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年华说再见》林知之

4、第 4 章

　　顾念喜欢待在家门口玩娃娃，把所有的娃娃都堆在自己的面前然后给它们编着故事，大院子里的孩子都不愿陪着她玩，因为她是新来的。

　　而她也只能陪着自己玩，直到顾念在这住上了两三天，才有孩子过来邀请她出去玩，她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就跟在他们的身后。

　　那是顾念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沙滩，海似乎是镶嵌在天际的蓝色宝石，沙滩上的沙子便是孩子的玩物，他们玩着过家家扮演着家庭里不一样的角色，孩子们玩的不亦乐乎有时还扮演者卡通人物变成了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可是天会黑，夕阳渐渐在天边消失，顾念知道她该要回家了，但是小孩子都不愿意走非要玩躲猫猫，顾念说要回家他们会唏嘘不已，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念，“你要是想回家，你就自己先回去。”

　　顾念看着他们，不敢离开，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回家只能陪着他们玩，顾念躲到了石缝之间似乎不隐蔽，可是没有人找到她，天色越来越暗时间就越来越长，顾念似乎听不到任何的吵闹声，她自己走了出来，沙滩上已经没有了小伙伴，只剩她一个人站在偌大的沙滩上，听着海风在戏谑的狂叫。

　　顾念很是害怕，握着双手紧张的颤抖起来，她不知道回家的方向只能站在原地，海风吹的她好冷，她坐在沙滩上将自己蜷了起来。

　　沙滩上依然没有任何人，只有风在沙滩上陪着顾念，包围着顾念。

　　就在顾念害怕抽泣的时候，她看到了不远处的地方走过来一个人，天色黑暗，她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瘦小的身影，那个身影打着光在沙滩上走着，每走一段，他便会蹲下来，顾念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只是他越来越接近自己，让顾念紧张起来，光照打在了顾念挂满眼泪的脸上，他被吓到了，因为在他手中的光束轻微的颤抖了一下。

　　他看了看她，转过身继续蹲下来，顾念这才看清楚，他在捡起海滩上零落的贝壳，然后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月光越加清晰，顾念看清了那个人的面孔，那人便是被顾念称作傻傻的只会抱着书本的书呆子。他离顾念越来越远，顾念便越来越害怕，她拍了拍身上的沙子跟在了他的身后看着他捡起沙滩上的贝壳。

　　这个人并不理睬顾念，顾念也不想和他说话，她只是也捡起一个贝壳然后递给了面前的人，“给你。”

　　顾念的声音细弱蚊吟，他似乎没有听到依然低着自己的脑袋，她跑向他的前面，“给你。”

　　他朝她抬起了脑袋，他浅浅一笑，将顾念手里的贝壳放在了自己的兜里，因为他的接纳顾念跑到了前面，没有问他任何原因替他捡起了贝壳，捧着沾满沙子的手站在海浪边上让海水将沙子洗净，然后捧着干净的贝壳交到他的手中，他依然浅笑，将贝壳放进兜里。

　　有些开心在顾念的心里荡漾，她越捡越多，他的兜被塞的满满的，他走起路来只能拎着裤子要不然可能会掉下来。

　　他打着光离开沙滩，顾念就在他的身后跟着，顾念有些害怕他会回头问她为什么不回家，只能小心翼翼的将脚步放轻，她沿着他的脚印跟着。

　　“你跟着我干什么？”

　　顾念一下子停止了步伐，脚似乎深深的陷入了沙子里无法自拔，顾念一个人生活了六年，从小到大老师这样告诉她，你一定要学会自立根生，独立自主。因为既然没有人照顾你，那么就要自己好好的照顾自己。

　　“我……”顾念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她不会交流，不会将自己的困境告诉别人，让别人为她解决，她一心想着她一个人也可以解决的，只要他不回头她就可以回到家了。

　　“回不去了吗？我带你回家吧。”

　　一句话让顾念的心头升起一股暖意，她的眼眶微红不自觉的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他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从兜里掏出一些贝壳交到顾念的手中，“那就替我分担一些吧!”

