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逢敌手》苏3千

2、平手

　　第四章平手

　　这个星期的星期六，我请求店长大叔放我一天假。其实在餐厅打工一个月有两天假，员工可自由选择这两天的日期。我一般把它们安排在月中与月末，但由于这个星期六要参加苏子隽那个破篮球部的活动，我只好忍痛开先例了。
　　“这是你的球服，可能大了些......”苏子隽从凌乱的储物间搜出一件还算崭新的球服。
　　我嫌弃地看了这件红彤彤的球服，嘴上只能说：“还行，凑合吧。”
　　换上球服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露在外面的胳膊似乎太白皙了，一看就觉得很弱。“要不要晒成古铜色呢？像古天乐那样会不会比较好？”我正嘟囔着，突然更衣室的门被打开了，苏子隽站在门外呆呆地看着我。
　　我忍住爆粗口的冲动，咬牙切齿道：“你能不能先敲门？”
　　苏子隽回过神来，笑着摸了摸后脑勺：“抱歉，我看你还没出来，就擅自进来了。”
　　这个笑容.......MD，我默默地抬臂挡光。
　　我抱着球跟着苏子隽来到体育馆里，篮球部里的成员已经开始热身了。
　　“集合！”苏子隽拍掌高声道。
　　数十个成员拍着篮球走来，苏子隽又说：“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新加入的成员，何辰。”
　　面对这数十个大汗淋漓的壮汉，我完全提不起精神，于是我面无表情地说：“你们好，我叫何辰。”
　　“哟，新人！我是副部长，许秦。”一个大块头向我伸来汗津津的手。我犹豫了一下，伸手快速地拍了一下他的手掌，说：“你好。”
　　这个举动却让全场安静下来，我感觉不对劲，抬头看见数十个壮汉眼中闪闪发亮地看着我。
　　“好可爱啊你。”许秦乐呵呵地收回手。
　　我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再看看苏子隽，他还是挂着一副阳光的笑容，然后一一向我介绍成员，而我只得机械地说：“你好。你好。你好......”其实这一圈下来，我也记不住几个人。接下来，成员分成两组，进行PK，苏子隽做裁判。别人在赛前进行着炫酷的热身运动，而我则是努力地记住自己队员的脸......
　　哨子吹响后，我奋力一跳，却因为身高原因，在我的指尖触到球之际，对手已经一巴掌把球拍飞了。我欲哭无泪地落到地上，开始抢球。
　　半场下来，我屡屡得分。没想到对方如此之弱，我的嘴角高高上扬着，一眼看出对方的死角，一下运球冲过两人！然后高高跳起，将球投向篮筐，我落地之时，球刚好打在篮板上回弹进筐，眼看着球从网中落下，我高兴到飞起：“三分！”队员们也激动地过来拥抱我。这时，对方要求换人，苏子隽就这样由裁判变成我的对方。
　　我提醒自己要放下骄傲之心，现在面对的是蝉联全国中学生篮球赛冠军的圣十队的队长苏子隽。想到他最擅长的就是利用团结的力量，我心中暗暗分析着自己队友的能力。
　　吹哨后，下半场开始了。我守在对方的球篮下，待队员抢到球后，让他远传给我。抢到球的队员看我的招手，他立即领会，将球抛给我。却不料中途苏子隽杀出来，挡在我面前，先夺下了这颗球。
　　“可恶！”我紧紧追上去，但苏子隽的防守太厉害，当我的队员们冲上来时，他却将球传给了另一个队员。当时我的念头就是：“完了，守不住了。”
　　接下来我方几乎抢不到球，于是几乎变成了“打半场”。我气得脑子死机，突然不知谁撞了我一下，我一个重心不稳，摔倒在地，还在地上滑行了两米。裁判吹哨，十号犯规，全队累计犯规四次，罚球！
　　我心跳得厉害，本来有我们队有着明显的优势，上半场拉了他们十二分的距离，现在却被他们反超了一分，眼看比赛时间就要结束了，我的这一球至关重要。
　　深呼气，冷静下来。我盯着球篮，将球投出去。眼看着球在篮筐外打转，最后落入筐中。我松了口气，马上重新投入抢球中。
　　最后裁判吹哨，比赛结束，75比75打平。我一下子累瘫在地上，一动都不想要动了。
　　“何辰，你厉害啊！”许秦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要不是我累得不行，我绝对把他的手拍飞。
　　“你们也不错。”我闭着眼睛说。
　　头顶上传来苏子隽的声音：“十一月份有场球赛，何辰，和我去吧。”
　　我有气无力地应道：“好......”
　　“好了，集合！”苏子隽喊道。
　　我像只水母一样贴着墙壁爬起来，待人聚集过来，苏子隽说：“今天就到这吧，辛苦大家了，解散！”
　　“耶！”有的留下来继续打球，有的拿起书包离开了。
　　我看手表，已经十一点了，下午还有补习课！我拿起书包就要走，苏子隽拦下了我说：“一起去吃午饭吧！”
　　“不，我想先回去冲个凉。”我面带歉意地说。我这人有小小的偏执，房间乱七八糟我还可以接受，但个人外形绝不能邋遢。
　　“那行，我送你回家吧。”苏子隽一下拿过我的书包。
