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钦慕一世牵》Qian千阙

6、拱手让江山，只身赴黄泉。

　　“钦慕，皇兄真的没杀七弟，但他这次确实是过分了，我替他道歉，别恨皇兄好么，他真的很在乎你，所有人都知道他对你好，刚才我见皇兄，他眼睛通红，钦慕，皇兄心里一定也不好受，从小到大，这是我第一回见他掉泪，他知道你喜欢合欢，特意让人去波斯调的颜色画了那幅落日合欢图，中原的墨画不出那么暖的颜色，二十多年了她一个女人都没有，就是因为他心里装不下别人啊，钦慕，你和我说句话好么…”康定说着声音也开始哽咽…
　　钦慕还是一动不动，像一朵被霜打伤的合欢花。他哭了么？因为她？
　　终究，还是他耐不住，去了合欢阁，从身后环住她，“原谅我吧，就当是还我的第二个人情。”
　　“皇上，奴婢不敢。”
　　“你从未出过宫，朕带你出宫走走吧。”她转身看他，他把她额头抵在胸口。
　　伊世仟趁着夕阳独自赶着马车带钦慕出了皇宫大门，带她去了沁垣寨，那个皇城外最安静的村子，车停在一处木屋前，她探出头，他扶她下马，那一刻，她似乎忘了眼前人是当朝天子，她看着他，周围的一切都变的空洞模糊。他一身粗布短衣，像平常百姓，可她却觉得，那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要好看。华灯初上，他牵着她,像寻常夫妇般看泥人，烟花，河灯，画舫…夜越来越深，他搂着她坐在木屋台阶，天边繁星如许，“慕儿，你有没有觉得宫外的星星比宫里亮的多？”
　　“因为皇宫太小了。”
　　“不，因为皇宫太冷了...”
　　“为什么带我来这？”
　　伊世仟搂的她更紧了，“我想和你落户寸寨，看合欢花开…”
　　回宫后昭阳殿似乎热闹了很多，总是左一个将军觐见又一个大臣上奏，可伊世仟似乎无动于衷，反而把大把的时间花在钦慕身上,朝朝暮暮，缱绻难舍。
　　直到嘉延三年四月的一天，伊世仟在合欢阁的案上一笔一划的画着钦慕，探子突然闯进来，“臣有要事禀告，请皇上屏退左右。”伊世仟的手一颤，笔尖的墨滴在画中人的脸上，如眼泪一般。他放下笔看看身旁的钦慕道，“不用了，说吧。”
　　“皇上，七王爷联合邑人，正在逼近皇城，皇上，再不出兵，十万大军今晚就能兵临城下啊！”
　　“朕知道了，你出去吧。”
　　“皇上！眼下千钧一发啊。”
　　“朕自有主张，退下。”
　　“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伊世仟忽然把她拉进怀里，捆的钦慕喘不上气来。
　　“排异己，剿邑人。”
　　钦慕想推开他，却被他捆得更紧了。
　　“你还想看到血流成河么，你还想当年手足相残的事重演么？”
　　“要不呢，你说怎么办？”
　　“你不是说想和我落户农家么？你把皇位让给伊世豊，我们离开皇城，去哪都行…”
　　他勾起她下巴，“慕儿，你太天真了，朕这江山，怎么可能拱手让人，朕本想留你一命，现在看来留着你，终究是个祸端，看在你陪朕一场的份儿上，朕留你个全尸。”说完他转身离开，她瞬间感觉自己五识俱丧六感俱损，她开始看不到也听不到，前一秒还在耳鬓厮磨的人，这一秒就说要她的命。她，终究还是不如他的江山…
　　深夜，伊世豊十万大军压城。
　　“圣旨到…”大军欲攻，南黎的一品大将军策马赶到。
　　“肖将军，现在还有他传旨的份吗？
　　“七爷何不听完再说？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朕登基以来身心俱伤。今日兵临城下，朕无心抵抗，如七弟携一品大将军肖羽剿灭邑人，朕愿即刻退位自刎以谢当年之罪，钦此。”
　　“我如何信他？”
　　“七爷是聪明人，玉玺在此，你的十万大军和我城内的八万精兵均在此为证！十万对八万，成败难猜不说，伤的最多的还是七爷的南黎子民，七爷若应，我即刻开城放出八万精兵，助七爷剿邑后登基。”
　　“众将士听令，灭邑匪！…”
　　满城腥风血雨，那夜过后，这世上的邑人，终于只剩了钦慕一个…
　　这也是伊世仟在昭祥殿里的最后一晚。
　　“那摄魂散她喝下了？”
　　“皇上，都办妥了，六公主已经带着钦慕准备出城。”应长安拱手道。
　　是啊，他给她喝的是摄魂散，只能退去记忆，不会三步穿肠…
　　“她说什么了么...”
　　“她让我转告您，愿你永生永世都在昭祥殿里独揽这万里江山，生生世世所爱之人阴阳两隔永不见面。皇上，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她？”
　　伊世仟苦笑，“长安，你也走吧，谢谢你陪我的这九年。”
　　“臣的命都是皇上给的，皇上在哪，臣在哪。”
　　“你死了，六妹怎么办？再晚就来不及了，带着她和康定，快走吧！”
　　长安拜别了伊世仟，不响，一架马车从皇宫侧门疾驰出了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