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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白凌儿 ...

  •   白萧亭准备的房间很干净,干净到有种说不出的冷清,房间东西看着少,该有的东西倒是齐全的,衣服整整齐齐没有一丝皱褶的放在床上,书本拿一条细麻绳束了结,放在书桌上。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完美,唯独少了些人情味。

      陆仁放好自己的行李,没有着急换上白萧亭准备的干净衣裳,而是在探索中找到了白萧亭口中说的厨房,厨房与房间一样,都是干净的,手指触及灶台时没有一丝灰尘,听白萧亭说他已辟谷,不需进食,那厨房这般整洁,细细想来是他专门找人打扫过。这般一想,陆仁倒是对白萧亭更为亲近了些。

      两日未进热食,陆仁倒是想的紧,就着白萧亭预备的食材,陆仁做好饭菜放在厨房,回屋搬来小桌小凳,摆在室外,观赏着这道观内的瑶草奇花,翠色竹林,良辰美景加上家常小菜,别提心里有多美了。

      刚吃几口饭菜,还没来得及感叹自己厨艺大有进步,一粉嫩髫年女童,从天而降,落在陆仁跟前,灵润的大眼珠瞪着陆仁嚣张问道“你就是白萧亭刚收的弟子?”

      一口菜噎在喉间,说不出话还憋的难受,陆仁只能象征性点点头,女童心知她这是把人吓着了,略有心虚,却又拉不下脸面示弱,只得硬着头皮酸道“凭什么他要收你为徒,你有什么好的。”

      好不容易就着汤把菜咽下,陆仁缓了口气,无视女童泛着酸的话语,好脾气面带微笑问道“你是谁?”

      女童神气十足说道“白凌儿。”

      这女童既姓白,又敢在这渊禹之中直呼药老大名,想必应是与师父十分熟络,算算年龄,以及谈及自己是师父徒儿的话语中带着的酸意,虽师父未向他提及这女童,不过种种迹象表明,这女童应该是师父的女儿没跑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陆仁佯装惊异,试探性问道:“真是巧了,你姓白,我师父姓白,我娘亲也是,我身边姓白的人可当真不少呢!”

      白凌儿闻言,白了一眼陆仁,正经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白萧亭是我父亲,我自然是随他姓,你娘亲是我父亲的妹妹,当然也该姓白。”

      “这么说来,你就是我堂妹咯。”陆仁道。

      见陆仁如此说词,白凌儿自是不喜有人拿辈分压她,尤其还是半路冒出的劳什子姑姑的儿子,要不是白萧亭前几天对她提起,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下界还有一位姑姑,这位姑姑有一个小孩,更比自己年长,面对平白无故多出来的堂兄,白凌儿就一个态度,不认,坚决不认!要认让白萧亭自己认去!

      白凌儿是何等古灵精怪,小脑袋瓜子一转,眉眼漏出喜色,侃侃道“按照辈分来说我是该叫你一声,堂兄。可这里是渊禹,渊禹自有渊禹的规矩,你入门比我晚,应尊称我为师姐。”白凌儿这番话让陆仁犯了难,本想讨个口头甜头,结果这丫头伶牙俐齿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既然女童不愿叫自己堂兄,而自己皮薄叫不出口女童师姐,倒不如折中,于是陆仁提着道“你看这样,我们各让一步,你叫我陆仁,我唤你凌儿如何?”

      “成交!”白凌儿爽快答应,眉目一转,白凌儿直勾勾盯住桌上饭菜问道“你做的?”

      “当然。”陆仁自然是看出女童的心思,好心邀请道“你要吃吗?”
      白凌儿本就好吃,食量惊人,见陆仁开口,她欣然接受,去厨房拿了副碗筷,不客气就坐吃了起来。

      刚吃一口,白凌儿如受雷击,全身一震,眼眶中泛起泪花,陆仁又是一惊,琢磨着难道自己做的饭菜不好吃?!不可能吧,自己味觉也没出问题,以前拿江澈做试验品,出了错的自己都给改进了,不然江澈能长这么敦实嘛。

      赶紧每道菜都尝一口,味道都挺正常的,这下陆仁真是纳闷了,白凌儿难道天生味觉有别常人?!

