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失败品 ...
-
阿克莱湖的基地是远在加拿大的最隐蔽的实验场所。
这座专门建造的，深入地底的房子，又阴暗，又潮湿。也许用房子来描述是非常的不贴切……只能说，是一个连接着地表水库的巨大的机械。
＂……＂无视掉周遭昏暗的环境，坐在桌前输入各种文件所需的密码和信息，百合子觉得自己终于能静下心来工作了。
＂百合子，电脑。＂另一边坐着的莱曼朝这边挪了挪，用食指示意着她手边的便携式电脑。
百合子把电脑递过去，眼神不经意间扫到了桌子的表面。
这一瞥不要紧，看清了桌子上的东西，她脑海里嗡地一声响瞬间就变得一片空白。
那是，离她的的胳膊不到几厘米远的地方的，粗长的蠕动的环节动物……
不到零点一秒的功夫，合金的刀刃噌地一声从百合子的手背远端弹了出来。
哗啦！
＂！＂莱曼目瞪口呆地看着被齐齐削了一半的桌子角，他的右手还因为条件反射而放在了腰间的枪柄上，内心默念着还好这只是普通的桌子而不是什么控制台。
＂……还在动…＂百合子一贯的安静如鸡的冰山脸突然出现了裂痕，一只胳膊还保持着削东西的动作，另一只胳膊有些虚软地撑着身后的台面。
…这种被砍成两半还可以行动的生物她绝对是最最不能接受的……（大雾）实在是太反生物学常识了！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难以理解的生物存在啊！
＂……＂见百合子没有了行动，莱曼慢慢地把手移开枪柄，后知后觉地低头看了看脚边。
……是蚯蚓么。
＂看来上面的管道是有些渗水了…不过这里是地下，出现昆虫或者是老鼠都是很正常的。＂说话间，莱曼注意到了百合子从腕部上方小臂下方的部位＂生长＂出来的刀片。相当锋利的单片银白色刀刃，延伸出来直到超过手指三寸左右，既可以保证完整地切割，又不会因为太长而产生阻力。相比之前在变种人学校见到的那个男性早期实验品的钢爪，她的刀刃位置是有些太靠上了，看上去一点也不适合突刺，用来防守倒是还可以……
那边的莱曼还在若有所思，这边百合子白着一张脸身体还处于石化状僵硬状态。
＂百合子…你害怕虫子吗？＂莱曼有些无语，弯腰就想把惨绝人寰躺在地上身首异处的蚯蚓捡起来处理掉。
在莱曼食指中指和拇指都没有阻隔地接触到肚肠都流了一地但还在坚强地蠕动着的蚯蚓的那一刻，百合子感觉到浑身汗毛一竖，不由地发出了普通的娇弱少女一般羞耻的声音：＂嘤……＂
莱曼：＂……＂
发出奇怪的声音了……虽然很低…但是莱曼中士看上去像是听到了…绝对是听到了吧！
百合子木着一张脸，艰难地维持着礼貌：＂莱曼中士，能…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火焰喷枪。＂
＂好…＂似乎是没有从刚才那声＂嘤＂带来的震惊中恢复过来，莱曼有些机械地从他的包里取出小型军用喷枪。
.
等到史崔克从他自己的办公地点出来叫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
桌子只剩下了三个角，桌边站着的百合子面色如纸，一手握着火焰喷枪呼呼地喷，亚德曼合金的刀刃被火焰烤得通红。
莱曼→装作看不见
史崔克：＂……＂
百合子：＂……我在消毒。上校。＂
拿凉水冷却掉滋滋冒着热气的刀刃，百合子跟随着史崔克来到基地里的某个隐蔽的房间。
……突然间的要求她贴身护卫，都让她觉得受宠若惊了。
站在上校身边，淡淡地看着眼前头上戴着特殊仪器的查尔斯泽维尔。这是她上次抓回来的人，即将要在计划中扮演重要的角色。这一个是这种情况，另一个镭射眼就不得而知了。
＂我叫它神经抑制器。＂上校颇有些自满意味地点了点查尔斯头上的仪器：＂以便防止你进入我的大脑。＂
从基地的资料中了解到，这人是少见的非常强大的心灵能力者…强大到可以把她秒杀。
自诩为最完美的兵器，百合子不喜欢被比下去。
怀着些羡慕嫉妒的情绪，她仔细观察起了面前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带着些许儒雅的深蓝色西装，睿智长/者一般的眼神，在被限制人身自由的情况还能保持冷静，怎么看怎么像棘手的人物。
＂威廉…＂查尔斯泽维尔低头看了一眼铐在他手上的铐子：＂你对斯考特做了什么？＂
＂只是一点再教育而已。＂史崔克侧了侧身，不经意地把有着四条刀疤的侧脸对着泽维尔的方向嘲讽一般开口：＂当然，没有人比你更懂再教育了。＂
泽维尔皱眉：＂你想让我治愈你的儿子，可是突变并不是疾病。＂
＂你在撒谎！＂史崔克浑厚的音量提高了几个度，整个人突然进入了一种情绪激动的状态。
眼神凝固在男人紧握的拳上，百合子心里隐隐地痛了一下。
…她从没有见过上校这么激动。
＂你当年比我更怕他。在杰森从你的学校回来一年之后，我的妻子……＂似乎是难以忍受一般，史崔克梗了一下后转移了话题：＂你知道的…他恨我们。他把他的遭遇全部怪罪在我们身上，每天都用各种幻象和虚境来折磨我们。＂再次停顿一下，他慢慢平静了下来：＂凯伦…我的凯伦，拿电钻钻进了她自己的左太阳穴，好像那样就能把那些幻象赶出来一样。＂
上校……
心里那份酸楚感陡然扩大了，百合子微微瞪大着些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让人害怕的事情一般后退了半步。
仿佛出现了某种感应一般，史崔克忽地转过身，视线直直地打在了百合子湛蓝的毫无杂质的双瞳里。
＂……＂对百合子七号的感情，是对亡妻的感情的延续。看着那双相似的眼睛，史崔克呆愣了一下，突然间语塞了。
……
