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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

  •   第四十九章
      四月初,天气暖和起来,领珍独自一人入深宫,平日里又不大见得到弘历,只得每天跟在了瑾姮身边。瑾姮看得出她的小孩心性,倒是也多带着领珍在御花园里走走,领珍见什么都新奇,时常逗得瑾姮大笑。
      这天领珍在园子里打着秋千,瑾姮坐在稍远的树荫下摇着团扇看着。这时喻岫领了个人走过来,在瑾姮身边低声道:“娘娘,善奇嬷嬷来了。”
      瑾姮转过身来,一直跟在喻岫后面的老嬷嬷这才上前请安。瑾姮笑着叫了起身,问道:“你是伺候珍格格的,有什么话我就直着问了。”
      那嬷嬷恭敬道:“奴婢不敢,娘娘直管问便是。”
      “四阿哥和珍格格可是同过房了?”
      善奇嬷嬷本就是看管妾室是否可以受孕的,听了这话便也答道:“回娘娘的话,四阿哥和珍格格已经同过房了。娘娘放心,每次奴婢都有看着珍格格喝药和揉搓穴位,保证在嫡福晋进门之前珍格格是不会有孕的。”
      “珍格格可知道她喝的汤药是干什么用的吗?”
      善奇嬷嬷有些心虚,“这个奴婢不曾跟格格说过,格格或许是以为这是保养身子的药,每次都喝了。”善奇嬷嬷对付这样初懂人事的妾室们都会说这是养身保胎的药,以防她们挣扎不肯乖乖喝药。
      瑾姮心下倒是松了一口气,“以后珍格格喝药就行了,身上的穴位就不要再按了。”
      善奇嬷嬷有些奇怪,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奴婢遵命。”
      “药也不要太烈,功效到了就行了。”瑾姮又补充道。
      送走善奇嬷嬷,喻岫道:“娘娘对珍格格可真是心疼。”
      瑾姮看着阳光下欢快笑着的领珍,无奈道:“那些法子对女子的伤害实在太大,时间一长能不能有孕都不知道了。我不忍心看着领珍遭这么大的罪。”
      “奴才给娘娘请安了,娘娘好雅兴,这儿倒惬意。”来人正是商安,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千。
      瑾姮笑着让他起身:“你也得了空闲晓得来看本宫了。”
      商安却是正了正神色,“奴才每次来带给娘娘的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瑾姮亦敛了心神,道:“可是又有什么……”,又用眼神示意喻岫等人去远处守着些。 商安苦笑了一声,道:“娘娘,自从八阿哥今年满了六岁开始上朝,就不断有大臣上奏说既然已经有了嫡子,立嫡子为太子乃是正道,恳请皇上废除匾额后面的密旨,立八阿哥为太子。”
      瑾姮倒是没什么表情,只问道:“那皇上怎么说?”
      “皇上一开始驳回的还挺痛快,只是这两次便…有些犹豫了。”商安瞥了眼瑾姮的神色继续道:“这也不能怪皇上,这上奏的人越来越多,连几家重臣都开始表态,最重要的是那几位新进宫的常在们,家中一个接一个的上奏,惹的皇上好不头疼。”
      瑾姮正在思量,领珍却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身后,小声道:“额娘,时候不早了,四阿哥就要回来了,我们也回去吧。”
      晚膳有宝丫头们以及弘历和领珍陪着,瑾姮用了不少,看着一桌子的儿女,心底泛起不少暖意。
      用过晚膳,弘历方携了领珍回毓庆宫去。路上,领珍犹豫了好多次,最后还是鼓足勇气说道:“今日在额娘身边,妾身…听见商公公和额娘说话,都说要立八阿哥为太子……”
      弘历停下脚步,看着领珍。领珍一下子就慌了神,急忙低下头,“妾身不是有意要听的,是不小心……”
      “你可是担心我?”弘历问她。
      领珍稍稍抬起了头,点了点,“妾身知道爷的远志……”
      弘历笑了笑,“我每日都在朝堂之上的,可不是最清楚不过了。”
      领珍这也反应了过来,不好意思道:“爷说的是,是妾身愚笨了。”她略顿了顿,“那八阿哥现在是嫡子了,爷可要更加……”
      “我知道。”弘历笑着道,“你操心我作甚,伺候好额娘就是。走,回去看看新来的料子,哪个做衣裳好看。”说罢牵起领珍便快步走了。
      承乾宫中恪宜刚哄了福惠睡下,这才挪了步子来到前堂上,坐着的郭常在一见来人便立马起身迎上前去,“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她哆哆嗦嗦的行了个礼。
      恪宜摆摆手,让她又回去坐了,也不寒暄,直接开口问道:“本宫吩咐你的事都做了吗?”
