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迷度》八内

8、云之森（三）

　　歇了几天，池迷才觉得自己体内肆意纵横的真气终于平稳了一些。他走出房门，看到一只似狐又似猫的动物在门前的花坛上休憩，毛色发红，十分顺亮。池迷走上前去轻轻抚摸它的毛发，这狐猫一点都不怕人，十分享受，摸得开心了还伸出肉肉的粉色舌头在池迷手上舔一舔，舌头上细细的倒钩弄的池迷直痒痒。
　　见季稚走了过来，便问道：“这是什么动物，竟不曾见过。”
　　“跟长的一样就叫狐猫。食腐的，那沙滩上群蛇的尸体便是它们收拾的。看样子它还挺喜欢你的。”
　　季稚刚说完，池迷便立刻抽手，赶紧命吉儿去帮他拿清水浣手。一旁的狐猫仿佛看出来池迷的嫌弃，在一旁委屈地叫唤。池迷不忍，便又伸出手抚摸它毛茸茸的脑袋。
　　“来有何事？”
　　季稚说道：“离这几十里的依云镇上鲤鱼精作乱。需要我们去一趟。”
　　“为何需要我们去，这些不应该是森圣奇那些专驱邪妖的手下去管么？”
　　“他的手下能力太弱，一般遇到一些修为高一些的妖怪他们就无能为力了。”
　　平时季稚都是独自行动，而这次专门来请他，想必自己是非去不可了。恰好此时吉儿端着水盆出来，池迷没多说话，简单洗了一下手。又命吉儿拿一些吃食给这狐猫，便跟在季稚身后走了。
　　行至半途，池迷观察两岸景色，发现竟是那日苏李珍回万蛇林的路线。
　　“你……这是要带我去端了那蛇窝么？”
　　季稚摇了摇头。再过一会儿，他便放下了桨，口中说道：“到了。”
　　池迷看着那白茫茫的水面，正是毁掉蛇尸那片水域，不是说要去收那鲤鱼精么，难不成这巨蛇还未除尽？
　　他忐忑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季稚拿出两粒透明药丸，自己吞了一粒，递了一粒给池迷，说道：“这是‘水氧丹’。能在水下自由呼吸半个时辰，你把它吃了。”
　　这意思是要下水，下水干嘛？池迷不敢接，这阵子发生的事情折腾的他一见水那千万条蛇相互缠绕的景象就浮现在他眼前，只觉得腿软。季稚不管，见他迟迟没有反应，便一把强塞进了他的嘴里。池迷俯身咳嗽不止，想要将那水氧丹吐出来，却猛地一下被季稚推进了水里。
　　池迷在水中拼命挣扎，可季稚却一直拖着他往深处拉。他像平时下水一样紧闭着眼，拼命憋气，手脚放肆挣扎。到后来憋到几近晕眩才想起来季稚给他吃了水氧丹，于是他尝试着呼吸，发现与陆地上一样。内心一喜，顺势睁开了眼睛，看见季稚正以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对着他摇了摇头。
　　他不好意思与季稚对视，而是转而看向了水里那具巨型蛇骨。虽然肉身已消逝，但那骨架森森却仍令人震撼。
　　季稚拔出剑，找准一个位置然后用力将肋骨砍断，剩下一根光溜溜的脊柱，他将那及人粗的脊柱砍下一段，用手势示意池迷将其抱出水面，池迷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照做了。水中虽然难使力，但浮力也大，只用了七成力气便将那脊柱抱出了水。之后从水面抱上船那一小段却让池迷将那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
　　季稚拿出一张早已备好放在船上的黄符，咬破手指，用血在上面画了几道扭曲的咒文，贴在脊柱上。
　　“这是什么意思？”池迷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
　　“迷度之人，无论修何种法术，都需要一样法器。法器的质量与拥有者的法力无关，只与它本身的质量有关。制作法器最好的材料是龙骨，但去真龙那取下一截骨头来简直是无稽之谈，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了。这截脊柱乃蛇的三寸，是除了心脏所处的七寸之外最脆弱的部分，但是它一旦成为了法器，就会发生逆转。这也是法器的一个特点：与本体相反。本来寻找法器这种事应该由你自己解决的，但看在你去李丘铭那儿帮我求了长生参，我就帮你这个忙吧。”
　　“无所谓的，反正我听应株说起也给自己要了一个…先不管这些，那苏李珍为何不取而用之呢？”
　　“修术之人一生只可拥有一件法器，那苏李珍已经有了一件了……你别多问了，快割出一个伤口来，与这脊柱连结需要你的血。”
　　“又割…”
　　池迷伸出手，在季稚的剑上抹了一下，手掌顿时鲜血淋漓。然后他按照季稚的指示，将这手掌覆盖在脊柱上贴着黄符的部分，闭上眼睛，退却心中杂念，诚心与其缔结联系，嘴里反复念着季稚教给他的咒语。
　　黄符上的手写的咒文开始如小蛇一般活动了起来，一半延伸入池迷手掌之中，一半深入脊柱内部。脊柱慢慢开始震动。池迷只觉得它正在燃烧，耳旁噼里啪啦作响，手能感受到火焰却感受不到温度。他不敢多想，生怕一有杂念连结作废。
