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受虐记》光饼

19、寒水（三）

　　从小被叫作老好人的石寒水确实做过那么一两件救助小猫小狗的好事，但这不代表当她睡到半夜被人掐着脖子走了一遭鬼门关，她还不会考虑打个110自救。

　　石寒水揉着脖子，打开周阑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不行不行，这个中二少年还会梦中杀人，她再怎么救助别人也不能摊上自个儿的命啊！

　　周阑被石寒水一推，终于从梦魇中醒来，乍见石寒水扭曲着五官的脸，周阑下意识缩成一团，跪俯在地上瑟瑟发抖。危及性命的恐惧似午夜冷风鞭笞他布满伤痕的身体：“皇上……奴才该死。”

　　以往这样的情形也不是没有过，他在夜里时常梦魇，若与皇上同床时惊扰了皇上，皇上便会扭曲着脸亲手卸下他的胳膊，让他疼得冒冷汗，直到第二天再叫太医用最重的力道接回去。

　　“少年，你睡个觉就不能消停点吗？”石寒水的手指在智能手机屏幕上点来点去，最后还是妥协地按了个叉，手机屏幕重回一片黑暗平静。

　　“皇上……不是，寒水姐，我……对不起。”重新忆起自己身在何处，周阑才想起石寒水不是皇上，那张脸的迷惑性太强，若是寒水姐能拿个头套罩在头上就好了，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何偏偏长了那样一副吓人的模样。

　　石寒水伸手在周阑头上拍了拍，这中二病少年无处可去，把他送到救助站或是福利院隔天他就屁颠屁颠地自己找回来，少年极为依赖她，却偏偏每次对上她的脸，就会嫌弃厌恶地转过头去，就差再往地上啐上一口唾沫了。

　　她的长相不说万里挑一，好歹也是百里挑一，清淡是清淡了点，好在眼睛有神，皮肤白，嘴唇自带小粉嫩，怎么着也不至于到让人一瞅就三餐不能下咽的地步。

　　石寒水叹了口气，大半夜的，认命的换了身衣服，拿起钥匙和毯子就要出门。

　　周阑拉住了石寒水，期期艾艾道：“寒水姐，你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我要去店里睡觉。”

　　“寒水姐，你一个女子，对着那些污秽之物如何能安然入睡，还是我，我去哪里睡吧。”

　　污秽之物？少年啊，你可知道那些东西是姐姐混饭吃的宝贝，是人与人负距离交流的桥梁啊？就算再怎么不喜欢那些东西，姐姐还是得用这些个东西谋生呢！石寒水腹诽一番，拨开周阑的手：“你给我好好留在这儿，睡觉！”

　　果然，还是凶神恶煞的命令比较好用，中二少年眨巴着眼睛，带着点儿小委屈缩进被子里，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门砰的关上，四周一片死寂。

　　周阑眼睛睁得圆亮，一点睡意都没有。这个世界或许便是死后的世界吧，若不然，为何没有大梁的存在，有的都是一些他从未见过的怪东西。

　　若不是他记性好，赤着脚避过那些带着轮子跑的铁怪物，从那个叫救助站的地方一步步走回来，说不定他便再也见不着寒水姐，也无人可依靠了。

　　他还记得寒水姐看见他回到店里时那张惊讶得合不拢的嘴，当时，寒水姐正拿着……假阳、具给客人讲解怎么调整开关提高振动频率……周阑噗嗤一笑，埋进被子里，身上的鞭伤随着笑意的颤抖抽疼起来，周阑好不容易忍住笑，起初对异世的恐惧全在与石寒水这几日的相处中化为乌有。

　　第二天，周阑醒来后石寒水并未回来，门铃一个劲地响，门外有人不耐烦地大叫：“辛柯的快递，麻烦签收一下！快递快递快递！妈的收不收？天天买的都是些啥玩意儿，再不开门收我就把你的快递给扔了！”

　　周阑裹着薄被，在快递员砸门之前把门开出了个小缝，伸出了毫无血色和肉感的手向外晃了晃。
　　接过手的包裹有些分量，周阑双手抓着包裹把包裹拖进房里，随意放到了床边。

　　没有石寒水房间实在太过阴冷，就算阳光透过窗帘照在周阑身上的被单上，周阑也感受不到一点温暖，周阑踱步到阳台，对着晾衣杆上的衣服踌躇了一会儿，终于将晾衣杆上的衣服扯了下来。

　　大白天的，很少有人会挑早上八、九点这个时间来成人用品店，石寒水乐得自在，双脚翘在玻璃柜上抖动着，手里拿着刚从前头巷口买来的爆汁小笼包，咬下一口，亮晶晶的油水流的满嘴都是。

　　石寒水乐呵地边吃着嘴里的小笼包，边向门外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嘴里的小笼包啪嗒掉了出来，油腻腻地黏在玻璃柜上。

　　怎么就有人在这么美好的时光里不好好待在小吃店里来碗面条，反而急不可耐地到成人用品店来，难不成她卖的套套和特殊用具还能用来吃？硅胶什么的真的不好消化……

　　店门口聚了七八个人，探头探脑指指点点不知道在做什么。石寒水收拾起面前的小笼包残尸，快步走到门口打开店门，欢迎光临没说出口，裤脚就先被人拽住。

　　“寒水姐……”

　　石寒水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少年，你就那么钟爱太监服么？那上面的血洗都洗不掉，破口子一个接一个，我才刚给你晾上你就穿，你就那么喜欢？

　　“周阑，你怎么不呆在家里？”石寒水把周阑从地上拉起来。

　　周阑的目光刚刚碰上石寒水，连忙避开，可他所转头的方向恰好是吃瓜群众放射无限好奇心的眼神聚集区，周阑躲无可躲，还是石寒水心软，就算再怎么被这个中二少年嫌弃，仍然挡在他面前。

　　“石头姐，这个哥哥穿的是什么衣服？”

　　“小石，这是哪家的娃子，看着面生啊！”

　　“我说呢，小石这么大的姑娘，长得又清秀，怎么会没个男朋友，本来还以为是别人嫌弃小石开的店，我还想给小石介绍对象呢，现在可不用愁了。可是小石，这……这孩子会不会太小了点？”

　　一帮大婶阿姨们一早就见到穿着太监服的周阑蹲坐在店门口，大婶们的问话周阑不应，跟块石雕一样一动不动。现在石寒水挡在周阑面前一副母牛护犊的模样，大婶大妈互相交换眼神，暧昧中带着调侃，瞧着石寒水使劲打趣。

　　石寒水知道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拉着周阑跟大婶阿姨们寒暄了几句，就把人拉进店里，准备好好调、教……教导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