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的殿堂》易兰初

2、一

　　“一杯茶，加奶不加糖。”
　　博士后把茶端上来，然后给自己冲了一杯速溶咖啡，坐到了宽大的扶手椅中。
　　“你是怎么当上教授的？”
　　“1960年拿到的荣誉学位。呃，事实上，一百多年前也拿过。事实上，呃，拿过几次，有时候用的是其他身体，这有点复杂，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解释给你听。”
　　然而，洛基不太想听他的解释，他的注意力被这个年份吸引住了。“1960？就没有人怀疑过吗？你现在理应是一个老头子了！”
　　博士耸耸肩：“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里吗？彭布洛克学院，历史悠久，这里的人都非常……懂事。洛……，哦，不，汤姆，欢迎来到剑桥彭布洛克学院，希望你喜欢这里。”
　　“汤姆·希德勒斯顿，”洛基轻声念叨着这个名字，觉得说不上来的怪异。
　　博士稍微偏过头，对着他说道：“总比约翰·史密斯识别度高得多。”他转回头，做出摊手的样子：“我得确保找得到你。”
　　古老的街道，古老的建筑，甚至是相对古老的时间。洛基穿着学生制服，相当束缚古板的东西。现在他当然知道博士是谁，在二十世纪末，世界相对看起来似乎平和的多，或许是因为3D时代尚未来临，电影院的特效逊色十年后太多的缘故。他身体后倾，陷进柔软的沙发中，嚼着一块已经没有味道的泡泡糖。博士就像哄小孩子一样准备了许多糖果，他实在不明白那些学生怎么就能欣然接受这种幼稚的东西？不过他最近的确是无可救药地幼稚了下去，吃泡泡糖，扔玻璃球，做填字游戏，顺便偷走博士的音速起子去开开锁什么的。
　　是了，从彩虹桥上坠落，被博士救下后，一直过的就是这样平和到无趣的生活。他时不时地就会想起那个在瑰丽的星云中急速旋转的蓝盒子，里面大的不可思议，有趣而古怪。
　　“这是塔迪斯，时间和空间的相对维度。她是一个时间机器。”
　　他至今还记得博士为自己介绍塔迪斯时骄傲的语气，那天他们也是这样地坐在客厅里喝茶喝咖啡，而窗外正下着一场停不下来的雨。塔迪斯，那甚至不是一个词，这个能穿越时空的宇宙飞船外观竟是一个毫不起眼的蓝色警亭，像英国人的想象力一样乏善可陈，真不明白博士为什么喜欢这个国家。
　　“所以这玩意儿能带我去其他时空？”洛基问道，脸上难得的带了些天真的傻气。
　　博士看起来很满意他的反应。上帝知道他有多爱别人对着这个里面比外面的蓝盒子发出惊异赞叹之声。任谁有了这样一个陪伴自己的老伙计都会骄傲的。博士给出了肯定的答复，用那种洛基至今都印象深刻的语气炫耀道：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
　　“中土。”
　　“哪里？”
　　洛基抬手指了指墙上，那里挂着一幅画着孤山的图，来自《魔戒》中托尔金的手绘插图。
　　“现实一点。”
　　他眯了眼睛，嘴角向上勾起，露出讽刺的微笑来：“如果我能从阿斯加德来到这里，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去中土？”
　　博士当然注意到了洛基的表情，那是一种乐意看到自己吃瘪的笑容，便不甘地回击道：“如果中土存在，我都能找罗宾汉决斗了。”接着他手指轻轻叩击杯壁，显得若有所思的样子。
　　“啊！”
　　洛基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转眼他就看见博士手忙脚乱地拿手帕擦自己的西装裤和脏的看不出颜色的匡威鞋。等博士看见洛基一脸嫌弃时，也觉得有什么不妥，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看了两秒后，利落地弯腰脱鞋，扔进了客厅角落。
　　然后拍拍手：“好了。”
　　洛基扫视了一圈，厚厚的堆满尘埃的书架，塞满抽屉的便签和笔记本，乱糟糟随意堆放的老古董，诧异于博士到底怎么给这些东西安排容身之所的。
　　“别用那种目光看着我，原来住在这个地方的可不是我，我只是顺便接收了而已，再说我不得不考虑请人打扫时间领主的房间这种事情的危险性。”
　　危险？入学后博士也是以这个理由拒绝他住在这里的。在提醒了博士把自己放进人群的风险后，博士两相权衡勉强同意了自己当他的房客。
　　他随口接道：“什么领主？”
　　博士瞬间意识到自己不该说出这个词的，但他自若地解释了下去：“只是一个创造的组合词罢了，毕竟我用塔迪斯穿越时空，一直在和时间打交道嘛！”
　　所幸洛基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因为博士又回到了刚才一惊一乍的状态。
　　“我想起了刚才自己要说什么了。噢，莎士比亚，永恒的莎士比亚，fantastic！”他看着洛基，一脸的兴奋：“伊丽莎白时代怎么样？真难想象我竟然从没去过。”
　　还没来得及对博士这种举动发出哂笑，就见他拍拍头，一脸懊悔地道：“我知道为什么没去过了，老家伙给我留的便条里说什么‘别来，来了也别带其他人来’这种莫名其妙的话。不过我为什么要听他的呢？我不是人类，你也不是人类，我反正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当的。”
　　所以，他们现在要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