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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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的房间四面白墙，午后温和的风撩起窗纱，柔柔的拢住墙边的钢琴。
这是一间很典型的单身公寓，客厅里除了一架钢琴几把吉他以外，只有地毯上一个单人的懒人沙发，连基本的茶几和电视都不具备。
这单调平和的环境更显得门外的敲门声太过突兀。
“易玦，开门啦！”方沅沅的声音随着渐强的节奏一阵阵传进房间主人的耳朵里。
“我带吃的给你了，你不是想吃炸鸡了吗，快开门！！”
床上的被坨蠕动着挣扎了几下，宛如烤箱里膨胀的蛋糕一般缓缓变大。
易玦像鸡窝一样的头从被子里钻出来，他奋力捞出被头发糊住的脸，满脸生人勿近的把不知疲倦的来电显示挂断，走下床给方沅沅开门。
热搜已经过去两天，微博上与他相关的消息还挂在热门广场上，从林异灼成人礼上翻唱到如今，很多易玦的陈年旧事被人接二连三的翻出来，他以前的唱过的歌，拍过的MV，做过的采访像是杂物堆里成串的彩灯，被人一颗一颗的抻出来点亮。
这一切好像通往了一个无法预知的未来，令人心生不安。
“你总算开门了，炸鸡都凉了，还好我还买了热粥。你早上发消息说让我中午来叫你起床是今天有什么新的安排吗？”方沅沅进门先把外卖摆到餐桌上，才转身拉开鞋柜找拖鞋。
柜子里七扭八歪的摆着几双男鞋，显而易见没有再多一双拖鞋。
“你到现在都没买拖鞋，朋友来了怎么办啊？”
“没人来，你直接穿鞋进就行。”易玦摊在屋子里唯一的单人沙发上，眉眼间的疲惫被长长的刘海遮住，仰躺着将两条长腿扔在沙发外面，显然还没从睡梦中苏醒。
“等下有人来签合同，还有那个说给主页推广的直播采访我也接了，晚上八点。”
方沅沅脚步一顿，显然没想到易玦会去接直播。
“拿直播开局可不是明智之举，后续商务不好接了。”
“没事，就这一个。”易玦揉揉发胀的太阳穴缓缓地起身。
“我有些话想说，直播能保证完整的传达出去没有剪辑。”
虽然方沅沅还是觉得不妥，但她工作一向以老板的意愿为前提，索性也就没有争辩。
“也行，林异灼翻唱的这个时间节点你的合约也到期了，我们可以顺势在复出前把以前的破事都说清楚。不过最近很奇怪，有几个人在持续发你的旧物料，而且完全没有拉踩捆绑别人，评论也很正面，看不出是谁雇的职粉，你说我要不要联系一下林异灼那边，问问是不是他们手里的营销号？”
“不像。”
易玦坐到餐桌前戴上手套开始闷头吃炸鸡。
“不着急，花了钱的人自己会找上门。”
两个人都知道，那些当年足以让风光无二的易玦被雪藏的黑料，让他从艺人转居幕后的那些可以称之为“污点”的过往，都还没有被拿出来大肆宣传，谁也不知道舆论接下来要往哪个方向涌动。
“对了，我昨天去了一趟摩登娱乐，林异灼工作室在翻唱前联系过他们，版权费给了两倍。”方沅沅说着忍不住啐了一口，“妈的，他们白收钱就算了还连个屁都不放，搞的我们太被动了。”
“我先申请个工作室的官博吧，虽然就咱们两个人，但是看起来正规一点好要价嘛。”
方沅沅看易玦头也不抬眼也不睁，像个吃饭机器的模样有点好笑又有点心疼。
“你是赶工把齐恒那张专辑弄完了吗？”
“嗯，你等会儿陪我签完合同就把母带给齐恒那边送去确认吧，这星期尽量把原定的工作都做完，之后再接工作就把重心放在幕前。”
方沅沅有时候会觉得易玦好像不知道什么是疲惫也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他仿佛金刚不坏之身，什么都不能将他击垮。
方糖乐队解散到现在已经快要六年了，哪怕在官司缠身赔光家底，被公司雪藏被黑粉抵制的时期，他也一直一直在努力，无数次的想要将自己偏离轨道的人生掰回正轨。酒吧、年会、商场站台，多难受的地方他都去过，即使台下的人都听不懂他在唱什么，把他当做是个聚会时助兴的小丑，他也做好小丑的本分，只要站在舞台上就用力歌唱。
然后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喜欢是一件强求不来的事情，硬要努力去讨好别人，往往只能恶心了自己也恶心了别人。
