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婆*

2、第 2 章

　　跟小涛住在一起的时候，知味刚刚从厨师训练班毕业。

　　从高中开始便瞒着父母偷偷相爱的两人，恋情终于得到祝福，是在因为小涛以为知味决定离开自己的时候。

　　小涛为了知味，差点要自杀。

　　溺爱着孩子的父母大惊失色之下，才问出了两人的关系。

　　没有办法阻止，因为已经相爱得太深。

　　紧紧地拥抱着小涛，低头哀求小涛的家人把小涛交给自己的知味，也同样知道，自己会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怀中的这个男孩。

　　知味是个孤儿，从小由开饭馆的爷爷奶奶养大。两人一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办法把漂亮的知味养得白白胖胖的。

　　老人在他十七岁那年相继去世。爷爷在萧瑟的秋叶落下的时候，因为积劳成疾而与世长辞，奶奶则是由于深爱的爷爷离开而忧伤过度，终于没有能熬得过那年的冬天。

　　那一年，知味刚刚要升上高二。
　　在参加完葬礼后，决定接手饭馆的知味在要继续上高中还是半途辍学之间犹豫不决。

　　就是那个时候，知味认识了小涛。

　　在午餐时间坐在楼梯角落皱着眉头发脾气的小涛，让知味觉得很可爱。

　　发现知味后以为他是在嘲笑自己，小涛气呼呼地站起来想要骂人。

　　那时候，似乎还没到发育期的高一新生小涛又矮又胖，而感觉上成熟得像个大人一样的知味身材却细瘦纤长，又长着一张非常漂亮而又秀气的脸。

　　但是知味却似乎一眼就喜欢上了小涛。

　　当他知道小涛一个人生闷气的原因是因为小涛的妈妈为了逼儿子减肥而在上学前只塞给了他一包饼干时，他哈哈大笑起来。

　　但是小涛却觉得一点也不好笑。

　　饼干在第一节课的课间便打发下肚，之后却没有钱吃午餐的小涛觉得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

　　然后知味就带小涛去学校食堂，请他大吃了一顿。

　　当他看到小涛因为食物而变得亮晶晶的眼睛后，他忍不住邀请小涛下次来自己家里，他想要小涛尝尝自己的手艺。

　　爷爷在世的时候就说过，当有人会为了自己做的食物而感到满足的时候，那是作为一个厨师最大的荣幸。

　　而知味的荣幸，从小涛满足的表情中得到了。

　　于是到后来，小涛成为的知味家的常客，即使是饭馆生意最清淡的时候，小涛也一定给面子地光临。

　　喜欢美味的小涛，成了知味厨艺的最忠实的粉丝。

　　两个人正式开始交往，是在认识差不多半年后的情人节。

　　知味因为性格好人又长得帅气，所以就有班上的女同学在放学后将礼物送到了家里。

　　小涛看到拿着礼物的知味露出开心的表情，心里就觉得闷闷的。他那天将知味给他做的炒面剩下了一半。

　　小涛要离开时，知味怕他没有吃饱，于是将女同学送给他的作为礼物的巧克力让小涛带在路上吃。

　　“那可是喜欢你的女生送给你的啊！”

　　小涛吃惊地叫道。

　　“可是你是我喜欢的人啊。”

　　知味淡淡地开口道，他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告诉小涛，可是有一点害羞。

　　小涛也红了脸，所以连知味吻了他，他也没有一点反抗。

　　小涛是第一次恋爱，知味让他觉得又欣喜却又担惊受怕的。

　　两人就这样一直偷偷地交往，直到高中毕业的知味决定结束饭馆的生意而打算跑去进修厨艺。

　　小涛以为知味要跟自己分手，便傻呆呆地跑到人行天桥上，大叫着要往下跳。

　　警车也来了，现场还有许多抓新闻的记者。

　　知味也被吓傻了，在镜头前面大叫道，“小涛我爱你，这一辈子我就只爱你一个！”

　　小涛总算下来了，软了脚抱着知味大哭。

　　那一天的雨下得很大，两人就如同演电视剧一样，看得围观的行人也沸沸扬扬。

　　而小涛的父母则在电视机前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那个大哭大叫地抱着个不认识的男生寻死觅活的小胖墩就是自家的儿子。