　　他在前面打着光，她就跟着他的脚印向前走着，顾念不怕，她知道他的脚印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站在顾念熟悉的大院子门口，他朝她一笑，“现在知道怎么回家了吧？”

　　顾念点着脑袋，他已经走到了大院子的里面，顾念捧着贝壳站在自家门口这才想起他忘了把贝壳带走了，她站在他的家门口犹豫了许久依然没有任何勇气敲响他家的门。

　　顾念只好将贝壳捧在手中回到了自家门前，还没敲响门，顾念就已经看到了黑着脸的妈妈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你去哪了？”

　　顾惜的语气严厉，顾念低着头没有说话，“你怎么不说话？到底去哪了？”

　　顾念看着顾惜有些凌乱的发和通红的眼眸，只能小声的念叨，“我去海边玩了。”

　　“你去玩不知道回来吗？现在什么时候了，你才回来。”顾惜很生气，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抱着这堆东西干什么，你知道我找了多少个地方吗？我还以为你跑回福利院去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顾惜一狠心将顾念手里的东西一下子洒落在地上，顾念只能看着没有去捡。

　　顾惜一边说着一边流着眼泪，顾念知道顾惜为什么哭，她跪倒在顾惜面前，用脏兮兮的小手去擦顾惜的眼泪，“阿念错了，让妈妈担心了。”

　　小小的懂事的顾念让顾惜心中更加大痛起来，“下次再犯错怎么办。”

　　“妈妈就不要我了。”

　　“好，今天晚上就饿一晚，当做惩罚。”
　　顾惜回到房间，她自己也没有吃饭，只是想到顾念的懂事让她不自觉的掉眼泪，其他的孩子像顾念这个年龄会哭会笑，可是顾念没有，她的心理年龄似乎超出了她的真实年龄，如果没有当年的事，顾念就会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她会得到所有完整的爱。

　　顾念蹲在地上将跌落在地上的贝壳捡起，用一个小小的饼干盒将贝壳全都收纳在里面，她带着微笑，乐此不疲的做着。

　　顾念六岁了，是要上幼儿园的年纪了，顾惜带着她去，却看着顾念紧紧的握住了顾惜的手，她又看到了许多小朋友，她又看到了那些老师，“妈妈。”

　　她哀求的一声喊叫终于让她回过了神，顾念似乎在怕，怕她把她重新丢到了一个福利院。她抱着她颤抖的身体，“阿念，不怕，这是学校，妈妈下午就会来接你回家的。”

　　“妈妈会来接我吗？”

　　“会的。”

　　顾念收到了承诺踏进了幼儿园，孩子们做着游戏，顾念就会看着。她也会随着他们玩着玩具，可是顾念一直心不在焉，直到放学，她坐在教室里随着其他小朋友一起看着电视，奥特曼把小怪兽都打死了，可是妈妈还没有来，周围的小朋友已经越来越少了。

　　“阿念。”一声呼喊，顾念抬起了脑袋，看着顾惜站在门口她背起小书包向她跑去，然后将顾惜的手牵着向家走去。

　　幼儿园的时光对于顾念来说似乎是最美的时光，那时候顾惜陪着她，送她上学接她回家，还在路上给她买好吃的，可是这样的时光很短。一眨眼，顾念就已经站在了小学的门口。

　　她回头看着不远处的妈妈，浅浅的笑，带着忐忑踏进了这个更多孩子的地方。

　　上课的风格与幼儿园已经完全不一样，顾念有了一本厚厚的书，书里有许多有趣的故事，她看着便迷恋其中，她依然一心等待着放学，可是站在门口等待的顾念再也没有看到妈妈的身影出现。
　　直到门口已经变得冷清，顾念才踏出校门，脚步凌乱，她一如当初被所有的小伙伴丢在沙滩上一样，她开始慌张起来，直到有一只手拍上了她的肩膀。

　　“你又不记得怎么回家了？”他的声音让她很是熟悉，她点了点脑袋，只听他说：“我带你回家吧。”

　　他走到前面，她依然在他身后，她沿着他的脚印朝前走着，她很放心，穿着校服的他在大路上走着，一排的梧桐树，在他洁白的校服上又作了一幅画，把顾念也放了进去。

　　“书呆子，你叫什么？”

　　他身体微微一颤，“谁让你叫我书呆子的。”他的一眼让顾念低下了头，他似乎立在阳光中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男孩，他朝顾念笑，轻拍她的脑袋，“我有名字，我叫陆子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