于是从某一天起他开始做一名幕后。
五年里方沅沅看着他写了太多首歌，却都只能让别人来唱不能自己发表，她一度以为易玦早已经认命留在幕后，没想到机会出现的第一刻起他就开始为复出作准备。
不管背后到底是谁在推动，这一切他已经渴望了太久，大脑根本没有给他理智思考的空间就决定好要去赌一把。
“今天签的合同是综艺节目吗？”方沅沅把可乐掏出来摆在还没清醒的易玦手旁。
易玦顺势摘了一只手套解锁手机，把齐恒的对话框点开递给她。
[大磨唧齐恒：我在录的《明星剧本杀》缺一个NPC挺合适你的，你来不来？]
[大磨唧齐恒：就是一群艺人玩游戏的真人秀，特别好玩。]
“齐恒那么一个大帅哥你就给人家这种备注？”
方沅沅不可思议的抬头看易玦，不由的联想了一下如果粉丝们知道了全能影帝齐恒其实性格优柔寡断，在很多事情面前都有选择恐惧症的话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大磨唧齐恒：编导微信名片和剧情脚本我都发给你，你看一下再决定，等你消息。]
[大磨唧齐恒：/文件/]
[大磨唧齐恒：我知道你不安，但我觉得人注定该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去。]
[大磨唧齐恒：我还没亲眼见到你站在舞台上唱歌呢。]
[1：谢谢。]
[大磨唧齐恒：你别害怕，我和你说啊]
[1：节目里见吧。]
[大磨唧齐恒：？]
[大磨唧齐恒：你这么快就决定好了？剧情你都没仔细看吧，要不再考虑考虑？]
[1：/微笑/]
后续几页是齐恒自说自话的为易玦做利弊分析，方沅沅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易玦肯定一个字都没认真看。
易玦可以不在意风险，但作为经纪人和助理方沅沅还是认真的帮他总结了齐恒说的注意事项，同时也为自己等下要面对这个甲方而感到头疼。
吃好饭方沅沅给易玦整理了一身能上镜的行头，两个人和《明星剧本杀》的统筹定好录制时间签订了合同之后就各自出发，出于方向的不同和北京拥挤的路况，易玦自己打车前往直播地点，把车让给了方沅沅。
直播选在了平台公司的一间办公室里，易玦到的时候现场还没有布置完成，和他一起直播的主持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个头不高长相甜美，牛仔外套里面穿着紧身的吊带背心，很有早春的气息。
姑娘见他提前到来很热情的自我介绍。
“我叫苏苏，这位是张总，我们明星直播的板块的负责人，也是投资方，今天这个火锅吃播的主题就是由他指导的。”
中年男人略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两只皮鞋擦得锃亮，很是社会精英的模样。大家寒暄过后认真对了流程，等着直播开始的这段时间易玦开始看着窗外发呆。
“苏苏你把外套脱了吧。”张总站在直播镜头背面，打量着画面，“看起来凉快一点符合夏日火锅这个主题。”
四月初北京的傍晚还有些阴冷，易玦穿着宽松的套头毛衣都并没有觉得热，周围的工作人员也都穿的严严实实。
苏苏已经穿的很少了如果再脱掉外套就只剩下一件吊带背心，但大家对此都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易玦换了个姿势继续不动声色的看着窗外。
“内个，稍微有点冷，而且之前就有人说我穿的少，我怕再被骂...”苏苏小声反驳着，听起来丝毫没有底气。
“怕这怕那还做什么主持人，要不是身材好你能拿到这个项目吗？取悦观众本来就是你工作的一部分。”张老板不耐烦的看了眼手机界面，直播间的推广链接已经出现在了平台首页，“快点，直播开始了，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豆大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看着直播屏幕里开始出现画面，苏苏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努力扯出一个弧度，抑制住颤抖的手，她开始脱衣服。
