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师》墨染离歌

4、初遇恰逢少年时

　　“江哥哥，你来捉我啊！”
　　从一座山林野院中传来一阵如银铃般少女的娇呼。密密的桃花丛中，慕漓身着鹅黄罗裙，桃花髻随着跳动的身体上下舞动，映出了她绯红的脸颊。此时，她正笑眯眯地看着右手提着一桶水，左手拿着竹竿，正向菜园走的少年。
　　少年一身粗布蓝衫，墨发被随意的挽起披在脑后，那俊美出众的脸被一颗颗汗珠划过，原本紧闭着的薄薄的嘴唇因少女的话语缓缓张开，吐出一个个温润如玉的字。
　　“阿漓，快回去，若被师父得知你来了这里，又该罚你了。”少年停住脚步，看着眼前跑过来的女孩，有几分无奈。
　　慕漓听闻，摇了摇头，没等少年同意就替他放下了手中沉重的水桶，心疼的看着因提水而磨破的掌心，轻轻的说：“反正师父也从来不会罚我，反倒是你，是李凌他们欺负你，最后遭苦的，却是你……”
　　少年看着眼前的慕漓，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无妨，这件事本与我有关，是我自己处理不当，不怪旁人；还有啊，阿漓，你今年也九岁了，还动不动就惹师父生气，师父不舍得罚你，我就替师父教训你了。”
　　“啊!讨厌，江哥哥好坏。”慕漓吐了吐舌头，跟在少年的身后进了菜园，看着少年挑水忙碌的身影，还是不免气愤的说上几句，“哼，你不过就比我大上一岁，他们都比你大，欺负你好像成顺理成章的一件事了，江哥哥你总是不放在心上，这样是不行的，要学会反抗!”
　　听到这些为自己忿忿不平的话语，少年用修长的指尖抹去额头的汗珠，也不搭话，却在唇间绽放出了一抹安心的微笑。
　　慕漓盘着腿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嘴里还不休地抱怨道：“还有，师父也真是的，对你那么严格干嘛，我们是来学琴的又不是来干活的，师父要真要找跑腿的，也不会找你啊——”慕漓跳下石凳，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少年身前，脸上流露出激动的神情，“江哥哥是知道吗？昨天我在师父房门外偷听他和师叔讲话了，师叔夸你天分高，劝师父好好教你学琴呢!”
　　“哦。”少年撒完最后一瓢水，又转身拿来了锄头，对于慕漓的话只是风轻云淡的应了声，这使站在一旁的慕漓有些生气，但还是轻声细语的劝道。
　　“江哥哥你就好好给师父倒倒茶，捶捶肩，哄师父高兴，说不定师父就让你学琴了呢!”少年看着两眼放光的慕漓，面上微笑，心里却划过一抹苦笑，有些黯然。
　　阿漓，我与你们不一样，你们大都家室显赫，来学琴，是家中与师父应好的，我深知，来到未名山庄，与世上被称为“音圣”的凤亦世大人学琴，予我来说，是太奢侈的事情了，因为……
　　少年微微抬起来头，强烈的阳光迫使他眯住了眼睛。因为，我是于七岁时，就在未名山脚被师父捡到。
　　那日，凤亦世抓住了靠在石头旁少年的手，直直看了数秒，才吐出一句话：“一双好手，你反正也无家可归了，不若与我去未名山庄吧。”
　　虽然之后，凤亦世似乎遗忘了教少年学琴之事，但是少年对能留在山庄，已经十分感激了。
　　“哟，那个孤儿在这儿呢。”一阵嘈杂的声音从菜园外传来，少年和慕漓闻声转头，慕漓一看来人，眼眉都气的立了起来，“李凌，你闲的没事找江哥哥干嘛？我告诉你，你们若再欺负他，我就告诉师父。”
　　李凌闻言，看着对面的少年一脸的云淡风轻，无视了在一旁声嘶力竭的慕漓，勾起了嘴角：“切，他衣服内侧绣个‘江’你就天天叫着‘江哥哥’，要是绣个‘爹’，你莫不是要叫他‘爹爹’了，哈哈，小师妹，这亲可不能乱认呐。”
　　“你……”慕漓被李凌的一番话气的面色涨红，刚想走过去与李凌讲理，却被少年拉住了手，随后就听到了少年轻如风音的话语：“阿漓，没事的，不用理他，我不在乎。”
　　“可是……”
　　“没事，他叫什么，我都习惯了。”少年拍了拍慕漓的肩，抬头不卑不亢地对着李凌，声音孤冷，“你若没什么事情，就不必在菜园中逗留，想吃什么菜，告诉厨娘便是。”
　　“你!”李凌一瞪眼，刚往前走了一步，后又轻笑了一声，双手抱臂，用轻蔑的口吻说道，“哼，你以为这么脏的的地方我想来啊，师父刚才让我告诉你让你去前厅，至于什么事情我不知道。”李凌撂完了话，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的走了。
　　师父让我去前厅……少年微微一愣，还没想清是什么事情，耳边就听见慕漓不屑的话语，“江哥哥，你别去，说不定又是李凌他们整你呢，你刚被罚完，万一……”
　　少年轻轻捏了捏慕漓的手，语音变得温和：“不会的，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万一真是什么要紧的事，我耽误了，终归不好，你先回屋吧，等到结束了事，我去找你。”
　　“那……”慕漓看着少年的目光中始终还是藏着担忧，但又无可奈何，只得轻轻应了一声，“那好，我……我先回去了，你万事小心。”
　　“嗯。”少年看着离去的身影，低头整了整衣服，虽然只是粗布衣衫，却遮不住少年俊美的面容。最后少年叹了口气，整理了农具，抬脚走出了菜园，向着凤亦世居住的屋子走去。

　　未名山庄虽是建在山上，但一房一舍都尽显风雅。这本就是大离最知名的音乐圣地，未名山庄的琴曲，早已响彻了各地。
　　夹杂在层层屋舍中，有一个高楼，那便是大离第一音圣凤亦世的住所。少年与门前弟子讲明来意，就被领进了高楼。
　　这还是少年第一次来到这高楼中，目光从门廊游走于内室，少年惊诧地发现这里面一板一石，上面都雕刻着复杂的花纹；那焚香炉萦绕的缕缕白烟，夹杂着些许花香，闻久了，便使人心旷神怡。
　　“到了，你进去罢。”少年与领路弟子相互见过礼后，步入了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