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养成路线gl》南山络

1、宛如智障

　　清晨的胡同口冒着丝丝缕缕的白烟，早点摊上的香气飘啊飘，长了脚似的，逃去很远很远的角落。
　　苏慕橙捏着两块钱票子站在摊子前，舔舔干裂的嘴唇，狠狠吸了一口气，仿佛那包子馄饨全被吸进胃里，填满空瘪瘪的肚子。
　　两块钱票子换来一瓶牛奶，一个肉包，苏慕橙小心翼翼捧着，一溜烟钻进四合院。
　　“来了来了。”苏慕橙大声叫唤着跑进屋子，立刻听到一声呵斥，“嚎什么嚎，有鬼追你啊，小点声阿青还没醒。”
　　李秀梅端着稀饭从厨房出来，紧张地看了眼苏慕青的屋子，幸亏没什么动静，李秀梅放下碗，两手在围兜上来回擦着，看到苏慕橙一动不动站在屋里，便气不打一处来，训斥道:“你楞着做啥，还不把牛奶放锅里温着，吃了饭就去学校。”
　　“哦。”苏慕橙老老实实地应着，转身进了厨房，拿了个干净的碗，把牛奶倒进去，浓郁的奶香扑面而来，苏慕橙又忍不住吸了两口气，才恋恋不舍地把碗放进盛热水的锅里，打开小火保温。
　　等苏慕橙从厨房出来，桌边已经多了一个人，李秀梅扶着苏慕青坐下，苏慕青苍白的小脸笑了笑，说:“妈，我没事。”
　　看着李秀梅用对自己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关心着苏慕青，苏慕橙的眼睛有些酸疼，涨得她想流泪，她用力眨巴两下眼睛，把想哭的欲望憋回去。
　　李秀梅并没有发现二女儿的难过，她的注意力全在大女儿苏慕青身上。
　　苏慕橙看着苏慕青，明明是同一天出生的两个人，命运却是大相径庭，苏慕青在家里是块宝，所有人都围着她转，生怕磕着碰着给摔碎了，而她苏慕橙就是颗无名野草，被扔在路边不闻不问。
　　上班的时间到了，李秀梅嘱咐了几句匆匆出门，屋子里剩下苏慕青和苏慕橙两个人，气氛安静下来，太安静反而有些压抑，苏慕橙一直低头盯着脚尖，听到头顶传来轻微的咳嗽声才抬头看着苏慕青，她的脸跟一张纸一样白，清秀的五官并没有因为生病有丝毫影响，让人产生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苏慕青也一直盯着苏慕橙，不笑，也不说话，两颗漆黑的眼睛像黑洞吸引着对方，苏慕橙被盯得不好意思，起身去厨房端来牛奶，把碗和包子全堆到苏慕青面前，说:“你吃吧，等你吃完了我好收拾去上学。”
　　苏慕青端起碗，扣着碗沿的手指就像碗里的牛奶，又嫩又滑，洁白的牛奶，洁白的皮肤，配上青色花纹的瓷碗，苏慕橙很羡慕这样的苏慕青，活的像诗里面的人，不食人间烟火。
　　出乎意料的是，苏慕青将碗放到了苏慕橙面前，“你喝吧，你在长身体。”
　　苏慕橙望着碗里乳白色的牛奶，咽了口口水，又把碗推回去，说:“你也在长身体。”
　　“你知道的，给我喝都是浪费，指不定哪天我就走了。”苏慕青说这话时神情淡然，不过是十七八的年纪，对死亡已经有了释怀。
　　“不会的。”苏慕橙皱着眉，板起脸固执地说:“不就是肾吗，我给你，要多少有多少。”
　　“你只有两个，现在，只有一个了。”苏慕青被苏慕橙逗笑了，一脸笑容地纠正她。
　　苏慕橙下意识地去摸腹部上方的位置，隔着衬衫摸到一条疤痕，在苏慕青身体同样的位置也有这样一条疤痕。苏慕青有先天性肾功能衰竭，三年前苏慕橙给了她一个肾，可是手术似乎不太成功，苏慕青的病情依然没有好转。
　　苏慕橙闷闷地想，如果把自己的另一个肾给苏慕青，那她就活不成了，如果不给，苏慕青怎么办，失去了苏慕青，爸妈一定会难过死的，自己也舍不得苏慕青。苏慕橙越想越难受，脑袋都想的疼了，苏慕青看着她苦恼的样子，把碗里的牛奶匀出一半倒进苏慕橙的碗里，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们一人一半。”
　　这次苏慕橙没有拒绝，溜达了一早上她早就饿了，当即捧着碗大口大口地喝起来，很快碗就见了底，她伸出舌头舔了嘴边一圈奶渍，咂咂嘴，意犹未尽。
　　苏慕青慢条斯理地喝牛奶，动作优雅极了，苏慕橙觉得苏慕青投错了胎，她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小姐，高贵优雅。
