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小莹传》清溪小姑

10、第十章

　　黄药师一连三天都没有再出现，他只是让人送了一瓶药给她，顺便附了张字条，说是暂时压制附骨针发作的解药。
　　她识字不多，连蒙带猜的总算弄懂了意思，当下有些糊涂——那玩意儿不是过期了吗？
　　韩小莹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她身上没了那要命的毒针，加上哑仆带的饭菜各种可口美味，不到一天，便把对黄药师的那点忐忑忘得光光的。
　　第二天，她便坐不住了，离开屋子小范围的逛了逛，发现这地方风光居然挺不错。
　　亭台楼阁，桃花盛开，比她和阿青住的山上漂亮多了。若不是有黄药师那个煞神在，她觉得仙境也不过如此了。
　　于是接下来两日便变着花样儿的游玩，把那些她可以到的地方都玩了个通透，却也没有半个人阻拦。
　　只是有一事她却觉得奇怪，本来以为只有照顾她的那个仆人是哑巴，却未料到这里所有的仆从都是不能说话的。
　　她未曾经历过多世事单纯，却也并不愚蠢——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哑巴，且都被他黄药师给碰上了？
　　直到她抓了一个仆人过来，撬开他的嘴，发现里面的舌头被人齐根拔去后，忍不住机凌凌的打了个寒噤。
　　由此一事，她简直想找个地方躲个天荒地老，最好永远不要再见这个可怕的人了！
　　实在不明白，黄蓉那姑娘也算活泼可人，为什么有这么一个煞神爹。基因突变吗？
　　接下来的两日她也不再有心到处走，直接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蒙头睡大觉。
　　别说她没志气，不知道找机会逃走，之前借着游玩的由头，她没少费功夫想要脚底抹油。可是那些哑仆想来也不是自愿待在这里的，可是都无一人逃跑，显然这里必然是不能逃跑的。
　　那黄药师号称桃花岛主，这里想必就是他的老巢桃花岛，若是她逃跑不成功，死得比什么都快，还不若乖乖听话，好歹有吃有喝。
　　如此毫无志气的在房里呆了两日，第三天，她却不得不出来了。
　　原因是消失了几天的黄药师忽然把她叫到了花园，并且扔了把剑给她。
　　“我们打一场。”他对她淡淡道。
　　韩小莹有苦难言，苦笑道:“我打不过你啊……”
　　黄药师却并不吃这一套，冷笑道:“不打也可以，那附骨针的解药，只怕也不剩下几颗了吧？”
　　附骨针的毒早就解了，但她却怕他丧心病狂的再给她种一次，所以也不敢再说，只道:“我没有用过剑……你小心了啊。”
　　竹棒和铁剑是两回事，她怕万一她伤了他，又被这厮小心眼记仇。
　　黄药师听了连声冷笑，显然是鄙视她没有那个能耐。
　　韩小莹不理他，她的剑气霸道凌冽，平时用竹棍都可以斩断金石，更不用说换上锐利的宝剑。她剑气一摧，手中铁剑锐利的剑意充斥四方，宛如朔北寒风，让花园里初来的桃花纷纷在这样锐利的剑气下凋散。
　　黄药师也不由得加深了眸色，掌中玉萧剑法瞬间发动，两人不一会儿便拆了七八招。
　　他为了这次比剑，一连闭关四天，苦心孤诣的将原来的玉萧剑法修改了一番，专门针对她这种随心所欲的打法，就是为了克制她的剑法。
　　但是显然，效果不大。
　　她的剑法依旧随心所欲，完全不被他改变的招式所迷惑，每一着都精准的看出破绽，然后向破绽处攻去。
　　黄药师越打脸色越难看，手上除了玉萧剑法，什么落英神剑掌，兰花拂穴手等等一齐用上，招式转变之复杂，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只可惜韩小莹却一丝犹疑都没有，依旧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好像早已熟悉了他这些招式一般。
　　看似无招却有招，武学大境界，这是——
　　无招胜有招啊！
　　他完全可以肯定，如果不是他功力高出她许多，此时的他早以落败了。若这女子早生几岁，二十五年前华山论剑，他们几个只怕都未必是其敌手。
　　想到此节，黄药师眼底狠绝一闪而过，当下就想杀之而后快，但是随即想到她可能的来历，又生生的压下了那股杀气。
　　“好了。”他猛然撤招，飘然退开几步。
　　累的像狗的韩小莹如蒙大赦，也连忙收了招。
　　“你过来，我且问你。”黄药师坐到花园旁的石桌上，用玉萧对着她指了指另一方石凳。
　　韩小莹岂敢不从，连忙依着他的指示坐下，态度良好。
　　“你可知道，你的这套剑法叫做什么名字？”他问。
　　“不……不知道啊。”韩小莹答得战战兢兢。
　　黄药师心里有计较，所以不曾为难她，又问:“你师父什么样貌，哪里人氏，现在又在何方？”
　　“阿青么？”韩小莹沉吟了一下道:“她其实也不是我师父，我也并未拜过师的。”
　　她也是郭靖对她扣头，才知道这世上有师徒这么一种关系来着，阿青却没有受她扣头，也没让她叫师父。
　　黄药师对此不置可否，示意她再说。
　　她心中惧戒，却也不敢说谎，只老老实实的道:“阿青的样貌清秀，也和你一般穿着青衣，只是样子不大一样。她手里有一根竹棒，说是用来赶羊的，后来不赶羊，便用来教训我了。
　　阿青年纪我不知道，她没有说过的，但是看着好像要比我小些。至于她是哪里人，也没说过，不过她好像说她有个朋友叫范什么，但我从没见过。”
　　“范蠡。”沉默了良久，黄药师才恍然叹息。
　　“啊？”韩小莹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当即蒙了。
　　黄药师却不管她，只摩挲着手中的玉萧，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感叹。“越之处女，白猿授剑……原来是剑仙传人，难怪剑技无双。”
　　韩小莹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她不喜欢和这个人待在一起，可她又打不过他不敢不听话，很是如坐针毡。
　　“你可知道阿青现在在何处？”黄药师问她。
　　韩小莹却是一愣，有些迷惘的摇摇头。她醒过来后阿青就不见了，她找了许多地方，可是却半点消息也没有。“我……我找不到她了。”
　　黄药师却淡淡道:“你不必再找，你找不到她的。”
　　刘、阮二人遇仙，再寻不至。她得剑仙授技，既然回到尘世，以后只怕也再难相见了。
　　韩小莹自记事以来，没有父母朋友，身边只有阿青，她便是她的一切了。她看了看笃定的黄药师，愣愣道:“你是不是认识她？你知道她在哪儿么？”
　　黄药师摇摇头，只道:“我听说过她，但不知道她在哪。”
　　韩小莹丧气的垂下肩膀，她其实心里知道，阿青就算下山也不会连房子也不见了的。其实，不见了的更可能是她自己，就像当初她忽然的出现一样，现在又忽然的消失。
　　她在那里坐了很久很久，直至月上中天，甚至连黄药师何时离开的都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