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岁月》青城碧雨

2、 注定的相遇

　　夕阳渐渐落下，金色的余晖笼罩这这座江南的小城，不远处是一排白墙红瓦的楼房，楼房前面弯折地流过小河，清澈的河水被晚风温柔地拂过，漾出一圈圈细细的金色波浪，仿佛是夕阳镶上了一圈圈金线。
　　小河的两岸架着一座拱形的石墩桥，灰黑的大理石桥边上缠满了野蔷薇，蔷薇花正开得热烈，红的、粉的点缀着鹅软石形状的蔷薇叶上，惹得蝴蝶翩跹在桥头不愿离去，那花与绿叶一直沿着扶手伸到小桥的另一头。桥中间是容得下两辆车并行的距离，不过这里鲜少有车经过，日子在这里简单朴素，阳光每天温柔的来去，风徐徐而来，生活总是静谧而安详，似乎时光也缓慢了许多，悠然悠然地，慵懒地跟着河水，缓缓前行。
　　“哈！妈妈！快来看，快来看！这些花儿全部都开了呢！真漂亮！”一个粉琢玉雕的小男孩正蹦蹦跳跳地往前跑，边跑，边像身后招手。他年纪尚小不过两岁多，各自才到身后跟着的妇人膝盖，可是已经较同龄人早熟了许多，话语俨然同大孩子般利索了。
　　妇人走路过来，口中叮咛，“小风，你慢点，别摔着了。”
　　小男孩嘟着嘴，背过身去，“可是这些花真好看哩！”
　　他穿着背带裤，鹅黄色的短袖上绘着一只胖嘟嘟的小熊，水灵灵的眼睛盯着花眨也不眨，“妈妈，这么好看的花，有名字吗？”
　　妇人温柔地替小男孩理了理衣领，摸着他的头，柔和地道，“这个呀，叫蔷薇花，跟你蔷薇妹妹一个名字，她就是蔷薇花开的时候出生的呢。”
　　小男孩绞着手指想了半天，似仍没记起来，他抬起粉嘟嘟的小脸，用一双清澈天真的眼睛看着妈妈，“蔷薇妹妹是哪个妹妹？”

　　妈妈暖暖一笑，“小天你以前天天贴着李阿姨的肚子上听，还说你能听见她说话呢，就是那个小妹妹哟。”
　　小男孩似乎记不得了，毕竟他那是顶多一岁还不到。
　　小男孩仰着头，眨着忽闪忽闪的眼睛问，天真的问，“妈妈，我们回来是来看蔷薇的吗？”
　　妇人笑眯眯地蹲下身来，摸着小男孩的脸，“是呀，蔷薇妹妹也长大了哟，你一定会很喜欢她的。”
　　“喜欢？”小男孩懵然的问妈妈，“妈妈，喜欢是什么？”
　　妇人将手中的包挽在手臂间，抱起小男孩，温柔的解释，“喜欢啊，喜欢就像你喜欢爸爸妈妈这样啊，就像你喜欢你的玩具车一样啊，不想要别人来抢，想要好好保护这样子哦。”
　　“哦。”小孩似懂非懂，他很快就被飞舞过来的蝴蝶吸引住了目光。
　　一栋白色小洋楼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车，车道两边是花圃，里面的蔷薇花开的比桥头的还要多还要盛，仿佛一朵朵花精灵穿在绿色的叶子间，花圃旁有个凉亭，凉亭里坐着几个妇人，凉亭旁是颗巨大的银杏树，树底下的摇篮里熟睡着一个粉嘟嘟的小孩，一个穿着得体的男人医生坐在摇篮旁，轻轻推着，他不过三十多岁左右，眉宇间有着让人惊叹的不凡和俊逸。一本书正随意的被他搁在腿间，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摇篮中孩子，一脸的宠溺。
　　“哎呀呀！志远！”老远处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人激动了叫了声，凉亭底下的夫人们都几乎同时惊呼起来，“呵！逸清，是李逸清！”
　　盛志远这才把目光依依不舍地从婴儿脸上挪开，把书放回石桌上，尽量地笑声问“逸清，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李逸清走到他身边，眼中神色惊异，“没想到啊，没想到，盛志远也有这么柔情的一面！”他忍不住“哈哈”大笑着去看摇篮中的孩子，那孩子被他的笑声惊醒，睁开乌黑发亮的眼睛，乌黑眼珠子就不住的咕噜咕噜转，似在寻找什么，眼光一碰到李逸清的脸，猛地，“哇！”地一声就嚎哭起来，口中喃喃，“粑粑……要……”
　　李逸清一下子慌了神，忙招手大声叫，“志远，她……她……”
　　盛志远比他还紧张，好似心间掉了块肉般，他拉开李逸清，伸出大手将孩子抱在怀间，边哄边轻轻晃，“爸爸在这里哦，薇薇不哭，爸爸抱抱。”
　　小孩儿裂开嘴咯咯笑起来，乌黑的眼睛里一片清澈。