      白凌儿此刻内心奔涌,自小出生在渊禹,食着渊禹饭菜长大,渊禹虽是享有盛名的名门正派,可谁人知正因是修真大派,门派弟子个个拔尖,一门心思扑在修道上,自然而然门派对吃食方面就没那么多讲究,再者修真之人本就要排出身体污秽,而这污秽一小部分来源于平常吃的饭菜,因此成年弟子们之后能辟谷的就辟谷,不能辟谷的便去寻白萧亭讨要辟谷丹,年幼弟子身子尚未发育完全,需要靠吃饭补充自身营养,以便更好的成长。

      渊禹派上不留常人,因此给年幼弟子做饭的重任,就交到了年长的弟子的手上,这些弟子从小就被送进渊禹派上修行,哪知怎么炒菜做饭,能做出一桌子餐食全凭直觉,不是太咸就是太淡,反正长到现在白凌儿就没吃过一顿正常饭菜,如今尝到陆仁的手艺,竟是感动到说不出话来。

      “呜呜呜…天,真是太感动了。”白凌儿一边哭,一边手不停蹄的夹着饭菜放到嘴里,哭的激动时还张着嘴巴直抽抽,陆仁坐在一旁都能看清白凌儿嘴中未嚼烂的饭菜渣子,这画面怎么看怎么滑稽。

      陆仁自个儿没吃几口,感觉饱了就行,旁观白凌儿吃饭狼吞虎咽的样子,实在有趣儿,怕她呛着陆仁特意取了壶水候在一边,见白凌儿咽不下去了,就递给她顺气。

      一桌菜很快空了盘,白凌儿意犹未尽眨吧大眼睛望着陆仁,可怜兮兮的说道“哥,没饱。还要。”

      “行!这就给你做去。”白凌儿这声哥,算是叫到了陆仁心坎上,爽快应下,一溜身进了厨房,白萧亭给的食材充足,吃个几天都不成问题,既然不用担心食材不足,陆仁便放手大干起来。

      白凌儿吃饭速度与陆仁上菜速度成正比,上一盘菜刚端上桌,下一盘菜出锅时就已见了底,这么来来去去两头跑,陆仁哪怕是铁人,身体也是吃不消的。不过看白凌儿这丫头吃饭这么香的样子,陆仁心中十分欣慰,想起前世的妹妹与小胖墩江澈,也不知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

      “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相处得不错啊。”白萧亭办完事,前脚刚回药观后脚便往陆仁住处飞去,从天上远远望着两小孩,心里感慨万千,一方面心疼陆仁这孩子忙前忙后为白凌儿端茶送水,一方面更是心疼自己有这么个食怪女儿。

      “师父你回来了!”陆仁端着饭菜,看着白萧亭稳稳降落在两人面前,热情问候道,

      相比陆仁的热情,白凌儿只是冷冷斜眼瞧了一眼父亲,漠不关心的专心吃着她的饭菜。

      白萧亭冲陆仁笑笑,随即冷着脸冲白凌儿走去,居高临下看着白凌儿道:“白凌儿,见着你父亲,你不该像陆仁那样问候我一句吗?”

      白凌儿懒得抬眼,冷哼一声对白萧亭做出回应。

      “哦,白凌儿你不要后悔。”白萧亭威胁道。

      “哼!”