      郭常在紧着回答到:“回娘娘的话,嫔妾已经写了三封书信回家,恳求父亲上奏立八阿哥为太子,只是……”
      “只是什么?”恪宜问道,“郭文兆难道不在乎自己女儿在宫里的荣宠,不在乎家门的荣耀吗?”
      见郭答应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恪宜有些不耐烦道:“你父亲是从一品的内大臣,你可是本宫在这四人中间最看重的一个,怎么如今然而是你最不顶用呢?”
      郭答应“噗通”一下子跪在地上,哭着道:“娘娘,嫔妾实话跟您说吧,嫔妾……嫔妾只是个庶女,父亲知道要入宫,不舍得送嫡女进来,认了嫔妾在嫡母名下送进宫来的,嫔妾在父亲心目中没有那么重要的地位,所以……”
      恪宜“嚯”的一下起身,走到郭常在面前,道:“你是个庶女?呵,郭文兆走的一步好棋!”
      恪宜嫌弃地看了看郭常在,挥挥手让她出去了。
      代荷这才走上前来,道:“娘娘别生气了,奴婢听说上个月国舅爷刚和郭文兆因为一个戏子大打出手,郭文兆是个武人,想必心里还存着气呢,这会儿不站出来帮娘娘说话倒也不奇怪。”
      恪宜扶了扶乏疼的额头,道:“本宫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但本宫有直觉,那牌匾后面放的不是福惠的名字,皇上对年氏的宠爱怎么样本宫是知道的。那后面放着的十有八九就是熹妃那个儿子的名字。本宫费了多少心血,不能到头来和熹妃那个女人平起平坐。”
      代荷轻轻笑了笑:“娘娘,奴婢这边刚得到了一个消息,应该可以帮娘娘省下不少功夫。”
      “什么消息?”
      代荷微微凑近了恪宜,压低了声音耳语了一番。
      恪宜听后似乎舒了口气,“索□□惠还小,本宫也就一个一个来。等三阿哥的事情收了尾,再好好想想熹妃和她那些陈年旧帐。代荷,今日乏得很,就先不漆发了。你帮我把旗头摘下来,压的人喘不过来气。”
      代荷轻轻帮恪宜散了头发,铺展而下的,处处可见闪光的银丝。

      自从年氏去后瑾姮身边的烦心事便没断过,是以神思费的多些,平日里精神总是不济。今年的五月二十三日是孝恭仁皇后逝世三周年的日子,也是帝后服丧期满的日子,免不了大祭一番,随着日子越来越近,前庭后宫便都在忙着这件事了。
      此间景仁宫也换了一番天地,瑾姮亲选了喻岫为新任掌事姑姑,因着皇后之下便要数瑾姮的分位高,宫里宫外谁见到也要打着笑脸好声地道一句“钟姑姑恭喜了”;义心因指证陶细源有功,那一事足可见其胆大心细,敢说敢当,瑾姮便让喻岫亲自带了,好生教着;诵山诵水便进了屋里亲自伺候着了。
      这日已快到子时,却还是等不到胤禛的消息。瑾姮坐在床榻上翻着闲书,眼皮已经快掉到下巴上了。喻岫见状劝道:“皇上知道娘娘这两日精神不好,晚上都来的很早,今晚皇上想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不一定来呢,娘娘不若先去睡吧。”
      瑾姮掩面打了个哈欠道:“白日里他说了要过来的,再等等吧。”
      正讲着,诵山进来请安道:“娘娘,养心殿的李常德公公来了。”
      瑾姮道:“请进来吧。”
      李常德进来打了个千后,便道:“皇上连夜急召大臣进宫议事,请娘娘先安寝吧。”
      “这么晚急召?可是出了什么事吗?”瑾姮问道。
      “回娘娘,奴才只是负责传话的。”
      “本宫知道了,劳烦李公公深夜跑这一趟。”瑾姮道。
      李常德行了个礼便快速地退了出去。
      喻岫伺候瑾姮就寝,嘟囔道:“若不是商公公亲口说的,奴婢还真不相信这李公公是他带出来的。”
      瑾姮躺下道:“喻岫,还要你瞅个时机亲自跑一趟养心殿了。”
      喻岫点头道:“奴婢明白。”

      第二日一早喻岫便带回了消息,因着孝恭仁皇后的周祭到了,十四阿哥心思郁结,便经常上书冲撞胤禛。昨日的问安信更是不忍入耳,胤禛这才一怒之下召集众大臣长篇历数八阿哥、九阿哥和十四阿哥三人的罪状,更是有气到说要处死三人。
      瑾姮不禁一震。喻岫又连忙道:“还好有众大臣劝阻,都说正值孝恭仁皇后的祭典,十四阿哥乃同胞弟,此法切不可举云云,这才罢了。”
      瑾姮点点头,心里念道:十四阿哥是心绪冲烈,又涉及其母,自然难免言辞激烈。只怕胤禛一旦动了此念头,往后……
      “额娘,额娘”宝斋欢快的声音打断了瑾姮的思绪,“额娘你快看啊,宝耑会画洋画了!”说着便举着一块板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一下子便把画板塞在瑾姮眼前。
      笔法看起来极为生疏,线条也是歪歪扭扭的,力道也不均匀,但胜在颜色调的干净舒服,让人看了便感到一股新鲜生机之意。
      “额娘,宝斋这些日子书也不念了,每日里都在如意馆画这个东西。”
      宝耑是跟在后面进来的,见状说道:“额娘别听姐姐说,斋儿都是功课做完了才去的。”
      瑾姮笑着拉过宝斋,“斋儿喜欢画洋画吗?”