　　苏慕橙晃着腿坐在旁边，等苏慕青吃完了早饭草草收拾了一下，把苏慕青扶上轮椅，推到屋里采光最好的窗边。
　　“我上学去了。”
　　“路上小心。”苏慕青在玻璃窗后面对自己挥手，她像一位被囚禁在城堡里的公主，忧伤地看着外面不属于她的世界。
　　古语有云，春困夏乏秋盹冬眠，所以苏慕橙上课睡觉被走廊里晃悠的年级主任逮到，不慌不忙地替自己辩解。
　　年级主任是个中年大叔，头发掉的差不多了，剩一圈地中海颇有喜感，鉴于苏慕橙是惯犯，主任也没耐着性子教导她，只说了句下回不许在课堂上睡觉，就腆着啤酒肚晃晃悠悠到下一个班后窗边逮人去了。
　　苏慕橙刚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胳膊搭在桌面上准备寻个舒服点的方式继续睡，同桌的刘茜用自来水笔笔杆在她胳膊上捅了一下，苏慕橙当场就炸了。
　　“你干嘛！”苏慕橙这一嗓子吼出来全班都静下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对向她，苏慕橙瞪时涨红了脸，目光狠狠剜向刘茜，要不是她打扰自己睡觉，也不会搞着现在这副局面。
　　刘茜也憋红了小脸，低声为自己辩解，“不是，我就是想提醒你，老师让你换去给新同学当同桌。”
　　新同学？苏慕橙带着几分疑惑的目光顺着刘茜手指的方向看去，除了看到一脸震怒的班主任，什么也没看到。
　　“怎么，苏同学你对调座位有意见？”班主任的两片厚厚的眼镜片后面射出一道寒光，引得苏慕橙哆嗦一下，摇着头赔笑道:“没……没意见。”
　　“那好，雨同学就坐苏同学旁边吧。” 班主任话音落地，苏慕橙看见一个瘦小的女生从他身后走出来，一头乖巧的短发，戴着普通黑框眼镜，白白净净文文弱弱的模样，她慢慢走到苏慕橙身边，对给自己挪位置的刘茜道了声谢，声音轻轻柔柔却没有丝毫做作。
　　刘茜朝愣了半天还没缓过来的苏慕橙看去，眼神里饱含了同情，不舍以及……幸灾乐祸。
　　果然，没有刘茜在身边替苏慕橙放风，苏慕橙睡得也不安稳，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握笔，目光虽然看向黑板，但两只眼皮好像被胶水黏住了一样分不开。
　　放学铃声响的猝不及防，苏慕橙只觉得被脑袋压发麻的手肘突然一滑，失去支持的脑袋就往桌角的方向磕去。
　　苏慕橙轻哼一声，却没有等来预料中的疼痛，额头抵在一块软绵绵的物体上，冰冰凉凉的感觉格外舒服，她忍不住像只猫咪蹭了两下，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朵朵手痛。”身边的女孩软绵绵地叫了一声，缩回手，眼里的雾气快要把眼镜片晕染成白色。
　　“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苏慕橙赶紧道歉，她最怕别人在她面前哭了，没想到下一秒女孩突然把被撞的那只手举到她眼前，声音依旧细微绵软的不像样子，“朵朵要呼呼。”
　　“……好，呼呼。” 苏慕橙的眼珠就快要后翻到只剩眼白，谁来解释下这个宛如智障的萌妹子真的不是从幼儿园刚毕业出来的吗？
　　可是，妹子委屈隐忍的小表情预示着自己的罪行，苏慕橙忍着心底的异样把妹子的手抓进手心，低下头轻轻吹气。
　　揉也揉了，呼也呼了，苏慕橙把桌上的书和笔一股脑儿倒进书包里准备回家。
　　“肚子饿了，想吃东西。”雨朵冷不丁冒出一句，眨着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期盼地看着苏慕橙。
　　“你要吃什么？”苏慕橙嘴角不禁微微抽搐，她尽力保持面部表情和颜悦色，她敢打赌如果这个人不是智障，那就是在耍自己寻开心。
　　“吃蛋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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