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勇》方知还

21、痛经

　　刘依依拿着一件衣服进了试衣间，乔楚把两只手里的袋子放在店里供人休息的椅子上，自己站在旁边活动着被带子勒得略有些发红的手指。等着喜欢的人换好衣服出来的时间是充满各种期待的，当她拿起那件衣服的时候，乔楚就在头脑中想象着穿上的样子，其实无论对方穿什么，即使是当年毫无美感的校服，只要穿的人是刘依依，那就是美的。然而，当她拉开门出来的一瞬间，乔楚还是被惊艳到了，粉红色的连衣裙配上刘依依精致的五官，眼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地看着自己，不时拽着裙摆，拨弄着头发。刘依依看着乔楚愣愣的样子，以为有什么不合适，嘟着嘴，小声地询问：
　　“不好看吗，是不是颜色不适合我，还是…”
　　乔楚这才缓过神，赶忙摆摆手，“不，不，很好看，特别适合你。”
　　“真的？”
　　“真的，就是因为太好看，我都看呆了，哈哈。”
　　“真傻，”说着刘依依用手指戳了一下乔楚的脑门儿，“那我买啦？”
　　“嗯，嗯”乔楚用力点头。她记得小时候看过一部动画片中华小当家，里面的人在吃到主角小当家的菜之后都是一副幸福的表情，夸张的飞到天上，周围还有小花花。乔楚当时觉得太假了，可是刚才她突然觉得那部动画片的表现还是很写实的，仿佛周围的其他顾客和店员都不存在了，眼前的姑娘耀眼的像这个空间里的唯一光源，吸引着她的目光和心，又柔弱的像一朵娇艳的花朵，怪不得，怪不得小王子用玻璃罩保护那唯一的玫瑰，悉心照料，无论寒暑。
　　刘依依拿着小票去付款，交代乔楚在这里等她，多歇一会，
　　“看好我买的衣服，少一件拿你是问，哼哼。”说完嘿嘿的冲乔楚笑。
　　乔楚也笑着回了“好”，看着姑娘走远，她放松了全身的肌肉，忽然感到小腹有些隐隐的痛。
　　乔楚的生理期从一开始就不规律，所以她也就不费力气去记日子，只是这个月，她想了想好像还没来。她以为暗暗感叹这疼痛来的太不是时候，气氛刚刚热烈起来，自己才拉上刘依依的手。也许是交款的人有点多，五分钟了刘依依还没回来，然而疼痛却大有愈演愈烈之势，乔楚掏出兜里的手机，一边朝她离开的方向张望一边准备问问她还有多久，这时刘依依却从另一边回来了，
　　“我迷路了，转了好几个弯才找回来，这个商场好复杂，”刘依依看着乔楚拿着手机还一副着急的表情，拿着衣服凑过去问：
　　“你怎么了？”
　　乔楚也注意到刘依依撇了自己的手机一眼，顺着说到：“哦，刚才家里来电话说有事情让我赶紧回去。”
　　“哦，那你快回去呗，我也买的差不多了，走吧。”
　　“可是”乔楚舍不得。
　　“没事，下次再约嘛，家里的事要紧，听话。”刘依依说完拉着乔楚快步出了商场，因为方向不同，乔楚嘱咐着她路上小心，看到刘依依走向车站，自己才赶紧跑进一开始两人约的快餐店，进门直奔卫生间换上姨妈巾。出来顾不上细看，随便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之后就趴在了桌上，满是冷汗的额头埋在一只手臂里，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小腹处的衣服，嘴里呼出的粗气在塑料桌面上凝结出一片水汽。乔楚平时注意保暖，所以痛经并不频繁，一年可能碰到一两次，不过每次还是疼的死去活来，过程中她能做到的只能是咬紧牙关不出声，好在多数时候都发生在家里，像这次在公共场合而且还是在跟刘依依约会的时候还是第一次，如果不是自己及早把人打发走，自己的形象就要破功了，乔楚绝不允许自己这样狼狈的样子被那个姑娘看见。疼痛的感觉一波比一波强烈，像心电图一样强弱交替，波峰一下接一下地升高，间距也越来越密集，她想起自己的包里装着止疼片。