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独宠》灿灿晨

8、不代表未来不是

　　一觉睡醒，精神百倍。
　　可张天天很快就发现——不上班的日子真的！好！无！聊！
　　她忽然想起来夏老大给她的名片，她上网搜了搜，是某网络书院的网址，随手一翻，排行榜前100的网络小说，改编成电视电影的数量居然高达七十部。
　　张天天感觉到了新大陆，从白天到晚，窝在家里看书连着看了三天，要不是家里“弹尽粮绝”逼的她不得不出去采购，她估计还宅在家里，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大小姐你终于接电话，我以为你升天了。”
　　金敏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带进了不少的人气。
　　好几天没出门，张天天都有点不适应阳光，她眯了眯眼，将头顶的鸭舌帽压低，没好气的对金敏回答：“姐好着呢。么呢？上面是让我回去，还是叫我继续面壁思过？”
　　金敏叹气，语气突然正经起来：“妞，我去找过朱倩了，朱倩的助理连门都没让我进，我看……要不你求求霆哥。”
　　张宇霆？这骗子！
　　“不向恶势力低头。”
　　“什么恶势力！张天天，面子能当饭吃吗？”
　　“能。”
　　“这年头不要说低头，很多人为了上位，连自己都卖了。”
　　“那是别人，我不卖！”
　　“不卖就继续在家死宅吧！”
　　金敏对张天天说不通，恨铁不成钢的挂了电话。

　　张天天狠狠吸了口奶茶，环视一扫，四周好多液晶大屏的广告牌都是张宇霆代言的。她好像被无数个“张宇霆”包围了，“他们”嚼着邪魅的笑，姿态高高，嘲讽的看着现在落魄的她。
　　她在大厦的玻璃窗外看到自己的倒影。
　　100块的运动套装，路边小摊买的鸭舌帽，镜中的女人一手拿着奶茶，一手拎着超市的塑料袋，廉价而邋遢。
　　街上路人行色匆匆，不断从她身边经过。
　　她活了26年，好像第一次看清了自己。

　　张天天去找过一次朱倩，与金敏遇到待遇相同，没见到人就被她的助理打发了。
　　这几天以前，她投过无数次简历，也面试过很多家公司。要不是以专业不对口，要不就是职位招满为理由将她拒了。
　　几乎每一个面试官都会问这几个问题。
　　1、“为什么要从公司离职？”
　　2、“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3、“为什么现在还没有男朋友？”
　　刚开始她往往有一种误进“婚介所”的错觉，到最后她连答案都成了固定模式。
　　“因为不想困死在编制里，想学到更多的东西。”
　　“我是丁克，不打算结婚。”
　　“一直忙工作，没机会接触到男性。”

　　事后她琢磨着，他们想招的人会不会是年龄在18--24岁以内，单身，长相貌美身材火辣的年轻妹子？
　　原来26岁已经没有市场了。

　　而令张天天更绝望的是！在她第三次向某书院投稿，第三次被拒。
　　一个在电视台写了五年剧本的编剧居然连网络书院的签约都通过不了？！

　　张天天难以置信的看着书院发回的邮件：对不起，您暂时达不到网站签约的标准，请您再努力哦。
　　她有一种世界崩塌的感觉。

　　微信里电视台的同事频刷着月底聚会的照片，同学不是换车，就是晒小孩，连金敏都在晒男友送的大钻戒。
　　张天天孤零零的抱着膝坐在电脑前，看着巴掌大的房间，她在想——她是不是消失了，世上也不会有人知道？

　　夏魔头的电话忽然而至：“在哪呢？我们在钱柜，上次的立案你有参与，一起来……”
　　张天天抑制不住，抱着电话惊天动地的大哭起来。

　　一个小时后，张天天坐在了编剧部夏天的办公室里。
　　满身酒气的夏魔头疲惫的揉着她发痛的脑门，将一瓶王老吉和一颗醒酒药一起灌了下去：“说吧，要死要活干么？”
　　张天天撇了撇嘴，压着哭音道：“我被拒了。”
　　“什么？”
　　“我被JJ网拒了三次。”张天天几乎咆哮。
　　夏魔头却笑了：“人家拒了你，你拿我撒什么气。”
　　“我写不出来了，不光是剧本还是小说，我什么都写不出来了！！！”
　　眼泪不争气的流下。
　　张天天狠狠抹了下眼。
　　“张天天你原来写故事是为什么？”
　　夏魔头点了一根烟，烟雾中她神态超脱，有一种得道高人的感觉。
　　“喜欢。”
　　“第一本小说是大二写的吧。你多久没恋爱了？”
　　夏魔头的话让张天天愣了愣。
　　多久了？
　　她自己都忘了。
　　“不论是小说还是剧本都是有灵魂的。纵使你的文字很漂亮，故事很凄美，个性很鲜明，但是！你的男女主角没有肉知道嘛？没有恋爱的感觉，你让人相信不了爱情！”
　　“我不懂。”
　　夏魔头叹了一声：“张天天，你相信爱情嘛？”
　　“……”
　　“你相信世上会有一个人，会无条件的爱你，永远只爱你一个人嘛？”
　　“……”
　　“你不相信！”她看着她的脸摇了摇头，替她作了答：“你自己都不相信爱情，又怎么能写出感动人的爱情呢？！”
　　她吸了一口烟，夹着跳动的烟火，认真的看着她：“张天天，你该去恋爱了。无论是对的人还是渣男。你都该学会打开你的玻璃瓶，让别人进来。现实虽然不存在童话，但也不允许人一直掩着心魔继续朝前走。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不想受伤，你的世界永远是空白一片。你是一个写故事的人，一个空白的大脑怎能构建出一个完美的世界，又怎样能让你笔下的人有血有肉，让那些读懂你故事的人感动呢？”
　　她第一次听到她对她讲这么多的话。
　　张天天似明白又似不明白，她默默从位置上站起，给夏天鞠了一个躬，转身出了门，像每一个被她训过一般。
　　只是她忘了，她已不是她的领导，她也不是她的小兵。