　　李逸清这才敢凑过来，他伸出手指头轻轻地点了点小孩的肉嘟嘟的脸颊，“真可爱啊，她有这一对小酒窝，跟她妈妈一模一样。”
　　盛志远眼里柔光一片，好似天边最柔软最柔软的白云，“是呀，跟晴晴一样，眼睛也像她。”他拿那额头顶着小孩儿的额头，亲昵地逗她，“是不是呀，我们的薇薇像妈妈哟！”
　　小孩儿咯咯的笑着也拿着额头对着爸爸使劲，小脸瞬时就因运动而铺上粉红粉红。
　　“对了，小风和他妈妈呢？他们没来？”
　　李逸清正逗着薇薇，眼里的光芒微微暗了暗，又换回笑眯眯的模样，“他们应该到了。”
　　说话间，他抬头看向远方，“那不，就来了。”
　　他继续逗着薇薇，“晴晴呢？怎么不见她？”
　　“哦，在里屋呢，自从生下微微，晴晴身体就不大好，坐会就累，照顾小孩太辛苦了，我让她回去歇会。”
　　“哦，对了，你怎么想到这时候回来呢？上海那边的生意就放着了呢？”
　　“这倒没有，那边现在有些大变故，亏空不少，安静又一直嚷着要回来，我想刚好可以回来散散心，你也知道，现在生意难做，我在上海没有靠山，光凭自己那是十分艰难的，我想把他们送回来，一个人在那边好好经营，他们总会分我的心，叫我比较难做。”他的眼神微微变了变，小洋楼门口，一个少女般模样的女子正款款走来，他的心里似有某些东西被那女子牵扯着，他的眼里闪出奇特的温柔，柔的如溪中的水波。只是瞬间，那片温柔就被另一种柔软替代。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小男孩挣脱妈妈的怀抱，欢快的像阳光下的紫风铃般，边跑便大声激动地唤着他不远处的爸爸，那是他心中的神，他最崇拜的人！
　　李逸清的手不自主就伸开来，他脸上的表情与身旁正抱着薇薇哄的人如出一辙，话语就不自觉涌用到了唇边，”小风……！”
　　小风一个箭步就蹿进了李逸清的怀抱，“爸爸！爸爸！爸爸！……”孩子仍就不停地多喊了无数声，然后抱着爸爸的脖子又是蹭又是亲，最后在爸爸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大声说，“爸爸，我和妈妈都好想你！你想我们吗？”
　　温柔晕染在李逸清的眼角，他眼里的柔软正如他此刻的柔软的心一般，“想啊，想你们。”
　　盛志远看着这一幕，心下也是百感交集，感叹，“到真正为人父了才知道为人父也是很幸福的件事啊。”他眼神暖暖地望着走来的女子，“晴晴，休息好了？”
　　“恩2，好多了。”她凑过来去亲了亲丈夫怀中薇薇的脸，薇薇瞪着懵懵懂懂的大眼睛也亲了回来，“妈咪，”她继续叫，“小风……”
　　小男孩正在他爸爸怀里与在盛志远怀里的薇薇挨得很近，他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身旁的薇薇，小脸红了红，“你叫我？”
　　薇薇清澈的眼里俨然还是懵懂一片，她忽闪忽闪的长睫毛下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对着小男孩，她竟然咧开嘴甜甜地笑了。
　　那时起，好似有什么东西悄悄钻进了小男孩心间，他只是这么觉得，那到底是什么，他并不知道。
　　“薇薇刚刚好像叫了声小风，”李逸清惊异地看着薇薇，“薇薇再叫一声好不好呀？”
　　薇薇却只是咧着嘴笑，不再吱声。
　　许晴晴替薇薇理了理衣服，笑道，“肯定是小时候小风老在我肚子旁跟薇薇说话，薇薇还记得他。”
　　安静也过来，她依偎在李逸清肩头，笑道，“谁说不是呢，那时候呀，小风天天在你肚子旁说，我是小风，我是小风的。”
　　小风却没有心思听大人们说话，他长睫毛忽闪忽闪着 ，眼睛一直盯着薇薇看，他专注了看了她许久，仰头对爸爸妈妈说，“我喜欢薇薇，頂喜欢，頂喜欢呢！”说完用手指去摸口薇薇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他一摸薇薇闭上了眼睛，他一拿开手，薇薇又转着滴溜溜的黑葡萄般的眼珠子看他。
　　四个大人看着这一幕哈哈大笑起来，时光在这时仿佛注满阳光和欢笑，暖暖的，温温的，洋溢着幸福，一直不曾在沐风心中离去，他也不知为什么，好多次会在这个甜美的梦里醒来，对着巨大而空荡的房间，心里似乎虚空的像要死去。
　　“沐风，今天是你生日，这个布娃娃我送你，祝你生日快乐！”沐风床头摆着的正是□□熊的布娃娃。
