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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纪橙的日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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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纪橙,我的记忆起始于我八岁那年,最初的场景是在一家陌生的医院,当时的我不记得任何事情,混沌的大脑中只剩下对外界本能的恐惧。这种恐惧伴随了我很久,甚至在我跟随父母回到那个被称为家的地方时,恐惧感依旧没有消失。最初的几天,每当夜幕降临,我就会瞪大眼睛将自己缩在床上,可无论自己如何逃避,每次陷入沉睡时依旧会回到那个日复一日的梦境中。空无一人的乡道上,八岁的我和另一个小男孩惊慌地四处狂奔,四周的黑暗像一张无形的巨网,把我紧紧束缚其中,嗓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塞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感觉到身后的东西正在不断逼近,每当我陷入绝望时,远处会突然出现一道亮光,可无论我怎么跑都追不上那道光,只能眼睁睁看着另一个小男孩跑进亮光里然后消失不见。最后的最后,在最深的黑暗里,我听到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哥哥”。
这个梦境一直到第一次看到边煜文时才结束,那时他穿着一身西装,一本正经的站在我面前,告诉我说“我是你哥哥”。不知为何,他令我立刻联想到了梦境中的小男孩,他也是一身西装。于是他使我在梦境中得到了解脱,也成为我在生活中的全部依靠。
这本日记本是我在九岁生日时,哥哥送我的生日礼物。而这个密码只有他知我知。妈妈曾告诉我因为一场意外,我失去了八岁前所有的记忆,于是哥哥就送了我这本密码本,叮嘱我把所有事情都记下来,即使将来再发生意外,也不会忘记所有人。其实我并不在乎八岁之前的记忆,因为在遇到他之后我的每一天都过得很快乐。
从我上小学开始,我和他就好像在玩一场追逐游戏,因为年龄,他永远都走在我前面,而我只能在后面无奈地叫他哥哥。哥哥很优秀,非常优秀,无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学习上,不管他走到哪里,似乎永远都占据着“第一”的名衔。于是我也只能拼命追赶,希冀能与他站在同一高度。但我知道其实他并不喜欢这样,只是他的父母不允许自己有一个丢脸的儿子。在他上初中后,我也努力考去了他的学校,只是为了能与他在同一所学校里多待一年。也是在这一年中,我第一次毁了我自己。
上了初中后的哥哥似乎彻底得到了解放,变得愈发张扬,叛逆。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引得无数飞蛾冲进他那火光中,秦雯就是其中一只飞蛾,但她是最幸运的,因为在我考进那所学校时,他们已恋爱两年。尽管秦雯也很优秀,只是她的那些闪光点在我眼里只能算是“还不错”。其实我在知道这件事时心里并没有多大感想,或许是因为哥哥对我一如既往的宠溺,令我并没有将秦雯放在眼里,只是偶尔面对放学回家时身边多出来的身影略微不满而已。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是负数,即使聪明如秦雯也没有逃脱这个定理。在未成熟的年青人眼里从来没有爱情,有的只是一瞬间的激情和永远无法满足的新鲜感。哥哥和秦雯的感情在我上初中后就已经渐渐流失了,秦雯知道这样的爱情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她接受不了哥哥对我的那种永不消退的宠爱,甚至有事她会直接当着我的面打趣道:“煜文,我一直感觉纪橙不像是你的弟弟,倒像是你的祖宗。”
中考前一个月是秦雯生日,那时她和哥哥的恋情也已走到尽头但她还是邀请了哥哥,希望哥哥能满足她最后一个愿望。于是在那个注定美好的夜晚,我成了唯一的牺牲品。其实秦雯并没有对我做什么,她只是告诉哥哥我已经先行回家,然后偷偷将哥哥的手机关机。而那个傻子丝毫没有怀疑她的话。
于是那天晚上我在校门口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一直等到校门口的路灯将我的身影拉的很长。在打完第三十个电话后我终于骑着自行车自己回家。当时的天已经黑了,我任由愤怒占据着我整个头脑,骑着自行车在空旷的道路上狂奔,完全听不见周围传来的汽车的鸣叫声。终于在一个转弯口,一辆货车始料不及地出现在眼前。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就像是飘浮在半空中,然后便是无尽的黑暗,在那一刻我竟然想到如果能永远这样沉睡那该多好。
似乎上帝并没有听到我的愿望,三天后我还是醒了过来。睁开眼的那一刻,我甚至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八岁那年,陌生的病房中,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只是这一次,在我睁开眼后不久,哥哥便已经冲上来,将我抱在怀里,我看着哭的眼镜通红的他,心里产生了一丝丝内疚。只是在后来我终于明白哥哥为什么会哭成那样。因为医生告诉我,那天晚上肇事司机逃逸,我被人送到医院时已经太迟了,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左手上的伤因为延误了最佳的手术时间可能会落下终生残疾。我不记得自己听到这个消息后是怎样的神情,但是我一定没哭。后来几天,哥哥几乎将所有空余时间都留给了我,万事都不许我亲自动手,他告诉我不久之前他已经彻底和秦雯分手了,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了。看着他那饱含歉意的眼神,我沉默着低下了头。其实那天晚上,在昏迷前我看到了落在身边的手机的光,是妈妈打来的电话,我伸出手握住了它,只是在那一瞬间心里被一种报复的快意笼罩着,所以下一秒我又将手机放下。看着眼前的场景,我不知道那么做值不值得,我只知道我不后悔。
一个月后,哥哥最终还是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尽管他的成绩并不尽人意。上了高中后他还是选择了走读,至于原因,我心里也很清楚。即使左手再也不能动了,对我的生活并没有造成很大影响。两年后,我也顺利考上了A市一中。此时,我的日记本也即将被写满最后一页。很多年前我曾经说过,等有一天这本日记本被记满时,我要做一件轰轰烈烈的事。于是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上,我清楚的写下
2003年7月9号 天气晴
明天,一定要告诉边煜文: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