外套离开身体，光裸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中，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时突然一只手从她身后出现，把她脱到手肘的外套一把拽回肩膀。
“天气冷，穿着吧。”
易玦松开手轻轻说了一句，然后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的转头看向镜头。
时间从不因为人类的争执而停下脚步，直播分毫不差的将现场的情况向外转播，早就等在屏幕另一端的观众们一点开直播间看到的就是刚刚易玦把苏苏拖脱到一半的外套按回她肩膀的一幕。
“大家好，我是易玦，好久不见。”
易玦抬手冲镜头打招呼，流畅的像一个专业主播，完全看不出他已经五年没有出过镜。
“我旁边是主持人苏苏，今天我们和大家一起吃吃火锅聊聊天，如果大家有想问的可以在弹幕里向我提问，不过我有点近视，看不看得清就不一定了。”
弹幕里一片欢腾，人数远比易玦预想的多，他自然的拿起筷子调酱料，一边往碗里加香菜一边冲受到惊吓还没回神的苏苏说话，“苏苏你帮我看一下弹幕里有没有人问问题吧。”
“好的好的。”苏苏快速回过神，感激的冲易玦点点头，凑到屏幕前看弹幕。
[没想到易玦是这种画风，说好的暴躁摇滚青年呢？说好的一言不合就翻脸呢哈哈哈哈哈哈]
[把主持人给介绍了，好一招反客为主，不愧是你！]
[是我看错了吗，他刚刚是在帮主持人小姐姐拉衣服吧？]
“大家说你直播的很好，和想象中不太一样，他们以为你会不爱说话。”苏苏调整好状态回归到主持人的状态，“我也很想知道您私底下是什么样子呢？”
“很宅，就和大家在家一样，没话说就不说。”易玦端起盘子把整盘肉都倒进了不辣的锅底里，“现在是大家来看我直播嘛，所以聊天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如果我一句话都不说那是我工作态度有问题。”
[易玦你也太实在了吧，这不就是996工作时间的我本人...]
[口气真的很像我爸哈哈哈，我爸就老说我懒，工作态度有问题。]
[水还没沸腾吧，不开锅就倒肉？？？]
[前面的，我刚才就想问了，易玦那个酱料看着也好奇怪啊...]
“易玦老师大家问你吃的是什么酱料，还有你平时都吃什么锅底呀？”
直播间里准备的是鸳鸯锅，辣锅已经沸了易玦却把肉下在了骨汤锅里，苏苏忍不住问道：“您是不吃辣的吗？”
“我是喜欢吃辣的，但是最近要保护嗓子，而且我也确实吃不了很辣。”
“酱料就是有什么放什么，吃饭我不太挑。”
易玦把桌面上能够到的肉都一股脑倒在还没开的锅里，把伸筷子进去搅了几下满意的点点头。
[冷锅生肉就这么硬煮？]
[易玦你剥夺了我看吃播的快乐！你根本不懂火锅！呜呜呜]
[太诡异了...刚才那幕好像女巫在搅拌她的魔法汤...]
[都没人在意刚才的事情了吗？这个主持人是有名的sao，采访男艺人都穿的特别暴露，开始的时候明显是她要脱衣服被易玦制止了，都没人骂吗？]
[？？这么sao吗？]
[易玦自己直播挺好的，让她滚吧！]
苏苏看着弹幕眼眶有些泛红，她转身想当作没看见，没想到易玦刚好凑过来看弹幕，污秽的言语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不知道前因后果不要轻易的对一个人下结论，赞美的话可以脱口而出，诋毁的话还是要三思后行。”
[穿那么少直播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别被她骗了]
[你不知道她之前直播穿的裙子可短了，被骂是她活该]
“我觉得女孩子天生就应该穿的漂漂亮亮，这是她们的自由，也不要觉得纹身之类的就是坏人的标志，那只能证明这个人不怕疼，除此之外什么都证明不了。”
[要是我女儿这么穿衣服我肯定打断她的腿。]
易玦烦躁的把刘海抓到脑后，漂亮锋利的眉眼一下子暴露在镜头前，他好像解开了什么神秘封印一般，和刚才温和的样子判若两人，满脸不耐烦的皱着眉头，和十几岁时影像里模样完美重合。
“啧”
“可真他妈绝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