　　沐风看了它一眼，缓缓闭上眼又躺了回去。
　　“小少爷，小少爷，起来吃早饭了。今天是您开学的第一天，可不能迟到了。”门口有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烦死了！”
　　“少爷，你开开门，老爷要是怪起来，我可怎么办好！”门口的声音近乎哀求。
　　沐风把被子罩在头上，烦闷、愤怒在胸中扩散，他真的什么都不想干，昨晚，他一整宿都在等李逸清的电话，等安静的电话，就算他一宿不睡又怎样？没有一个人在乎！
　　他忽然闭上眼睛，心中有一种隐隐的痛，如利刃一般，在已经很脆弱的心上缓缓滑过。或许，他就算死了，也没有人会为他流泪！
　　门口的敲门声停下来了，整个房子更加的寂静，他的泪水就静静地淌了出来，窸窸窣窣的抽泣声，让空荡的欧式卧房久久不落。
　　过了好久，敲门声又响了起来“砰砰……！”
　　“滚！”沐风几乎歇斯底里地大喊，“给我滚！”
　　敲门声骤然间停了下来，房间恢复了寂静，脆生生的童音就从门口传了过来，“沐风哥哥，快点起来啦！要迟到了呀！”
　　沐风在被子里的身子僵了僵，他保持着趴在被子里的姿势很久，猛然间，他掀开被子，方才的愤怒、悲哀被一种奇特的温暖驱赶。他立刻坐了起来，把先前放在床上的布娃娃仍在地上，又思考了片刻，心意复杂地将布娃娃捡了起来，弹干净上面刚惹上的细小灰尘，然后小心地塞进了书桌下的柜子，上锁。
　　他打开门，门口立刻窜进来一个矮他半个头的小女孩，她粉扑扑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睛里全是欢乐和光明，“沐风哥哥起床气真大！”她笑眯眯地用清澈无比的眼睛盯着沐风的眼睛看，“你眼睛全部都黑了呢！”
　　沐风没好气的瞪她，“全黑了才怪！那是妖怪才有的。”
　　“哦！”薇薇不管沐风怎么瞪她，扭头转着乌黑乌黑的眼珠子东张西望。
　　沐风知道她在找什么，嘴角不经意间露出点笑意。
　　“我送你的小熊仔呢？怎么没看到呀？”
　　“我扔了。”沐风冷冷地答她，他眼里却蕴着暖暖笑意，“你转过去，我要换衣服了。”
　　“哦！”薇薇有些失望，她转了过去，背后的传来簌簌的一聊摩挲声，薇薇小声埋怨，“你怎么又扔了呀，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娃娃了，我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送你的，我以前天天抱着它睡，它可乖了。”
　　“哼！布娃娃又不是活的。”
　　薇薇委屈的噘着嘴，“可是它就是很乖啊！我送你的礼物为什么你都扔掉？多可惜。”
　　“因为我不需要……！”后面关心两个字就那样呛在他胸口，闷得生疼。
　　薇薇又“哦”了一声，她还不懂的许多文字是有含义的，她还不懂什么叫玄外之意，她的世界就像那娇艳盛开的蔷薇花一般，天真浪漫地灿烂地开着，而沐风的童年却早已失去了色彩，从爸爸妈妈如弃儿一般将他扔在这座空寂的城市里，甚至连电话，都几乎没有。
　　沐风换好衣服，冷冷地，“薇薇，下回不要送我礼物了。”
　　“哦！”薇薇闪着明亮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扑簌着，”快走了哟，要迟到了呢！“
　　沐风叹了口气，可心里仿佛有股暖风拂过，很舒服，很安心。他知道，薇薇每次便是这般，只要她反对的事，她从来都是用“哦。”来代替，比方前些日子，许晴阿姨让她不要去蔷薇花圃捉青蛙，她就乖巧的“哦”了一声，却趁她妈妈不在硬拽着他陪她去花圃里捉青蛙，最后两人身上都划了不少口子 。
　　沐风知道，薇薇骨子里是倔强的，好似只要是她认定对的事，她就决不妥协。
　　开学典礼后，分好座位，沐风刚好坐在微微后排。放学了，他正坐在座位上等微微收拾书包，一个和他一般高的小男孩就过来了，“薇薇，薇薇，我请你吃糖！”
　　那小男孩坐在隔壁组，他抱着一盒糖，腼腆地低着头，不敢看薇薇那双忽闪忽闪的眼睛。
　　薇薇当然乐意，因为常常有好些叔叔阿姨见她可爱给她拿糖吃的，她并不明白什么叫喜欢，所以她两眼发亮，欢天喜地地收了这盒糖，“谢谢你！”
　　小男孩则绯红着脸，疯也似的跑掉了。
