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祭颜》李快快

4、有狐绥绥

　　华天尹将自己打扮成少年的模样，此时正值寒冬大雪，这路上走得也是异常艰辛，常常就是寄宿在破庙之中，夜色凄凉，外面寒风凛冽，经常吓的华天尹梦不安寝。这次已经走的快一天了，也未见着可以落脚的地方。华天尹双手已经冻僵，撑伞的那只手已经僵硬麻木。她不断的呵气搓手，见没什么效果干脆也不去管她。这鹅毛大雪丝毫没有减小的趋势，华天尹的双脚深深地陷入雪地中去。她走的越来越吃力。眼见天已经黑了，可还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若是这么原地休息下去岂不是要被活活冻死。
　　步伐越来越艰难，她觉得脑袋一阵晕眩，重重地栽倒在雪地上。这么睡下去，肯定会被冻死的，快醒醒，快起来。华天尹这么暗暗地告诉自己，可是身子不听使唤，还是沉沉地睡过去了。
　　华天尹醒来的时候，雪已经掩盖住她的身体，她瑟瑟打抖，艰难地从雪堆里爬出来。她每次求生的欲望都很强烈，她想活下去。而大雪已经停了。周围已经是漆黑一片。她努力地开始行走，使自己的身体开始暖和起来。
　　渐渐地，温度开始上来。她舒心一笑。
　　现在已经深夜了，因为四周是雪，月光皎洁，她还是能看到一些路的。可低头见，却看到一张庞大的黑影迅速地朝着她扑来，那黑影是蝙蝠的翅膀吧？仿佛已经囊括了她身后的天地！华天尹转过身，却惊恐地看到身后那黑影原来是一只红衣女鬼的衣服，这女鬼长舌绿眼，露出一排锋利的牙齿，饥饿地看着华天尹，却始终与她保持一段距离，似乎在忌惮什么。
　　华天尹吓地出了一身冷汗，紧紧地握着手里的破伞，那迷药自己只知道能用来对付人，不知道一会儿对这女鬼有没有用。华天尹握紧雨伞，盘算着这慧儿跑肯定是跑不掉的，不如继续赶路强装镇定，也许还能吓走这女鬼。
　　肩膀的骨头一紧，那女鬼的手爪抓住华天尹的肩膀。
　　华天尹觉得钻心的痛，她挥打着手里的雨伞想要回击。那女鬼咧嘴一笑，用舌头缠住华天尹的脖子，将她轻松地举起来。华天尹已经在翻白眼了。女鬼正准备将华天尹送到嘴里的时候，她一声尖叫，仿佛身后被人重重一击，痛的女鬼转过身去，还未来得及转过去，那女鬼的身体立刻七零八落地散掉了一地，绿色的血汁侵染一地白雪，那恐怖的头还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华天尹。
　　华天尹也不知发生什么事情，赶紧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开，还是觉得脖子上有什么东西缠着自己喘不过气来，扯开来看竟然是那女鬼的半截舌头！她既恶心又害怕，跌跌撞撞栽倒，滚下斜坡去。
　　醒来已经天亮了。华天尹睁眼沉重的双眼，迷糊间看到一张清秀的脸正对着自己。
　　天已放晴，明媚的阳光照得华天尹眼睛生疼，没想到自己就这么在雪地上躺了一晚上还没冻死。她坐起来看着眼前的少女。这少女看上去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身材苗条，一双眼睛水灵里透露着机灵劲儿。
　　华天尹挠挠头问道，“你是谁啊？”
　　少女俏皮一笑，“我是一只小狐妖啊，昨晚我在这里睡觉，你从斜坡上滚下来正好压在我身上了，你不记得了吗？”
　　华天尹一听这少女称自己是一只狐妖，不觉得笑出来了。
　　少女见华天尹不相信自己是妖，赶紧补充道：“你看到这块大石头了吗，我昨晚本是在石头旁边睡觉的，结果你就滚下来了，如不是我，你肯定撞在石头上死掉了。”少女一副很是担心人家不相信她是妖的样子，双臂一展开，变成了一副俊俏白狐的模样。华天尹
　　惊讶地说不出话来。那狐狸看到华天尹痴呆的表情很是自豪，“我就说我是妖你还不相信。”说着来回在原型和人形间来回变着切换，一副乐滋滋的模样。
　　华天尹赶紧站起来准备逃离，那白狐一把拉住华天尹的：“小公子，你去哪里啊？我又不会加害你。”
　　华天尹这些时日遇见的奇异事情不少，昨夜又差点在红衣女鬼的手里丧命，她现在不想招惹什么是非只想早点平安到达南翎山。眼前这般奇怪的狐妖自己只想躲着远远的。
　　那白狐娇嗔道：“我刚到凡间来，你是与我相处的第一个人，我想与你交个朋友，所以昨夜才用自己的体温护你一夜，你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华天尹见白狐一脸的委屈，想来这只白狐看着也无恶意，又帮过自己，凡间之人尚有善恶之分，妖类也定有善意之群。她歉意地向白狐道歉。那白狐见华天尹不走了，脸色立马喜悦起来，拉着华天尹聊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啊？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啊？”
　　“我叫华天尹，现在是想去南翎山......”
