的少年孤独的活在人群中最后牺牲小我完成大我。

　　那个少年，永垂不朽。纵使死亡带走了他的□□，然而他孤独的灵魂会被镌刻在英灵殿的廊柱上，被时间以永恒的名字洗刷着。

　　包括他对那人至死也未说出口的感情。

　　而他又何尝不是？

　　纵使光阴到头，步履苍老，但这漫长的时光，足以让他用一生去理解这感情。

　　end

　　PS：最后一句是【纵然无人陪伴】，有兴趣可以自行添加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