＂这还真是奇怪。＂泽维尔即时打破了这片尴尬的安静：＂作为一个憎恨变种人的人，居然会把变种人留在身边。＂
＂…他们自然大有用处。＂史崔克有些不自然地把视线移开：＂当然是在被控制住的前提下。＂
＂不是，＂强烈的自我意识驱使下，百合子突然间想要证明什么：＂不是那样的…＂
＂闭嘴。＂这一次史崔克恢复了理智。对于下属，尤其还是变种人的工具人下属，在没有被允许的情况下直接开口讲话，这让他有些火大。
＂…是你安排了总统的袭击。＂没有等史崔克对百合子说什么教训的话，泽维尔再次开口。
＂哦？＂史崔克侧过脸去饶有兴趣地看着身后轮椅上的男人：＂你甚至都不用探查我的思想。＂
百合子小小地倒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这个人这么容易就看穿了计划，连早之前利用科特瓦格纳行刺总统的事都推断出来了，要是刺杀总统的事传出去的话上校他……
噌地亮出了刀，她眼神狠厉地盯着轮椅上的泽维尔，好像下一秒就要冲过去砍他一样。
＂七号！＂百合子突然间的擅自行动，让史崔克更加火大了。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已经变成了失败品，他几乎是用吼的方式厉声呵斥着她：＂你！去把一号笼里的犯人押到有监控摄像头的三号监牢去！现在马上！＂
＂……＂居然还心有不甘地瞪了一眼轮椅男，百合子迅速转身出去。
…只是被控制才为他工作什么的，我不想让他这样看待自己。
因为是我自己愿意这样做的。报答他，爱护他，替他完成理想。
是我自己愿意这样……
＂……＂
内心里还在挣扎着，打开一号牢的瞬间，百合子小小地惊了一下。
四个人，四张相当稚嫩的脸，其中两个还足足矮了她一大截，看上去似乎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孩童相较成人来说，身体和心智都尚未发育完全，尽管这些都是变种人，可是他们还远达不到威胁的阶段。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她这样做是不对的。
可是这是命令……
只是单纯的命令。不管她对其他人是如何的手段，对那个废弃的大楼里的那些，还是对克里德中士…
满头是血的维克多的形象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百合子手里的枪啪嚓一声掉在地上，内心里突然间深深地开始怀疑自己做的工作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一时间脑内矛盾的信息量过大，她有些头痛地双手捂着脑袋蹲在地面大口喘着气，丝毫没有注意到四个变种人学校的学生已经抓住机会溜出了牢房。
啪嚓——
走廊另一边的电子门唰地打开，四个侥幸逃脱了五秒的学生迎面碰上了弗里茨莱曼中士。
面对手无寸铁的学生，莱曼面无表情地迅速抽出麻/醉/枪，四枪精准无误地命中他们的脖颈。
＂呼……呼……＂
＂……＂走过去居高临下盯着蹲在地上捂着脸大喘着气的百合子，莱曼轻轻皱了皱眉。
…她居然连工作都没法好好完成了。这可怎么办。按理来说发生这种情况他是要直接报告上级的，可是上面到底会把她怎么样……咳，还是算了。
＂没事的，深呼吸……＂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莱曼一把捏住她的脸让她看着他：＂就是这样，深呼吸。＂
＂…莱曼中士……＂平静下来的百合子眼神有些慌乱：＂中士！那个……＂
百合子内心催眠着自己这只是一时的意外自己马上就可以重新复工……
啊对了，她变成这样全是因为那些犯人，现在到底应该……
＂冷静。＂不同于平时总是忘事的无能表现，此刻的莱曼中士在她眼里显得异常的沉稳：＂交给我就好。你现在去控制室复命吧。＂
＂…嗯。＂百合子低下头，有些不是滋味地抿了抿嘴。
看着眼前的少女，莱曼眼神暗了一下。
那个如果真的成功的话，她也会死…可是她看上去根本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
.
＂脑波增幅机二号已经按照配置安装完成了。一切就绪，长官。＂走进指挥所公式化地汇报完毕，莱曼盯着面前的屏幕左上方的监控皱了皱眉：＂可否容我问一句。为什么要把那些孩子关在这里？＂
＂我是个科学家，莱曼中士。＂坐在椅子上盯着监控屏的史崔克头也没回一下：＂如果我制造了一样机器，我总得确保它能用吧。＂
……没人性的家伙。
＂……＂内心里暗自白了自己的长官一眼，莱曼转头看了一眼就站在史崔克身边的百合子。
脸色非常的苍白。看上去状态不怎么好。
可千万别像之前一样行动无能…不过也无所谓了。
…她总归是要死的。
＂基地的入口…＂总控制台那边的下士发现了什么：＂咳…长官，有人从泄洪通道进来了。＂
看着不甚清楚的黑白摄像头里的人影，史崔克挑了挑眉。
几秒内没有听到答复，下士伸手要去按确认键：＂看我把他冲走。＂
＂等等。＂史崔克迅速制止了下士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扬着：＂呵…看看是谁回家了。＂
那是…
那是上校看到心仪的实验作品的时候，兴奋和专注的眼神。
他曾经也这样看过她。可是他现在对她只有大声的斥责，眼神里也全是失望和惋惜。
＂……＂百合子握了握双拳，有些怅然若失地盯着监控屏幕里的男人的身影。
真是幸运的家伙。
作者有话说第9章 失败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