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们在一起》无药可医精神病

4、四

　　段易在画室的门口徘徊，自己这样真的好吗，有什么不好的，只是来看看老头而已，又不是看其他人，看自己的救命恩人有错吗，当然没错。
　　段易终于为自己找好了借口，把自己说服了。
　　“老头我来看你了！”
　　林老头因为太子不在，可不高兴了。“你怎么没把太子带来？都没狗和我玩了。”林老头撇着嘴。段易看了看，不止太子不在，肖阳也不在。难道······
　　“唉唉唉，臭小子你干嘛去？”可惜林老头怎么叫，段易都已经听不见了。
　　当然在家睡觉的肖阳什么都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昨晚一出来就和王经理分开了，回到家之后睡不着，就一直吃安眠药，吃安眠药，吃了三四片，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段易跑到肖阳家里的时候，太子自己在院子里玩，门都没有锁，太子一看是段易，就亲热地跑过去了。段易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虚掩的门，没有勇气进去了。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进去吗？
　　肖阳这会睡得天昏地暗。
　　段易一直站着，眼睛看着前面，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然后他摸摸太子的头，转身走了。
　　等到肖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一阵阵的胃疼提醒肖阳该吃饭了，太子也可怜巴巴地看着肖阳。临出门的时候肖阳看了一眼床头的画，他昨晚已经想好了，今天就一定要跟段易表白，问问段易为什么要这样。要是再不问，非得憋出内伤不行。
　　肖阳匆匆忙忙吃了些东西就去找段易了。到段易家里的时候，没人，又去了酒吧。
　　可是调酒师也换人了。已经是一个陌生的面孔了。
　　“段易，他今天辞职了！”当肖阳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哪里空了一样。拿出手机的时候手都有点颤。一遍一遍地拨，一直没有人接。原来段易真的在故意躲。
　　段易躺在草坪上，旁边的手机一遍一遍响，他也没管，干脆闭上了眼睛,把头扭到了另一边。然后短信就来了。
　　肖阳觉得发出一条这样的短信还是需要勇气的。
　　段易拿起了手机。
　　“我喜欢你，想见你，想和你在一起。”
　　段易不能否认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心里的是怎样的狂喜，但是又要硬生生地把这股狂喜压下去。不是没有想过和肖阳在一起，可是，在一起之后又会发生些什么他永远都不知道。他再也不想被所谓羁绊而牵绊。可能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出门，一个人喝酒，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干所有的事情，可是这些事情一个人干除了寂寞孤独，还能有什么，好得过两个人难过，两个人痛苦，又或者只有一个人，痛不欲生。还不如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肖阳等了好久的短信，可是什么都没有等到。
　　可是上班还是要继续。
　　只是被恶心的人抱起，他除了恶心之外再想不到其他的词了，感觉就连一个小小的触碰，都让他想吐。
　　“放我下来！”
　　王经理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你还想不想继续待下去了？”
　　“我辞职！我觉得你真是够恶心！”
　　肖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突然就不想再待下去了，尤其是那种恶心的人，他不想再看到，也突然有了一点勇气，不再担心自己的的饭碗。继续拿出手机打电话，还是像之前一样。
　　已经是晚上了，这条街上特别安静，肖阳一直听着电话的声音，可是一直没有人接听。
　　“见一面吧，要说的话说完就甘心了，要不然总有种死得不明不白的感觉。”肖阳看着自己发的消息就笑了，还没开始呢，就要这样结束了。干脆什么都不发生，不是更好？
　　手上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去让自己往前走了，走了好久了。
　　段易？连一个争取的机会都没有。真的好狠心。
　　感觉现在哭太矫情了，为了调节一下情绪，专门看冷笑话，果然，笑点变得好低，一看就笑了，一笑就哭了。嘴一张笑声就变成了抽噎，眼一睁，笑容就变成了眼泪。
　　矫情什么矫情？把头仰得高高的，眼睛紧闭着。
　　可是眼泪毕竟是液体，无孔不入，无缝不出。
　　到家的时候也不知道已经是几点了，一进去，太子去开始叫，朝着门口叫，叫得特别凶。
　　“太子，你怎么了？”太子从来没有这么叫过，肖阳开始担心太子到底怎么了，肖阳使劲拉太子，太子也不听，非要往门外跑。“太子，太子，你怎么了？”
　　“我就说嘛，太子是个什么鬼，原来是只小狗啊！”王经理突然就从外面进来了，太子叫得更厉害了，肖阳这才知道为什么太子要叫。
　　“王经理，我已经辞职了，不知道您来这么干什么？”肖阳知道王经理心怀鬼胎，可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跟来这里。
　　“我来呢，也不是要干嘛，就是想去你家喝一杯。”喝一杯？王经理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猥琐丝毫没有遮掩。
　　“现在已经这么晚了，而且我从不喝酒，要不改天我请您去外面喝？”
　　王经理一步一步地逼近，太子扑过来咬，却被一脚踹了出去，太子又扑了上来，死死地咬着王经理的裤腿不放，王经理这次比上次踹得更用力，太子闷哼了一声摔在了地上。
　　“太子！你能不能不要和一只狗过不去？”肖阳想过去，可是被挡住了，想趁机摸手机，可是王经理一直在逼近，他想搬救兵都不行。太子拔腿跑向了外面。
　　段易手里还拿着手机，还看着刚刚的那跳短信，还在草地上，就听到有什么跑的声音，然后那声音越来越近。
　　“太子？”
　　太子一到段易跟前就倒在了地上，鼻子里发着闷哼声，肚子不停地起伏，。“太子！太子！”太子受伤了，难道是肖阳出事了？
　　段易抱着太子开着车赶到了肖阳家。
　　“你装什么白莲花！还是乖乖地让我艹！”王经理的声音段易从门口就听到了。
　　然后就是稀里哗啦的东西砸碎的声音。
　　肖阳摔倒在地上了，头上的伤口已经让自己脑袋不能保持清醒了，逃不了了吗？
　　“肖阳！”
　　也不知道是不是傻了，听到了段易的声音，还看见了段易，他很急地冲了过来，他丝毫没有留情地把拳头打在某人的身上，然后他在看向自己，他很生气，他也很心疼，他过来了，他抱着自己，他好像哭了，他嘴里叫着“肖阳”，他好像说了喜欢。不，一定是自己已经死了。可是为什么能这么清晰地感受到另一个人的温度，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他的抽噎，还有起伏的胸膛，那种真实的感觉······
　　微微觉得阳光有点刺眼，眼睛睁了睁，但是好累，睁不开，只能模模糊糊的。太子，在窗台前，好像又在抓蝴，可是那个笨狗，蝴蝶分明分明飞在外面，还是自己的床，还是自己的房间，还有被风吹动的窗帘，还有外面一眼就能看见的紫叶李，还有，一个人。
　　“段易？”嘴唇里轻轻发出的声音，那人还是听见了。他走过来了。俯下身。“醒了？起来吃饭吧！”
　　段易要去给肖阳端吃的，可是肖阳拉住了段易的手。一直看着段易，眼泪就出来了，“告诉我，这是真的。”
　　段易摸着他的额头，“这是真的。”然后亲了下去。
　　肖阳感觉到了段易的温热，还有那句是真的，突然就感觉安心了好多，就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肖阳一直昏睡不醒，段易把他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了，肖阳的腿要是还不做手术，再拖下去只能截肢了。本来身上就有伤，再加上这次······