　　“哼！”便是沐风对这一切的应对，他不明所以地很生气
　　“沐风哥哥，”薇薇背着书包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哼！”沐风的态度极为恶劣，他脑子里全是那个男孩子的忸怩姿态。
　　“我请你吃糖，你别走那么快好不好？”
　　沐风顿时停下了脚步。
　　薇薇喘着气，一路的小跑让她脸颊红扑扑的，薇薇将盒子打开递在沐风面前，清澈的眼里乌黑乌黑的眼珠满是希冀，“诺，可好吃了，甜甜地呢！”
　　“我不需要！！”沐风的眼里全是愤怒，他一把打翻了薇薇手中的糖盒，彩色的糖便一串串滚落在地上，“你以后再也不要、再也不要跟着我了！！”
　　薇薇眼圈顿时红了，她不懂的某些情绪充斥在胸间，“哇”的一声，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那之前的她太幸福了，所以连哭这种情绪几乎都没有，所有人都喜爱她，她有父母的疼爱，她是世上最幸福小天使，她不懂什么叫真正的失落、失望、什么叫真正伤心、她的日子里永永远远如蔷薇般花开般甜美。
　　沐风以为她在心疼那盒糖，他心里慕名奇妙的烦躁，好似最喜爱的东西被抢走了，他胸口激荡着，汹涌着是愤怒，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哼！不就一盒糖！哭什么，哭！”他寒着脸，跑开了，他的委屈来的毫无征兆、好无厘头，他沿着那条小河奔跑，眼眶被风吹的泪水直流。
　　“我不需要！什么都不需要！不需要！不需要！……”
　　……
　　他沿着小河跑了好久好久，直到那颗心渐渐冰冷下来，他才在九月的冷风里往回走，天上的星星格外明亮，好像爷爷奶奶曾经亮晶晶的眼睛在天上看着他，“什么都不需要了。”他边走边喃喃。
　　没有月亮，漫天的星星挤满天幕，像无数双眼睛瞧着他，忽然，两道流星自天边划过，拖着长长的莹白的光滑过整个天际，留下仿佛烟火走过的痕迹。
　　“是有谁去世了？”他喃喃自语，奶奶去世前告诉他，离开人世的人会化成流星，滑过天际，告诉想念他们的人，他们到了天堂，正在天上看着爱着的人。
　　知鸟声断断续续，有一阵没一阵，河水哗啦啦地留着，偶尔有鱼儿自水中扑腾地跳了出来，在星光下激起一阵阵莹白的水花，小桥旁的零星开着的蔷薇花依然□□的盛放着，藤蔓一直缠到桥的另一头，桥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踢踏踢踏。
　　沐风心中平静的像已经死去，他已无所畏惧。
　　他回去的时候已经李宅里的人正四处寻找，到处灯火通明，黄伯一见他，几乎老泪纵横，“孩子，你跑哪去了？大伙找了你半夜，吓死我了！”
　　在李宅，唯一能让沐风关心的便是黄伯，可现在，他不需要了，什么都不需要。
　　黄伯替他拿着书包，“傍晚的时候，薇薇来找过你，你们吵架啦？”
　　沐风一听薇薇的名字身形僵了一僵，回过头来，冷冷地扫了黄伯一眼，黄伯顿时有种被寒冰刺进心口的冷意，这孩子他还不到自己胸膛那么高，眼神却如寒冬冰棱一般冷锐、漠然，他彻底将自己冰封起来了。
　　第二天，薇薇没有来找他一同上学，他漠然地在用早饭，一旁收拾的黄伯问，“少爷，今天需要送你去学校吗？”
　　他泠然地扫了黄伯一眼，冷淡地，极其自恃地点了点头，他决定他再也不需要任何人，从此他要变得强大！
　　薇薇的座位是空的，那个送糖的小男孩偷偷瞄过数百次，他偷偷问了其他同学，他们都说不知道，要不要问问沐风？
　　小男孩腼腆地站到沐风面前时，沐风正上下打量他，眼里的目光冷锐的像冰，男孩张了张嘴巴吓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掉头就跑了。于他而言，沐风的早熟、早在他那双不像孩子的眼睛里袒露。
　　第三天，薇薇仍旧没有来。
　　第四天，第五天，
　　^……
　　一个月后，他才从黄伯口中得知薇薇父母出了车祸。
　　他脸上竟然连一点震惊都没有，面无表情地从黄伯身边走过，眼里只有一片冷淡仿佛冬日里的雪。
　　沐风回到房里，眼睛里开始流泪，无法抹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