　　然后，再过了一年，高中毕业的小涛，便离开家里，发誓要和知味天天守在一起。

　　两个人都是那种眼睛里除了爱情就什么也放不下的人，不，还有促成他们相识相恋的食物。

　　小涛在那个有知味在的城市里当着悠闲的大学生，而知味则在一个大饭店里实习。

　　两人的每一天都过得非常开心。

　　傍晚回家的时候，知味就会给小涛带一堆好吃的东西回来。

　　于是，跟知味腻在一起的小涛，便一天天被知味养得更肥了。

　　偶尔也会觉得烦恼的小涛常常拍着游泳圈一样的肚腩，傻气地问知味，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胖。

　　而每次都是淡淡地朝小涛笑笑的知味总是说：“我喜欢你，肉肉的感觉很可爱。每次看到小涛你吃东西的开心样子，我都觉得非常满足。”

　　不过小涛还是决定要减肥了。

　　但是成效不大。

　　往往是他好不容易忍住了食物的诱惑，知味却偏偏又拿着一盆香喷喷的烤鸭在他面前诱惑。

　　“我一定会变成一只只会吃的猪的。”

　　小涛开始自暴自弃。而知味则是带着温暖的笑容把小涛搂在怀里摇啊摇的，亲着他肥嘟嘟的厚嘴唇，说：“我最喜欢小涛这个样子了。”

　　但是小涛却发了脾气，他认为都是知味把他惯成这样，可是他却在知味面前一点也没有安全感。

　　“为什么呢？”知味的笑容消失了，他看着小涛忿忿不平的脸，轻轻的说，“小涛这样才好呢！就没有人跟我抢了……你是我一个人的小猪！”

　　然后知味便小猪小猪的，不停地叫着小涛。他疯狂地亲吻他，任凭着自己泛滥的爱意填满爱人不安的心。

　　对知味的想法觉得震惊的小涛于是不再开口。

　　不过却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他要变得跟知味一样瘦，这样的话，两个人一起出门时，知味就不会被人笑话了。

　　爱情这东西，常常会让人变得有些偏执。陷入恋爱的小涛也不例外。

　　而明明知道他的想法的知味，也因为爱着对方，所以也偷偷纵容着。虽然他也真的怕变瘦了之后的小涛会被别人抢走。因为即使是现在的小涛，由于性格随和可爱，就已经拥有一大堆的朋友了。

　　不过他当然也知道，小涛最爱的人，永远还是自己。

　　然后有一天清晨醒来，小涛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变瘦了，非常瘦非常瘦，比知味本来就显得瘦弱的身材还要细上一大截。

　　“就像是那个卡夫卡写的变成大甲虫的格里高利一样，我倏地一下就变瘦了呢！”

　　那个变成甲虫的故事，可不是什么好结局的故事呢！不知道为什么，知味心里非常郁闷地这样想。但是，当他看到小涛眼睛里的欣喜表情时，害他也变得替他高兴。那想要纵容爱人的心思又出现了。

　　他抱着小涛轻轻地亲他的嘴巴。但是总觉得怀里的人尺寸缩水的太厉害了，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让他觉得怀抱里空落落的，因为足足少掉了一个半的腰围呢！以前两只手合抱也没有办法抱满的小涛，现在甚至只用一个臂弯就可以整个捞起来呢……

　　不过瘦下来归瘦下来，小涛的食欲却还是跟往常一样好。

　　不，甚至可以说可能比瘦下来之前还要好。

　　因为刚开始小涛还害怕会因为吃多了会反弹，所以微微节制着。但是没过多久他便发现不管吃多少也没有反弹的迹象，便放心地恢复了原先的食量。

　　知味也很开心，他想只要按照以前的吃法下去，小涛一定又会回到肉肉的样子。他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总觉得抱着他时好像少了些什么的样子。

　　不过另一面他也不得不承认变得瘦了的小涛看起来更加清爽和有朝气了。

　　日子就这样慢慢地流逝，但是知味原来所希望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小涛一点也没有变胖，反而食量却变大了。现在的小涛一天要吃四顿，在学校，书包和口袋里还塞满了饼干和巧克力。回家之前，在车站旁边的西饼店里，小涛还要买个蛋糕在车上吃。