　　“老头，你能借我点钱吗？肖阳住院了。”段易现在也只能想到老头了，他唯一能信任的也只有林老头了。
　　林老头一听肖阳住院，也很担心，可是他只是一个不得志的画家而已，“小易，我也帮不了你。”
　　段易觉得唯一的希望也没有了，“那老头，等肖阳醒来之后，就说我回国外了，帮我照顾他。医药费我会付的，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肖阳。”
　　“孩子，你真的打算再回去吗？好不容易有了稍微安定的生活了，你还要再回去玩命吗？肖阳要是知道了，他也不会原谅你的。”林老头知道，段易之前干的都是什么，拿着最多的钱，干最危险的事情，当年段易被他救下也就才18,19岁的样子，一个人血淋淋地躺在荒郊野岭，回想起来他都觉得恐怖。要是段易再回去，那相同的事情还会再发生,很有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段易挂了电话。看着病房里躺着的肖阳，久久没有回过神。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就是隔断自己对于外界的一切感觉，这样就再也和外界扯不上关系了，自己保持了这么多年了，可是现在才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自己的血液，自己的呼吸，那是些会翻腾，会滚烫的东西，那些东西会因为一个人而发生变化，而不是像之前一样，和死人没有区别。
　　那天起，就再也没有联系上过段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