　　“不用了，我坐公交就行了。”我正想拿过我的书包，苏子隽却自顾自地走了。什么情况？这人怎么那么热心肠啊？这人从小就没吃过凉的东西吧？
　　“喂，喂！”我无奈地追上去，“等等我。”那是我的书包啊大神！
　　这是第二次坐上苏子隽的车了，我小心翼翼地抓着车垫后方，想着中午要给那房东的小崽子补什么功课。苏子隽忽然问：“中午吃什么？”
　　对了，我想起我还欠苏子隽一顿饭。
　　“去我家，我下面。”我淡淡地说。
　　突然一个急刹车，我又猛地一股脑撞上了苏子隽的后背，哎呦喂，他的汗还没干，我怒了！还没等我抱怨，他转过头来，露出一个秒杀我的阳光笑容：“抱歉，红灯了。”
　　我听到自己温和地说：“没事，注意安全。”好吧，我上一秒还是很愤怒的。
　　苏子隽站起来用力踩着踏板，轮胎转得呼呼直响。空气中昨天的台风劲还没过，我觉得风中有一万只巴掌“啪啪”响亮地掴我耳光。我迎风飙泪：哥们，咱别把自行车当飞机开行不？......我一开口就被灌了满嘴风，最后只能紧揪着他的衣服，含泪祈祷一路平安了。
　　突然这货又一个急刹车，强大的惯性让我的上半身差点黏在他的背上，这次我是真的怒了！还未等我暴走，他转过头来，璀璨一笑：“抱歉，接下来该怎么走？”
　　我听到自己平静地说：“直走，下个路口左拐就到了。”
　　“好，坐稳了！”苏子隽猛地踩下踏板，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踏板被他踩成风火轮，我......苍天饶过谁！？
　　看到我住的地方快到了，我连忙抱住苏子隽，果然他又一个急刹车，惯性把我嘴都挤歪了。
　　“到了！”苏子隽兴奋地说。
　　是啊大神，我家到了，而我要被风吹傻了！
　　我甩了甩凌乱的头发，等苏子隽把车锁好，我带他进了房东的面馆。房东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生了个女儿，可能觉得自己精力充沛，又在四十几岁时生了个大胖小子，哦不，是他老婆生的。这幢楼是他祖辈建的，挤满了自家人，后来亲戚出去外面混了，人去楼空。他就楼下开面馆，楼上出租房间。
　　“叔，借点油。”我走进后厨。
　　“行，省点用。”大叔满头大汗，忙着下面，头也不回。我拿了个小瓶的油，正往外走时，大叔又叫住我：“何辰啊，篮子里的菜抓几把去吃，不用跟叔客气。”
　　“谢谢叔。”我心花怒发，抓了两把春菜。出去跟苏子隽展示了一下手上的福利品，然后兴高采烈地带着他上楼。
　　脱鞋进了我的小屋子，我边围围裙边对苏子隽说：“你坐着等一下吧，水在壶里，杯子在那边柜子里。给我十五分钟。”说完我拉上了厨房的门。
　　“需要我帮忙吗？”苏子隽在门外喊。
　　“不用。”我从橱柜中拿出脆面。做饭这种小事，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这间屋子很小，一个厨房，一间卫生间，一张矮床，一张桌子，没有客厅。我的书就放在地上，整整齐齐摆了四摞。苏子隽在狭小的房间里转了几圈，最后坐在床上，他看见桌案上有一本笔记本，翻开看了几眼。
　　“好了！”我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放在苏子隽面前，苏子隽高兴得像个小孩，赞叹地说：“好香啊！”
　　那可不是？我从大叔那学来的，保证色香味俱佳！
　　打了一早上的篮球，我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于是我迫不及待地哗啦哗啦地往嘴里送面条。眼睛瞥到放桌角的账本，我不动声色地将账本收到我身后。
　　“真好吃！”苏子隽称赞着，我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若他看到账本，就知道我打工的事，普通人应该会好奇地询问吧？苏子隽这反应，应该没看到我账本的内容吧？
　　“何辰，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吗？”苏子隽问。
　　“是。”
　　“为什么不住学校宿舍呢？”
　　“我不喜欢群居。”其实也不是太讨厌，而是学校过十一点就要关大门了，打工时我根本来不及赶回来。
　　“你爸妈呢？”
　　我的手顿了一下，缓缓说：“他们去外地打工了。”
　　“一个人很辛苦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叫我。”苏子隽的眼神真挚。
　　“好......”虽然很感动，但你是我的敌手，我发过誓，一定要打败你！好，现在.......我埋头狼吞虎咽起来，一口气吃完面条，然后将碗一推，含这面条说：“吃最慢的洗碗。”
　　苏子隽愣住了，他绝对没想到我会出这招，终于赢他一次！我假装面无表情，起身道：“你吃完了洗碗，我去冲凉。”
　　忽然，苏子隽说：“一起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