　　但是尽管这样，小涛还是一天到晚都嚷着饿。

　　知味对此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幸好可以把饭店里的一些干净的剩菜带回家，知味洗干净了便烧出美味的夜宵给小涛临睡前吃。但是饭店里也不是每次都有剩下的菜可以让带回家，于是这时，知味就只能买很多的食材放在家里备着，在小涛喊饿的时候，可以做好吃的菜给小涛吃。

　　不过知味打工赚的钱并不多，所以常常冰箱里放的材料很快就被吃完。

　　于是知味想了想，就尽量让自己多兼几份工，而最好都是厨师方面的工作。

　　再加上小涛家里寄来的钱，两人于是暂时解决了吃上面的花度。

　　但是除此之外，便没有了空余。

　　这样拮据的日子过了大概有一个多月，小涛的贪食症却一点也没有减弱的迹象。

　　虽然知味一句抱怨都没有说，但是小涛自己却有些紧张了。

　　“知味，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终于，小涛拍着“咕噜咕噜”作响的肚子，皱了眉头说道。

　　他才刚刚吃下知味用心烤的两斤多五花肉和一斤米饭。

　　但是，现在的他却仿佛随时想要进食一样，瘪瘪的肚子就像是一个怎么填也填不满的无底洞。

　　甚至有时候在知味准备食物时，他还会潜进厨房盯着知味手里的东西流下口水。

　　就如小涛自己说的，这样的确是有些不对劲。

　　所以，“小涛，试着节食看看吧！”

　　这是知味第一次鼓励小涛节食。反而是在瘦下来后的第三个月。

　　小涛没有反驳，只是沉默了一下，便答应了。

　　其实也不能算是节食，然后，知味给小涛恢复了正常的三餐，口袋里的饼干和巧克力以及可以买蛋糕的钱，全部都由知味暂时保管。知味说，在小涛没有恢复正常之前，绝对不还给小涛。知味说的时候声音有些哑哑的，于是小涛也就什么也不说。

　　虽然他那个时候同样也饿得要命，但是他不想让知味担心，所以咬着牙根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知味感到情况总算有些好转，一天只吃三餐的小涛也没有再要求加餐，虽然有几次知味意外地发现小涛看着电视里的食材时，竟然口水就像失禁一样滴滴嗒嗒地顺着下巴流下来，但是因为小涛什么也不说，知味也便觉得总有一天小涛会恢复正常的。

　　可是，令他觉得担忧的是，从禁止他吃食开始，小涛却一天天明显地憔悴下来，原本看到食物就变得尤其晶亮的神采飞扬的双眸开始黯淡无光，鲜润的嘴唇也如同完全失了血色一般苍白，两颊开始凹进，锁骨也变得非常明显，肋骨也一根根清晰起来。每日起床后，知味都发现小涛又落了好多的发。

　　小涛正在比瘦下来之后更加恐怖地消瘦着，知味有时候在摸着他的身体时，觉得就像抱着一具骷髅一般。

　　那让知味心痛得好几次都想跟小涛说，我们停止吧！

　　但是小涛自己没有妥协出声，知味就也强忍着不开口。

　　他只是在心里抱着希望，这样的日子总会过去的。

　　我不能对小涛太过纵容。

　　但是当有一天，小涛的同学带着惊恐的表情找到知味时，知味才开始隐约觉得事情并不是自己想得那样。

　　非常不对劲的事情，正在小涛的身上发生着，并且正渐渐朝着连知味也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

　　小涛的同学跑来告诉知味，说小涛在学校里被发现捧着课本在吃，结果在教员室里昏倒了。

　　知味在跑到医院后，才知道小涛之所以昏倒是以为长期节食的原因，打了点滴后，小涛勉强回过了神了，但是医生说，如果继续节食的话，他还是有可能发生同样的事情，甚至于更严重的经常性休克，搞不好很可能会连命都丢掉。

