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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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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相国寺佛祖舍利被盗的消息,不过短短一个时辰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城。一时间谣言四起,人们纷纷传言这是不祥之兆,是上天给大唐带来的警示。更有甚者传说,大唐不久就要改朝换代了。当今圣上宠信武氏,而武氏乃天生不详,她的出现就是亡国之兆。
流言像雪片似的涌向长安,人们已经无从知道这些谣言的始作俑者是谁。但恐惧、不安却像瘟疫一样蔓延发酵着,给每个人心上都罩上了可怕的阴影。
贾大人听着朱元报告城中的各种流言,眉头的褶皱忽然变得深了许多。但这还不是最让他闹心的,接下来洛丽霞告诉他的事,让他彻底知道了案子的严重性。
王朗被害不是个别歹人的别有用心,而很可能是一个精心策划了很久的阴谋。他意识到,凶手的初衷并不在杀人,而在于盗走国宝,让全程百姓陷入恐慌,从而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洛丽霞口气忧虑,眼神茫然的盯着贾大人问。
贾大人沉吟不语,他现在也没有好的应对之策。不过,他想了想说道:“舍利被盗之事,此刻先缓缓,目前最重要的是稳定城中百姓的心。看来,我得即刻进宫一趟,等见了皇上再做定夺。”
他话音刚落,外面的差役就进来说,皇上急昭贾大人进宫商讨舍利丢失之事。贾大人不敢耽搁,交代了了洛丽霞几句,便急匆匆的进宫面圣去了。
贾大人去后,洛丽霞将整个案件一一在脑中过滤,但仍旧没有头绪。她心情有些烦躁,这是很少有过的。通常这种情况的出现,无不预示着案件已经走到了死胡同。她起身走到窗台边,随手摆弄着台子上的盆栽,想让自己烦躁的心静下来。但结果事与愿违,她似乎比刚才还要忧心忡忡。
这时,她想起了司徒雅,想起了今日他面对魏国公时的奇怪表情。她决定去见见司徒雅,这个人很神秘,但也总能让她豁然开朗。
正午的阳光溶进阴暗的牢房之中,洛丽霞进去时,司徒雅背对着她,正站在日光下。洛丽霞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他颀长的身姿沐浴在阳光下,却兀自有一种潇洒,从容之态。房中很安静,洛丽霞不想打破这种安静,她静静的立在司徒雅身后没吭声。
过了良久,司徒雅浑厚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怔了怔,开口道:“看来刚才一场风波对司徒公子并未产生什么影响!”
司徒雅转过身,淡淡道:“是吗?姑娘这么认为!”
洛丽霞挨着桌子坐下,抬头见他仍旧一副从容之态,不禁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魏国公回来?也早料到了刑部会提审你?”
司徒雅审视她良久,见她愁眉深锁,眼中满是不满和怀疑,徒然笑道:“其实,这也不难猜,不是吗?魏国公认定我是杀王朗的凶手,务必会想尽各种办法置我于死地。所以,刚才之事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这样说来,自己刚才做的一切,不就是可笑之极吗?洛丽霞心中顿时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愤然之感,但她向来冷静自持,故而硬生生的将怒气压制住了。
司徒雅好似看出了她的心思,他表情复杂的看了看洛丽霞,眼波闪了闪,转口道:“听说你去了大相国寺?情况怎么样?”
洛丽霞漠然的看了看他,本想缄口不言,不让他得意。但自己此刻不就是为了案情而来吗?如果效法小儿女之态,这倒显得小气了。于是,她将自己在大相国寺的一切都告诉了司徒雅。
不过,末了她又道:“你的猜测不无道理。但至于佛祖舍利是在何时被盗,目前还疑点重重,所以不能那么快下结论。”说罢,洛丽霞疑虑重重的盯着司徒雅。
虽然司徒雅关于佛祖舍利的猜测被证实,洛丽霞也不是不肯定他推理能力,但这一切都太过巧合,她还是不能不对其有所怀疑。
司徒雅沉默半晌,皱眉道:“看来此案是一早就精心策划好的。凶徒的目的不是杀人,也不是盗取舍利子,而是有更惊人的目的。”他并没有说出那个敏感的词,但他知道洛丽霞心中已经有数。
两人相对默坐,但心中却想着同一件事,一件足矣动摇国本的大事。突然,牢门卡擦一动,朱元着急忙慌的走了进来。
“小姐!出事了?”说着,朱元走上前附在洛丽霞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洛丽霞听后目光徒然一沉,起身迅速离开了牢房。
大相国寺的所有僧人都惊恐的立在寺中的大殿前,衙役梅七正忙碌着询问这几日他们各自的行踪。就在刚才,寺里的一个沙弥在翻动菜园时,从土里挖出了一具面部腐烂尸首,经本寺僧人辨认衣饰,可以肯定死者乃是寺里的戒律院长老慧觉。
衙役一接到报案就第一时间赶来了,但目前还未有什么发现。梅七邹眉露着口供,心中烦腻,这些僧人大概被吓坏了,说话时都前言不搭后语,弄得他将供词重新涂改了好多次。
“你能不能想好了再说!”终于,梅七被一个说话乱七八糟的小沙弥给惹怒了,他没好气的指着鼻子骂道。
那小沙弥看着不过十几岁,长得呆头呆脑的,而且胆子也小,梅七本来嗓门就大,现下被他这么一咋呼,小沙弥更加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来了。
梅七无奈,摆了摆手:“下去!下一个!”