　　“是个可怜到让人看了就心疼的孩子。”
　　夏魔头叹气，抬眼看向桌上的照片框。
　　照片里穿着花裙子小姑娘笑的天真可爱。
　　她不自觉拿起镜框，用手擦了擦……

　　演播厅呼声震天，一群工作人员拥着一个男艺人从一楼的演播厅出来。
　　对于张天天来说，那是另一个世界，她低着头经过，一个男声突然叫住了她。

　　“傻白甜战斗机！”
　　这个名字一出，张天天下意识朝背后望去。
　　穿着白衬衫，瘦脚西装裤的男人推开身边的工作人员，兴冲冲的朝她奔来：“我，是我苏特。”
　　苏特指着自己画着大浓妆的脸深怕她认不出来。
　　“哦，你好。”
　　她伸出手。
　　苏特依旧忽视她的手，倾身抱了抱她。

　　其实很多时候，人就是欠一个拥抱。
　　张天天莫名的想哭。

　　“你在这家电视台工作？我最近正好在录你们台的《最强歌手》，你有空来捧场啊，哎对了，你上次回去没事吧，代我向霆哥问好啊？”
　　等等！
　　为什么最后要带上张宇霆？

　　苏特的经纪人和台里安保向他们走了过来，安保见她没带工作牌，对她的态度明显高人一等。
　　“你是台里的？哪个部门的？这里不允许外人进入，你若没有工作牌，麻烦请出去！”
　　她在这里工作了五年，对他部门的每张脸都熟悉，他哪一年来台里的，哪一年升了安保队长她都知道。
　　365天，一千多日子。
　　台里常驻的人，总共也就那么多。
　　他没认出她这张脸，不知道是他得失职，还是她的失败。
　　张天天苦笑，没有心情应付其他人，垂着头，如丧家之犬一般默默走出了电视台富丽堂皇的一楼大厅。

　　“林哥，她神色不对啊。是不是刚刚哭过？”
　　“人家是天王嫂，谁敢动张宇霆的人。哎呀我的小祖宗，还要赶通告呢，您行行好，赶快跟我走吧。”
　　苏特经纪人将苏特架起，急冲冲的朝外赶。
　　苏特夹在人堆里，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旋转门外的身影。
　　她怎么那么静，静的让人想哭。

　　某郊区的豪宅里。
　　时间快要接近凌晨，以黑白为主的一楼客厅依旧灯火通亮，坐了不少的人。
　　张宇霆百无聊懒的翻着手机，不知在想什么。

　　“霆哥你怎么看？”
　　朱倩突然转向张宇霆，经纪人豪哥，大鱼副总刘志鹏，宣传总监，公关部经理和艺人管理组长全部朝他看去。
　　“我不参加任何综艺。”
　　他淡淡回道，话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现在国内综艺大火，一部综艺节目的出场价可是电视剧的好几倍。再说如果以你的身价，我们可以跟他们按分钟计……”
　　“你们很缺钱嘛？”张宇霆站起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都散了吧。”
　　“霆哥你考虑一下。”
　　性急的朱倩被刘志鹏拉住。
　　“霆哥，看在我的面上，今年多接一部电视剧或是电影吧。”
　　你的面上？！
　　张宇霆嘴角勾了一层浅笑，他转头看向朱倩身边的刘志鹏。
　　原来你喜欢这种模样的？！
　　确实没有肌肉。
　　只不过这样的小身板，他一拳打过去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住。

　　刘志鹏像针刺般避开张宇霆的目光，莫名其妙的看向豪哥，心说他哪得罪他了？
　　“对了。”张宇霆终于移开眼，转对朱倩问道：“X电视台的剧本收到了吗？”
　　“没有商业价值，不值一提。”
　　朱倩回的公式化，只是神色中略浮现出一丝得意。
　　“你看了嘛？”
　　朱倩低下头。
　　“明天把X台的剧本拿过……”
　　“我……我拒了。”
　　“拒了？”
　　一脚已踏在一楼楼梯上的张宇霆猛然转身看向一直没敢开口的经纪人豪哥。
　　豪哥了解张宇霆的性子，没有绕弯子，直接道出了他想知道的重点：“合作被拒，张天天被X台勒令留职停薪。”豪哥瞟了朱倩一眼，到底没把她投诉张天天的事抖出去。
　　张宇霆眉头打结，沉下来的俊脸冷的像三月寒潭，光看就忍不住发抖。
　　朱倩皱眉，所有人不约而同想到了最近从北方传来的流言。

　　“霆哥，传闻不会是真的嘛？”
　　“什么传闻？”他笑。
　　朱倩看了看豪哥，又看了看刘志鹏，最后还是忍不住将话挑明：“帝都都在传你和……助理……关系不一般。”
　　“哦，关系不一般？哪个助理？你说的是化妆小李还是阿明？”
　　“张天天。”
　　朱倩轻声吐出，下意识低下了头。
　　张宇霆摸着下巴，状似努力的侧头想了想：“是因为我说张天天不是我助理吗？”
　　“原来是这样！”
　　所有人明显神色一松。

　　站在台阶上的张宇霆忽然笑出声，乌黑的双瞳星火明灭，隐隐点了一簇火，他虽笑着，整人却显得冷峻无比。
　　松了一口的在场男女莫名又提起了心。

　　“现在不是，并不代表未来不是。”
　　他红唇微启，说的轻轻慢慢，却令满室俱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