　　在一边的学校老师也非常愤怒地责骂小涛，他认为年轻人不该因为减肥而节食，尤其是危及到生命的事情更为愚蠢。

　　知味对此非常生气，抓着对方的领子差一点就要揍了对方。

　　但是想到他是因为不了解状况才说出这样的无心之语，便克制了自己的怒气。

　　老师虽然不知道知味和自己的学生有什么关系，但是他还是勉强自己嘱咐这个对自己无礼的年轻人好好照顾自己的学生，然后扔下他们离开。

　　知味在去门诊室付钱的时候，听到有护士在轻声谈论着小涛的事情。

　　“听送他来的同学说，那孩子原本超过200斤呢！现在却80斤也不到，真夸张呢！用不着节食成这样吧？又不是女孩子……”

　　知味气得牙根都快要咬出血来，但是对他来说，更加多的却是心痛。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跌跌撞撞地跑进病房，对还睡着的小涛低声叫道，我们停止吧！我们不节食了，我再也不会阻止你吃东西，再也不会！你永远做我的小猪！我还要你变回原来那个白白胖胖的，看到食物就非常有精神的小涛！我爱你！你要吃什么我都做给你吃！

　　所以当小涛醒来的时候，便发现知味在自己的床前摆了一堆好吃的。

　　知味用纵容的眼神看着小涛，说，吃吧！尽管吃到吃不下为止！

　　原本已经习惯了看到食物便忍耐的小涛，在只楞了一下之后，紧咬着的嘴唇便松开了。

　　他一言不发地朝食物扑了过去，马上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于是，那一大堆的食物马上便被吃得一点也不剩。

　　而这时候，知味已经又拿了吃的东西进来了。

　　一边埋头吃着的小涛，终于有抬头看知味的眼睛了。

　　知味看到小涛的脸上，出现了很久没有出现过的开心笑容。

　　而他也因此觉得非常的满足。连日来弥漫在两人间的阴霾也终于被打破了。

　　“我爱你。”知味一边说着心声，抱了小涛到腿上，细细地亲吻他沾着食物残渣的嘴角。

　　他闻到了淡淡的血的味道。

　　然后，被知味纵容，放开了胃口的小涛，对食物的欲望，便达到了一种脱轨般的地步。

　　曾经节食的他，一旦没有食物便开始恐惧到瑟瑟发抖。

　　而看到他这副样子，曾经体会到差一点因此失去对方，所以比小涛自己更加觉得无法忍受的知味，只能不顾一切地满足小涛的食欲。

　　于是，小涛便被这样的知味，渐渐地养成了一只只知道进食的兽。

　　但是知味终究没有办法再无止尽地提供给他食物了，连自己都忍受着几天不吃东西的知味，把所有可以吃的食物全部送到了小涛的肚子里。

　　但是尽管这样，贪食的爱人却永远无法满足一样，赤红着眼睛，总是悲哀地望着自己。

　　又不能把这样的小涛丢开，知味于是帮小涛请了长假，关在房间里。下了班，知味就像一只在大冬天里出来觅食的母狼一样，总是在满大街地找食物。只为了回去填满爱人的肚子。而到了后来，知味连班都不再上了。

　　他每天每天地如同疯狂了一般，到处乞食。

　　要的，只有可以吃的东西。

　　他的小猪，正在家里等着他。饿着永远填不饱的肚子，赤红着渴望的双眼。等着他来喂食。

　　——现在的小涛，其实已经并不能光吃食物就可以满足了。

　　最初是纸张，然后是衣物，接着木制的家具，后来则是不管塑料的杯子或是玻璃的窗户，都啃食殆尽。而稍微贵重的电器，则早就已经被知味用来换成可以吃的食物了……

　　入夜后，当睡在冰凉的地板上，知味被小涛啃食着墙壁的声音吵醒时，他只是流着泪，当做根本不知道这一切。

　　因为他知道小涛的心里其实也清醒得可怕。

　　每次，知味看着小涛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吃着自己千辛万苦地从外面带回来的食物时，他的心都痛得无以复加。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到什么时候，才有个尽头……

　　而时间，渐渐地就在这样僵持着的状况下，缓缓流逝着。

　　然后，因为学校里的通知，觉得奇怪的小涛的父母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最初，他们看到知味形销骨毁的样子，觉得恐怖无比。

