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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重逢之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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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如沉睡一般的冰封积雪中，响起了簌簌的抖落声。
陡然间，一只被冻得变成青白色的手破雪而出，尔后，长发的女人匍匐在雪下的僵硬身体缓缓地动起来。
一只手慢慢地从雪层底下撑起，另一只手小心地护着怀里的断肢。
站起身的女人茫然的视线投向四周。
静寂无声的雪岭，有天风碰撞在雪壁上，盘旋飘荡着空灵回音。
空茫茫的一片白，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少顷，女人似感觉到恐惧般呜咽起来，“主人……主人……”
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的女人将断肢轻放在旁边，一边哭着一边开始伸出颤抖的双手，以指为铲，将一捧一捧的雪挖开。
堆积起来的雪粒彼此摩擦滑溜地重新填满女人挖出的浅坑，周而复始，女人毫不理会，依旧做着这样徒劳无功的动作。
双手探入层雪，将全身的力气倾压上去，她不断地摸索着什么。
不在这里……
也不在那里……
到底是在哪里……
“主人……呜呜呜……”
女人的脸已经僵硬苍白得近乎透明，呼出的微薄热气在发鬓脸上凝结成霜冻。
费力地伸张十指深入雪之下，指甲不知碰擦到哪里，整片翻折起来露出其下的带血丝的肉色。
然而她却不知严寒也不知痛楚地重复这个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指尖触到一个冷硬的异物。
女人急喘着用渗血的指尖一点一点抠弄开其上的积雪。
被挖出的失去血色的断手死气沉沉，却被女人抱进怀里，如获至宝。
“主人……主人……”
怀抱着两只手的女人抽噎着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向山崖。
从崖底仰头，只能看到遮住半个天穹的削壁，覆着棱角分明的冰晶，刀剑一般得隐隐闪着刺人的光。
徒手抓住一块凸起的冰棱，女人挣扎着用一只手攀爬上去。
右脚踩踏上另一块凸起的同时，清脆的喀嚓声传来。
身体卒然滑坠，女人急急地意图单臂攀附什么却是无果，脑袋磕上坚硬的冰壁后埋进雪堆，脸蛋擦碰冰屑留下数道伤痕。
身体动了动，她摇晃着起身，继续攀援。
“莱特……”
独屹于风雪山巅黑发飞扬的男人眯起双眸，凝视某个方向。
周围一片狼藉，看得出就在不久前这里经历了一场打斗。
“哼，逃得真快。”
里卡鲁多双手插着口袋，冷哼一声，打算离开。
“主人……主人……”
就在这时，他敏锐地捕捉到风中送来的极其细微的泣声。
转头循向声源。
他清楚地看到了山崖下耸动的身影。
人类？
不，身上并没有人类的气息。
也不是觉醒者和妖魔。
颇有兴味地停住脚步观察着，他看到那个人影几次企图攀上崖壁，但最后都是狼狈地滚落下去。
弱小得不堪一击。
对方似乎察觉他的视线，拼命从地上爬起来，复又蹒跚前行。
“无趣。”
抛下这句评论的里卡鲁多并没有离开，依旧站在原地高高在上得如同俯视一只蝼蚁。
行走的身影突然踉跄摔倒，那个人影抬起头对着他的方向用尽全力似的张嘴呼喊着什么。
然而里卡鲁多却猛地一震，庞杂的惊愕像是迎面冲击的雪崩，如浪如潮灌满他的全身令他动弹不得，也无法再去分辨风中幼细的声音。
在数不清的岁月里，他第一次有了如坠冰窖的感觉，忘却呼吸与官感，血液流缓至停止，内脏寸寸冻结。
“阿诗莉……”
他听到了一个近乎颤抖的声线。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遥隔着萨缇拉耶的火焰。
遥隔着阿尔方斯的冰雪。
遥隔着世易时移的洪荒。
他终于——
再一次叫出了那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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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号实验体。
就是这个家伙麽。
拨弄着篝火的里卡鲁多抬头，视线穿过跃动的火焰落到对面。
有着长长银发的女人同伊斯力长得……
不。
准确地说，是与伊斯力的姐姐，那个名叫阿诗莉的女人极为相似。
尽管9号实验体自称为“阿诗莉”，但里卡鲁多仍不愿意去相信。
察觉到他目光的女人对着他微笑。
在火光下显得分外柔美的五官，舒张开来后令人惊艳，眉眼间洋溢着仿似能治愈人心的温暖。
这个东西，似乎只会简单的话语和微笑。
你也会后悔麽？
伊斯力。
一直把这种东西秘密留在身边的你，到底在想什么。
“夜里有风暴，早点睡。”
里卡鲁多收回投向洞外漆黑长夜的目光，这样说道。
对方歪了歪头，依旧保持着与之前无二的笑容，并无其他动作。
“无法理解我的话麽。”
里卡鲁多起身走过去，拖起女人的一只手将她甩在地上，冷冷地看着她，“睡觉。”
伏在地上的女人撑坐起来，抓住他的裤腿，“主人。”
并不过多理睬的他转身欲走，整条腿却被抱住。
仰视着他的女人依旧叫着他“主人”。
毫不犹豫地拉开她的手，里卡鲁多将她拖到篝火旁的草堆上，按住还想起身的她，重复了一遍，“睡觉。”
顺势抓住他的手，女人又捧起一直被好好存放在身边的两只断手。
“主人的。”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这不是我的。”
之前在山崖下找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她就一直抱着这对断肢。
无论被他毫无耐心地扔掉多少次，她还是会一遍遍地找回来，邀功似的双手献上。
从上面残留的妖力来看，就是与莱特交手的女性战士。
虽然想要顺手肃清莱特这个许久不见的昔日同伴，但并不代表他会如此好心地将断手送给几乎算得上是敌人的组织战士。
将女人怀里的东西扔到一边，里卡鲁多轻易挣脱开抓住他的手。
“主人……”
“闭嘴。”
阴冷地扫了她一眼。
女人毫无感觉地再度抓住他的手，然后拉扯进怀里。
里卡鲁多被迫极不舒服地半蹲着。
“放开。”
无视他的话，女人继续抱着他的手臂，用脸蛋蹭了蹭，声音带着某种满足，“主人。”
“我说放开，没有听到麽。”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对方已经保持着这个姿势闭上双眼。
听到对方的呼吸变得绵长，里卡鲁多试着抽手。
结果被睡梦中的女人搂得更紧。
“哼。”
里卡鲁多就地坐下，微微向后背靠在石壁上。
银眸看向某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