      见白凌儿还是死不开口的态度,白萧亭不怒反笑,心生一计,伸出长腿勾住白凌儿所坐的板凳一角,用力一勾,板凳离开白凌儿屁股的那一刹那,白凌儿啪的一声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白萧亭!”白凌儿揉着屁股,面带凶色,指着白萧亭直呼其名道。
      看着白凌儿吃瘪的样儿,白萧亭心中暗爽,学着白凌儿的调调,不屑道“哼!”
      白凌儿气急攻心,飞身一扑,照着白萧亭脸蛋就是一口,看的陆仁这旁人倒吸一口冷气。

      白萧亭疼得龇牙咧嘴,刚把白凌儿从自己身上拽下,白凌儿又是纵身一跃,啃上自个儿眼皮,这次可不单单只是带牙咬了,跟抓狂的猫似得,胡乱飞舞的小手在白萧亭脸上划下多条血印。

      “停停停!!小姑奶奶,我错了不成!”白萧亭连声求饶,气急的白凌儿压根就不吃这套,反到加重了牙齿上的力道。

      白萧亭只能对白凌儿施下定身咒,定身咒一下,白凌儿顿时动弹不得,连脸部表情都维持着刚才咬人的模样,拔下抱住自己大腿啃咬的白凌儿,扔在一旁,瞥见白凌儿牙齿上泛着红,白萧亭一脸哭相,指着白凌儿哀怨道:“你这孩子又不是属狗的,咬人干嘛!我是你爹又不是你仇人,下这么重的口,陆仁你瞅瞅,这丫头血丝都沾牙缝里了,我上辈子遭了什么孽哦,摊这么一祖宗!”

      陆仁顺着白萧亭手指的地方看去,果不其然看见白凌儿门牙处有一块红红的东西,凑近一看,忍不住笑道“师父,这哪是什么血丝啊!这是师妹吃菜是留下的辣椒皮沾在牙缝上了。”

      白萧亭一听不是血,心中顿时好受了许多。挽起袖子,数着身上大大小小的齿印,越数越是气,搬起白凌儿放在膝上冲着屁股就是一顿拍,边拍边数数,看样子是照着身上齿印多少打的。

      因为定身咒的关系,白凌儿出不了声,眼中包着泪水,倔强得就是不让它落下,见状白萧亭也是明白的,这丫头心中是不服气的,打完若是解开定身咒估计免不了又是一顿好咬。

      白萧亭只得将定了身的白凌儿立放在厨房门外,来回踱步,前思后想还是觉得不解气,灵光一闪,白萧亭按照自己心意,给白凌儿摆了几个古怪的姿势,最终敲定一个,嘱咐陆仁看着白凌儿,自己便气急败坏的走开了。

      陆仁看着白凌儿一手顶天,一手指地,还带金鸡独立的姿势,配上她那副狰狞的面孔,在白萧亭走后止不住的泪花,流进在她少颗下齿的嘴里,活脱脱一可怜版哪吒闹海,即是心疼又忍不住想笑。

      找了一处地方偷笑,笑够了陆仁拿一张干净布块,为白凌儿擦拭泪水,白凌儿哭了许久,陆仁担心白凌儿口渴,陆仁兑了糖水一勺一勺细心喂着,白凌儿喝了糖水,慢慢止住了哭泣。

      白萧亭消了气,走回厨房,正巧看见陆仁喂白凌儿糖水的情景,回想起当年白梓真生病,自己喂药时的模样,也是这般小心翼翼,感触良多。白萧亭站在不远处干咳几声,陆仁听声连忙停止喂食,退到一旁。

      白萧亭目不转睛看着白凌儿眼睛,严肃道:“白凌儿,知错了吗?”

      闻言白凌儿心底仍是不服,不过此时此刻服个软,对自己全眨眨眼,示意知错。
      见白凌儿服软,白萧亭象征性的说教几句后,解开白凌儿身上的定身咒。

      一解开定身咒的白凌儿,直接瘫坐在地上,极为委屈哇哇大哭,吵的白萧亭头疼,本想掐个禁声决,可心里又舍不得了,无奈叹口浊气,白萧亭背过身去不在看白凌儿一眼。

      “师,师父!”陆仁突然结结巴巴叫了声白萧亭。当白萧亭看向他,等待他说下去时,陆仁眼角余光瞥见,本该号啕大哭的白凌儿趁着白萧亭没注意对他做了个手抹脖子的姿势,他也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心虚道“没,没事了。”
      白萧亭以为是陆仁心善,见不得白凌儿这般哭泣,白萧亭好心安慰道“没事,这丫头哭过了就好。”