　　“南翎山！那可是修仙的好地方。我听师傅提起过，说是这山上最出名的就是七星降月阵，七个入门弟子分别代表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被称七星之子，所向披靡。而且仙界按照修炼等级依次分为小仙，天仙，金仙，大罗金仙，玄仙，上仙，神仙，神，上神，盘古上神。这仙界现历劫成神的一共也就是十几个，可这七星之子里面就占了两个。”说着一脸仰慕的样子。
　　华天尹知道人间很多想要修仙之人，甚至有些对此已经走火入魔，但是对这些了解甚少，疑惑地说道：“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我听得一头雾水。你不是妖吗，怎么对仙界这么了解啊？”
　　狐妖长叹说道：“我们妖界也是分修炼等级的，依次野妖，妖，正妖，玄妖，灵妖，赤妖，上妖，远古上妖。而我已经属于刚修炼成妖了。”
　　华天尹一知半解的地“哦”了一声，“听起来挺厉害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你怎么不在妖界好好待着，跑到凡间做什么？”
　　狐妖一脸尴尬地说道：“我在妖界人家都叫我小狐，正经地名字也真是没有呢。”
　　华天尹若有所思道：“卫风里有讲:
　　有狐绥绥，在彼淇梁。
　　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有狐绥绥，在彼淇厉。
　　心之忧矣，之子无带。
　　有狐绥绥，在彼淇侧。
　　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这讲了一只狐重情重义的故事，不如你就叫狐绥绥吧。”
　　那狐妖一听名字还有典故，虽不解其意，但甚是喜欢这个名字，对着华天尹谢了又谢。
　　两人越聊越欢，那狐绥绥也是只没心没肺的妖，将自己在妖界多年的委屈都悉数告知给华天尹，原来她自小就拜了城中最好的师傅学习妖术，她平日里聪明机灵，唯独对这修炼之术一窍不通，跟她一同修炼的同门都已从野妖飞升为妖，而她还在野妖行列中挣扎。她日夜刻苦修炼，终于飞升为妖，而同她一同入门的师姐师妹早已经高她两个等级，而她只能和那些叫她“师叔”的晚生一同上课听教修炼，一同飞升等级。后来她六百岁的时候恋爱了，她爱的情深意切，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男方却以她修炼等级太低拿不出手为理由要求分手。她哭肿了两眼，在师傅面前发誓一定要修炼为上妖才能罢休，那师傅颤颤巍巍地捋着胡须，说：“你拜师入门的第一天，我还是意气风发的俊朗模样，到你修炼成妖时我的胡须已发白快要及地。不是我不信任你可以修炼成为上妖，只是为师年事已高，这等笑话就不要拿来娱乐我了。”她自尊心备受伤害，这妖界实在是待不下去了索性就离开。听说仙界神仙很多，希望自己能遇到高人指点，或许她就顿悟了呢，她天真烂漫地想，能让自己进步最好的办法就是向敌人学习如果拜神仙为师，定能激发自己修炼的潜力。
　　这狐绥绥自己原本就不知该去往何处，听到华天尹说要去南翎山，兴冲冲地要同去。
　　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总算是到了南翎山山脚下。正巧遇到两名要上山佩剑少年，器宇轩昂，腰间佩戴着写着“南翎山”字样的铜牌，想来就是南翎山的弟子。华天尹刚想上去询问，那两位少年却似半透明一般，穿进云朵中不见了。两人等了半晌未见人，就直接上山。哪知这山是布下结界的，华天尹两人绕着山爬来爬去，最后还是回到了山脚下。
　　“这结界以我的修炼是万万破不了的，若是硬来估计我不死也半残了。”狐绥绥叹气说道。
　　见实在没办法，两人就下山去了，寻了一处破庙歇脚。
　　华天尹翻来覆去怎么都无法入睡，想来自己这几个月来南翎山的路上，遇到不少奇怪的事情，那次冰封村民的人是谁，从红衣女鬼手里救下自己的又是谁？是南楚风吗，若是他的话他直接现身就可以的，没有必要躲躲藏藏的，到底是谁一直在暗中帮助自己？现在到了南翎山下，虽有结界，但是一定要上去的，这样才能见到南楚风，可是见到南楚风又能怎么样呢？他会不会早就把说过的话忘记了。她越想越心烦，转身看到狐绥绥睡到正香。更荒诞的是自己居然和一只狐妖做了朋友。华天尹微笑着摇摇头，从小到大都没人跟她做朋友，此行不管结果怎样能交到一位朋友也是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