　　但当他们看到儿子如同鬼一样伛偻着身子啃食着破败不堪的房间时，连他的父亲也忍不住尖叫了，而母亲却在还没有接近的时候便昏了过去。

　　医生和警察都一起被叫了来，但是就前些日子对付赶人的房东一样，知味如同恶鬼一般守护着自己的爱人。

　　但是，最后，两个人还是被分开了。

　　小涛被带走了。关在了与外界隔离开来的房间里。

　　除了勉强的一日三餐，什么也没有。

　　空荡荡的房间。

　　被隔离开来后的知味不久便冷静了下来。恢复了正常的进食后，本来也就健康的知味脸色渐渐红润，但是紧锁的眉头却没有展开。

　　小涛的母亲醒来后，叫着儿子的名字反复地哭泣与沉睡。

　　小涛被隔离的地方，并没有禁止人探视。

　　除了对食物的无穷欲望，大家并不觉得小涛有危险的地方。

　　知味第二次去探视小涛时，疗养院的看护正在走廊上惊慌失措地跑着。

　　知味从门上的玻璃缝隙看进去，结果发现了在咬着自己手臂的小涛。从肩膀到手腕，整个胳膊血肉模糊，房间的地上，到处都是被沾染上的血迹。满脸同样都是血的小涛，整个表情都是呆滞的。

　　知味崩溃了，他逼着看守的人打开了房间的门。

　　里面的那只贪食的兽如同回光返照一样，迟钝的动作顿时变得敏捷，他朝着第一个冲进房间的知味扑了过来，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

　　跟着后面人们因为这个意外的状况，顿时都僵立在了原地。等清醒后便连滚带爬地夺门逃跑。

　　但是知味却仿佛没有痛觉一般，他朝着爱人伸出了手，口中喃喃着爱语，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发顶。

　　食兽的力气似乎放松了，知味掰开自己肩上的头颅，低头去亲吻爱人的嘴巴。

　　那只食兽于是转而咬住了知味的嘴巴。

　　知味没有任何反抗，任凭他尖锐的牙齿咬得自己发痛。

　　他只是用温柔的亲吻安抚着怀里的野兽，口舌间，弥漫着生血浓浓的腥臭味。

　　然后，就如同突然发生的奇迹一般，野兽的躁动安静了下来。

　　原本还疯狂地啃咬着自己的嘴巴，突然开始发出了呜咽的声音。柔软的舌头轻轻地舔着自己的齿根。

　　就如同以前的每一次，当两人互相吐露着爱语时一样。

　　知味欣喜地感觉到，他的爱人终于回来了。

　　在知味身后的那些人，也同时看到了奇迹的发生。

　　抱着一线希望，所以他们任何人也没有拒绝知味的提议，将他留了下来。

　　但是，门却上了锁。

　　“小涛！我的小猪！我来看你了！明天，明天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紧紧地抱着爱人，知味露出了笑容。

　　“知味！知味……”

　　带着仿佛受尽了委屈一般的颤抖声音，从爱人的嘴巴里喊了出来，“知味……”

　　隔离的房间所在的疗养所非常安静，也没有灯，入夜后一片漆黑。

　　知味抱着爱人，心痛得泣不成声。

　　从小被宠溺着长大的小涛，什么时候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胆小怕黑的小涛，这一个星期是怎么过下来的？

　　别人怎么有这个权力，这么折磨他心爱的孩子？

　　轻柔的吻，温暖的爱抚，彼此纠结的抵死缠绵……

　　在葬礼刚过的时候，与之相遇的男孩，在最初在一起的时候，便决定要一辈子不分开的两人。

　　誓言还言犹在耳呢！

　　因为满足而疲惫地沉沉睡去的时候，知味闻到了残血的味道。

　　痛楚，从心脏的地方，渐渐开始向全身蔓延……

　　第二天清晨，当看守的人们带着一丝企盼的神情想要来收拾房间的时候，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非常怪异。

　　那只原本疯狂迷乱的食兽，正在对着门外试图进入的人们，露出凄迷的笑容。

　　他的脸上，还带着忏悔的泪痕，而在他的怀中，是一具被啃食得几乎不见筋肉的骸骨，上面还留有一丝的隐约冒着热气的血痕。

　　（饕餮·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