      “也谈不上喜欢,只是看着有趣儿,自己试着画着玩儿罢了。”宝耑腼腆笑道。
      “觉着有趣儿就去玩罢。”瑾姮宠溺道。
      那厢的宝斋立马娇声道:“额娘好生偏心,为何画洋画就可以,我玩泥巴就不行?”
      瑾姮瞥眼看向宝斋,“你个小鬼头,你若是喜欢画洋画额娘绝对不阻拦。”
      宝斋扁嘴道:“额娘净会说些好听的,明知我根本不会喜欢这些玩意儿。”
      满屋上下都被逗得笑了起来。

      五月二十三这日帝后并百官前往景陵祭谒,宫内就由瑾姮主持,领一众宫妃行礼祭拜。祭典的礼节颇有些繁琐,但好在众人也都年轻,这一番下来也只是累些。到了未时典礼才全部结束,瑾姮先领众人到偏殿里坐着歇歇脚,歇下过后便问道:“今日众姐妹都辛苦了,一日都未用食想必大家定会饿的,斋饭已经准备好了,你们是想在这里一起用饭还是各自回宫去用?”
      这个时候分位低的自然是不说话的,难得出来一次的懋嫔开口道:“娘娘心细,不过今日天热,各位妹妹礼服旗头厚重的很,不若各自散去先换身清爽的衣服也好慢慢用食。”
      瑾姮道:“还是懋嫔姐姐想的周到,那便各自回宫吧。”
      众人行礼后皆退了出去。
      奉先殿靠近东六宫,出了昭华门后便分成了两拨,东六宫的自然径直回去,西六宫的便远些,三三两两一堆向前走着。安氏落在最后,走了一会儿上前两步追上同样落在后面的海常在,道:“妹妹不是和顾常在同住在长春宫吗?怎的她走得那样快,也不等等妹妹。”
      海常在面上有些紧,看了一眼前面和常、张二位常在嬉笑着的顾常在,垂下眼睑淡淡笑着道:“顾姐姐是和她们一起入宫的,自然是要和她们亲厚一点。”
      安氏弯了弯嘴角,声音冷了几度:“以妹妹的容貌家世,确实没必要和她们走近。不过若是让不如自己的人踩低,这可不像是博尔济吉特氏女子的作风。”
      海常在闻言惊诧地看向安氏,“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妹妹进宫有一年了吧,还没有承过圣宠,即便妹妹是贵女,那几位新进宫的常在也照样不把你放在眼里。”安氏看了一眼海常在通红的脸颊,接着说道:“博尔济吉特氏出过多少任皇后贵妃妹妹一定比我更清楚,妹妹进宫肯定也要延续氏族荣宠,定不想让名声败在自己这里吧。”
      海常在惆怅道:“姐姐不仅容貌出众,心思也玲珑透顶,难怪皇上会宠爱姐姐。”
      “我看得出来不是因为我心思有多通透,而是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
      海常在疑惑道:“一样的人?”
      安氏扬了扬头,“我们出身高贵,进宫也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保家族太平,并且荣耀万世。在这一点上,这宫里只有妹妹能理解我了。”
      “姐姐的家族那样显赫,怎还会要……”
      安氏停下脚步,对着海常在甜甜一笑,道:“启祥宫就在前面了,妹妹若有兴趣,就进去喝杯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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