正在这时,洛丽霞和朱元走了进来。梅七放下笔,赶紧迎了上来。
“情况怎么样?”洛丽霞边走边问道。
“尸体是种菜的僧人锄草时发现的。发现时面部已经腐烂不堪,但经寺中僧人辨认,死者乃是戒律院长老慧觉,此刻仵作正在验看尸体。”
说着话三人已经来到菜园,因为天气开始炎热,尸体已经有了气味,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肉质腐烂的臭味。洛丽霞扫了一眼现场,这才接过朱元递上的面罩来查看尸首。
仵作告诉洛丽霞,此人至少死了有五日,颈部伤痕明显,显然是被人从后勒死的。
“而且,死者全身上下有不同程度的淤痕,十指溃烂,应该是生前曾受过虐待。凶手极其残忍,根据伤痕大小推断,死者生前手指上应该被钉过铁钉之类的东西。”仵作说着不禁吸了一口气。
是谁会如此残忍会虐杀一个老和尚?洛丽霞摸了摸下巴,问梅七道:“死者生前可与人结过怨?”
梅七茫然,正待唤人询问寺中僧人,恰巧副主事来了,替梅七回答了这个问题。
据副主事说,慧觉生前虽对人严厉,常常不苟言笑,但从未与人结过怨,更别提什么仇家了。
“你们是最后一次见到慧觉师父是什么时候的事?”
副主事想了想道:“好像从金佛游街那日之后就再没见过慧觉师父。”
金佛游街那日?那不就是王朗遇刺之时吗?洛丽霞略一思索,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佛会那日,慧觉师父在花车队伍里吗?”
“正是,慧觉师父那日是左护法,一直跟着佛车。”主事僧答道。
慧觉那日一直跟着佛车?可这不对啊!按照仵作的说法,慧觉至少死了有五天,可佛会明明是四天之前举行的。如此说来,慧觉佛会那日就已经死了,那他是如何参加游行的呢?难道是幽灵?
不,这绝不可能!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想到此处洛丽霞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既然不是鬼,那么只有一种解释,那天出现在佛会之人根本就不是慧觉。
“那佛会当日的慧觉和平日有什么不同呢?”洛丽霞又问道。
主事僧摇摇头,唤来了那日一同游行的武僧。但武僧并未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那日大家都在忙着照看金佛,更本没顾上看慧觉有何异常之处。
看来再缠磨也问不出什么,洛丽霞让那武僧下去了。
洛丽霞顿了顿,问出了心中另一个疑问,既然寺里有僧人失踪,为何没人报官呢?
主事僧说,慧觉一向喜欢独来独往,常常不打招呼就出去云游,所以他突然消失,寺中之人并未在意,还以为他又去哪里云游去了。因而也并未想起报官。
看来案子越发复杂了,洛丽霞叹了口气回到了衙门。
烛影深深,洛丽霞默然独坐,心中不免生出许多惆怅之感。虽然贾大人回来说,圣上将办案期限延长到了七日,但这并未能减轻她心里的负担。眼下,此案日渐复杂,可凶手至今仍旧逍遥法外,官府甚至连他的影子都没抓到。难道还要如此被牵着鼻子下去吗?
洛丽霞懊恼的晃了晃头,感觉脑子现在一片混乱。这时,义母贾夫人的丫鬟来说,夫人有急事要见她。
这么晚了,义母找自己有何事呢?洛丽霞看了看阴沉的天色,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