乔楚的包里永远有一个小“百宝囊”里面的东西很全：创可贴、止疼片、笔、几张白纸、小塑料袋以及刚刚用掉的姨妈巾。这些东西会给她带来一种安全感，大部分的突发事件靠这些平时不起眼的小东西都可以解决，更深层的原因是如果自己不带着，又能指望谁来给自己提供呢，比如此时这个状况。用到这些东西的机会很少，可是每次乔楚都感激那个准备物品的自己，犹如一个来自过去的、及时又温暖的拥抱。乔楚硬撑着起身，用尽力气以最快的速度掏出两片药片，想想这玩意对身体实在不好，又放了回去，之后脱力趴在了桌上。全身的感觉似乎都集中在了下腹部，没有任何力气想别的只能承受，她在心里默念：给我点时间，老娘满血复活给你看，给我点时间，一会就好。
　　不知道是睡过去还是昏过去，等到乔楚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疼痛已经不太明显了，活动一下酸麻的手臂，看看手表自己睡了一个多小时，跟每次差不多。透过窗户，看着外边快要暗下来的天，乔楚呼出一口气，背起包，踩着仍是有些发虚的步子，走向车站。回到家，父母还没下班，放下包，脱下外套，拿着换洗的衣物进了浴室。这才发现自己贴身的一件短袖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本来的深色让汗水更加明显，其实醒来的时候已经感觉到自己出了不少汗，只是没想到有这么多。没有时间多想，把脏衣服泡在水池里，乔楚决定先洗澡搞定自己。就在她把衣服在阳台晾好的时候，“咔嗒”防盗门被打开了，
　　“妈”
　　“回来了，玩得好吗？”
　　“还行”
　　“嗯，那就行。”乔妈妈一边换鞋一边完成了与女儿的问答，并没有注意到女儿有些苍白的脸色。乔楚看着妈妈进了卧室，自己才回了屋，坐在床上，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得出一个结论，由于自己牵了刘依依手，于是老天爷给自己一个赤裸裸的报复。嗯，一定是这样的。
　　同时，乔楚也庆幸母亲没有看到自己的脸色，不然又要问个不停，自己还要解释，还要安慰对方说自己没事，最后肯定是以母亲大人细数自己平时不注意这不注意那为结束，想想就头疼。记得第一次痛经的时候，正好是快吃中午饭，自己趴在床上半死不活，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的时候，母亲大人进来关心，在说明原因之后，乔妈妈说：“要不我给你做一碗面，吃了就好了。好不好，快起来。”乔楚听到这句话内心几乎是崩溃的，自己老妈平时不看港剧啊，怎么吃面的梗用的如此纯熟，何况自己如果能起来吃面就不会趴着装尸体了。忍着剧痛，乔楚碍于面前人的身份，憋住想骂人的冲动，只是无力地挥挥手。
　　这件事之后，乔楚知道自己的妈妈及时同为女人，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强度的痛经，于是放弃了原本想跟母亲大人形容有多疼的想法，而且这份痛苦只能当事人自己承受，说了又能怎么样，徒增大人的担心而已，除此以外一点用都没有。想清楚这一点，偶然发生的一个多小时她都自己忍过去，等待虚脱和重生。乔楚觉得自己就像骑士，受伤之后自己躲起来治疗，独自承受恢复期间的痛苦和丑陋一面，等到伤口愈合，披挂上阵，再战沙场，展现在人前的永远都是斗志昂扬的自己，黑暗的片段只能存在于自己的内心深处，犹如某种禁忌。
　　桌上的手机发出“叮”的一声，打开是刘依依的短信，
　　“你到家没，怎么不发短信给我。家里的事还好吧？”
　　乔楚看着短信，嘴角忍不住翘起来，疼也值了。

　　这章写了好多...真是勤奋，\(^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