　　过了一会儿，季稚拍了拍池迷的肩膀，池迷睁开眼睛，发现手中握着一把冒着青烟的长剑。待青烟散去，池迷赶紧凑近了细细观看。剑柄为蛇纹，与巨蛇蛇身花纹一样，手握起来软硬合适，仿佛与手掌融为一体，很好使力，剑身如獠牙一般锋利无比透着一股寒气，拿在手上却十分轻盈。欣赏完毕后，向远处一指，想过过瘾，发现那剑竟能延伸，变化成脊柱状骨鞭。
　　真是件好法器！
　　“这法器从此以后就是你的了。给它取个名字吧。”看着池迷爱不释手的样子，季稚不忍打扰，但还是轻声提示了一句。
　　“你的剑叫什么名字？”
　　“这是我捡来的，没有名字。”
　　“啊……那我的就叫‘尘软’吧。”
　　“尘软？”
　　“对，就叫尘软。”
　　法器已经到手，船掉头行至依云镇。
　　依云镇是森层十大名镇之一，商业繁荣。五里长街，竟拥挤着几百家商铺，破晓至日落，终日人声鼎沸。而此时，商铺户户紧闭着门窗，长街空无一人，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凌乱散落着垃圾，几只胆大的野猫正在那墙角争夺从那无人看管的鱼摊上偷来的已经散发着腐烂气息的鱼。
　　一阵阴风刮过，卷起几张撕碎的符纸，上面沾有血迹。季稚伸手一抓，看了看那符纸上的咒文，摇了摇头，说道：“这符连咒都画错了……简直是来送死。”
　　话音刚落，便听到池迷在那边呼唤他。走过去一看，是几具尸体，紫色道袍下露出皮肤的地方皆浮肿无比。想必是森圣奇的手下。
　　季稚拔出剑在尸体的皮肤上轻轻一划，清水便渗了出来，水流干了之后几具尸体迅速变瘪，惨白的表皮也变得乌黑。
　　转头一看池迷，早已脸色苍白，喉结抖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吐出来。他察觉到季稚正看着他，便马上吞了口口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现在也是有千年功力之人，怎么比那日在蛇腹中还害怕。”
　　他不提，池迷自己都忘了这一茬，还当自己是那日需要众人守护的皇子。顿时自信回来了一些。
　　“依云镇人妖混居，根据妖气无法确定鲤鱼精的藏身之处。敌在明，我在暗，你要时刻提防。”季稚叮嘱道。
　　池迷点了点头，随即问道：“若是那鲤鱼精突然袭来，我该用什么法术。”
　　“不知道。”
　　“……”
　　正在此时，突然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季稚竖耳仔细寻找声音的源头，然后持剑向一架翻倒的马车走去。制作马车用的木头早已被水泡软，轻轻用脚一踹就四处分散，露出一口井来。
　　季稚掏出一个布包，池迷一看，又是那雄黄……真是一招吃遍整个森层。雄黄往那井水中一撒，一个土黄色的身影便叫嚷着从井口跃出。是一只硕大的癞□□，身上那些疙瘩让池迷又是一阵干呕。癞□□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化成了一个身着土黄色布褂又矮又胖的男人。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癞蛤蟆跪在地上，拼命向季稚和池迷求饶，脸上的黄斑仿佛都要从脸上甩掉了。
　　“你可是那鲤鱼精的同党？我记得去年百鬼行之时，你和那鲤鱼精有说有笑关系好像很好？”百鬼行是森层妖怪最大的节日，节日当天人类皆闭门不出户，为群妖让道。季稚记忆力颇好，他记得当日这与鲤鱼精同行之□□。
　　“不不不…”癞□□拼命摇头，赶忙解释道：“我和李平的确是好友没错，可是近日他有时正常有时却如失心疯了一般。正常的时候还好，不正常的时候便如癫狂一般在这镇上到处叫嚷着要报仇，见人杀人，见妖杀妖，谁都想不起来。你知道他修行颇高，我们……都敌不过他只能躲呀……”
　　说罢又是一阵求饶。
　　这癞□□道行颇低，也是刚能化为人形，遇到自己吓到腿都直不起来，不像是在说谎。而这李平口中所说的报仇又是为何？季稚很是疑惑。
　　“哈哈哈……”
　　只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妖气骤浓，一个人影鬼魅般从巷子里闪出。池迷细细观察，那人的脸被散乱的长发遮住，只能看清楚其棱角分明的轮廓，身上的红白相间鳞袍却很是熟悉但想不起在哪见过。
　　癞□□一见他，顿时不知逃还是不逃，两边都得罪不起，一时间竟吓晕了过去。
　　那人低头看了一眼晕倒在地的癞□□，笑道：“原来这大名鼎鼎的小皇子和蒲英公子竟也是那欺负弱小的蛮横之辈。”
　　“李平。”季稚唤了一声。
　　那人抬头，眼睛透过凌乱的发丝直直盯着季稚。
　　露出的那只隐藏着杀气的眼睛，只有黑色的眼珠。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