      陆仁见状心里暗道:不不不,师父我并不是想说这个,我刚才好似看见凌儿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嘴里默念咒语把黄符给点着,看这样子也是找救兵去了,师父你自求多福吧。

      事实证明陆仁猜得果真没错,没过一盏茶功夫,一白衣女子拿着佩剑寻上门来。此女子肌肤白如初雪,细眉如柳,樱唇星眸,煞是好看。没等陆仁过多欣赏,女子瞧见白凌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柳眉紧皱,抱起地上的白凌儿,温言细语哄着
      “凌儿这是怎么了?不哭不哭,好好说,师父向着你呢。”

      白萧亭见势,暗叹不妙,也不知什么妖风把这万年不登门的雪羽观观主给吹到他这破药堂来了,凭白萧亭对李臻的了解,依她护犊子的性格,哪怕白凌儿是自己的亲生闺女,也容不得她在他这儿受一丁点儿委屈,瞧瞧李臻心疼白凌儿那样,铁准一会儿要帮白凌儿在他这儿讨说法。想到这,白萧亭大有脚底抹油走为上策的念头,虽说李臻与他修为不相伯仲,可李臻好歹精通玄符异咒,而自己除了炼药,其他的他会的,李臻皆会,毕竟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万一李臻向他掷符,难不成自己真要拿丹药当暗器向她扔去,那可不把他自己心疼死,宁愿挨一顿打,不愿丢一颗丹药,白萧亭如是想到。

      如今白凌儿身后有了李臻这尊靠山,硬是憋足一口气,捋直了舌头,指着白萧亭,声泪俱下控诉道“师父,就是白萧亭,他趁我吃饭踢我凳子害我摔倒,还给我施定身咒,打我屁股,把我摆成年画娃娃的模样,摆在厨房外,供人耻笑,呜呜呜,师父你要为徒儿做主啊!”

      李臻听完白凌儿控诉,一张脸黑到极致,早已把白凌儿当做女儿疼爱的她,不问原由拔剑朝白萧亭砍去,好在白萧亭虽道法不精身法却极为敏捷,从容躲过李臻几招。

      白萧亭每躲一下,李臻便气上一分,两人修为皆是元婴后期,剑法都不是彼此强项,一时半会儿难分胜负,从房顶斗到竹林,从竹林又退回厨房,本以为两人还有许久才会有结果的陆仁去厨房倒了两碗茶水偷闲赏戏,却不曾想一出门这场打斗便有了结果。

      很明显,两人虽不精剑道,可李臻好歹精通符法,万张定身符从天而降,直冲白萧亭飞去,劈天盖地的黄符卷所经之地,卷起风尘,此情此景惊得白萧亭大乱方寸,看来李臻着实动了怒气,脚下一滑跌落在地,万张符纸顷刻间将他掩埋。

      定身符与定身咒不同,定身咒只对道行比施术者浅的人起作用。而定身符则能通过符咒等级,越级定人,若非是道法精深高妙之人,普通修道人士费尽千辛万苦也是那这符咒没了脾气。

      白萧亭垂死挣扎,努力冲破符咒,却不敌万张符咒叠加在一起的威力,干脆放弃抵抗,被李臻擒在手里,捆仙索一绑,全身上下粘着符纸放倒在厨房,等候白凌儿发落。

      白凌儿见白萧亭这般摸样,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哪有刚才那副泪人样子,早已想好如何报仇的她,拿出平时上课放在纳戒中的笔墨,哼着小曲儿撕下白萧亭盖在脸上符纸,无视白萧亭仇视的目光,乐滋滋的在白萧亭脸上画着王八。

      就这样堂堂渊禹派药老白萧亭,顶着个青一块紫一块还带齿印的王八脸,身上缠着符咒,硬生生被定在药观大门口跟石狮为伍足足三日。

  • 作者有话要说:  已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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