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火》乔陌卿

1、chapter 01

　　八月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L市在一晚上雨水的洗刷下，街上比往常冷清了许多。天色还很早，横过一条街道是一排排路灯，灯火通明。

　　连归披着雨衣，穿梭在小巷里，一缕乌黑的秀发被风吹出，沾上几点晶莹的水珠。

　　她回身望了一眼不远处的一片光明，突然手指交叠比了一个□□姿势，神情满是不屑，似要将这片光明打破。
　　这该死的贫富差距。

　　她买了些馒头豆浆慢慢往家的方向走，旁边路过一个穿着干净校服的男生，高高瘦瘦的男生坐上私家车。她偏了偏头，看了一眼，男生的脸庞精致，棱角分明，挺好看的那一款。

　　她很快收回目光，走进家门推门进去。

　　“妈，我买了馒头和豆浆。”

　　“买什么豆浆，喝水就好了。”陈兰还在洗脸，听见她的声音絮絮叨叨。

　　真是穷疯了，吃的用的方方面面都要计较。连归收拾了一下桌面，把书包整理好，拉上拉链。坐下慢慢撕着馒头吃。

　　“妈，我今天要去学校报道，我的学费还没交。”连归盯着豆浆，等陈兰抽完马桶出来才慢慢开口。

　　一个月前，她和陈兰从Z市搬到L市，从她那个还算体面的家搬到这个分阶层的地方，吃着用着陈兰从他前夫那拿到的一笔不小的存款。本来生活还算富足，偏生陈兰本身身体不好，总要吃药，医药费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陈兰十九岁就在家人的做主下嫁给了镇里挺有钱一户人家的儿子，一直是家庭主妇，操劳着家里大大小小的琐事，没什么其他本事，找工作也不会。

　　就是一个典型的依附男人而活的可怜人。

　　可她年轻时生得貌美，也有这吃软饭的资本，但人又能吃多少年青春饭，待到人老珠黄，被嫌糟糠妻。

　　而连归的父亲连建安也是从小不说锦衣玉食也是要什么有什么的小少爷，被惯了一身懒劲，和陈兰结婚后才去城市里工作，收入不错，小日子也过得滋润。

　　直到有一天他被陈兰发现在外面养了小三。当街被打出家门去。

　　“你自己是过成什么样子还有闲钱养小贱人！”陈兰一手举着扫把一边指着他的鼻子骂。

　　“靠老子养着你还管那么多！”连建国当时就是这么回她的，丝毫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陈兰气得把扫把往他身上砸：“这日子还过什么过，离婚！”说离就离，第二天两人就把离婚手续办好了，那天是周五，连归刚从学校回到家里，就看见陈兰收拾好了东西等她回来：“我跟你爸离婚了，你跟着谁？”问完又自顾自地回答“跟你爸算了，拖死他。”

　　“连归跟我以后我没钱打给你！”连建国看她一眼，不耐烦地开口。

　　“神经病！连归去把你东西收收，跟我走。”

　　“……”连归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回房间收拾东西，天知道她怎么会有这么一对脑子有毛病的父母，离婚就跟儿戏一样。

　　可是如果她不跟着走，以后就真的没人管她了，陈兰自打生下她就不怎么喜欢跟她亲近，说话也是刻薄比关心多，要不是连建国那不知道是良知还是单纯喜欢她漂亮的长相，还算关心她，养着她，吃穿不愁。却也是个容易移情的人，她也难保连建国有了其他女人后，他新老婆还能容得下她吗。

　　只要能哄女人开心，他还真是个能做出抛妻弃子的事的神经病。

　　要不是念着陈兰是父母之命，才一直瞒着她在外偷吃。

　　………

　　连归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成了一副没心的样子。整个人都淡淡的，不喜与人打交道。

　　陈兰听见她说话，走近喝了口豆浆：“知道了，整天就知道说钱。“不满归不满，她还是去钱包拿了几千块钱给她：“刚去学校校服肯定也是要买的，什么教辅资料费用，生活费……上个学还真是烧钱，学也学不会，干脆别读算了！”

　　“……”连归快速接过塞进书包，拿了另一杯豆浆去穿鞋“妈妈，我要迟到了，先走了。”

　　“跑什么跑你！”陈兰皱了皱眉冲她背影喊。

　　连归站在车站等公交，把吸管戳进豆浆里慢慢蹭蹭地喝，旁边一个坐在杠上戴着一副大耳机的男生看了她好几眼。

　　她不耐地回他一眼。他还冲她笑一笑。

　　傻子那么多。

　　偏偏是和她一班车，这个时间点坐公交的人很多，车刚一停下，人蜂拥而上，连归自己刚踏上去又差点被挤下来，被那个成功挤上去的男生拉了一把也上去了。

　　“看你瘦瘦小小的，就知道你挤不上来。”他还自来熟地跟她搭话。

　　“谢谢。”连归握着护得好好的豆浆小声跟他道谢。

　　“嗯。”陈彦十分愉快地在她旁边站好。

　　一个很小的插曲，她很快就没理他，到地点后很快下车走了。

　　连归在校园指引前看了一会，找一下年级办公室，然后记下方向找过去。

　　新学期开始各班班主任都很忙，办公室里没多少老师，她轻轻敲了敲门，喊一声：“报告。”

　　“进。”不知道从哪来传过来一声应答。

　　她走进去问了一个在整理东西的老师：“你好，请问赵霖老师在吗？”

　　那个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的模样，一边整理一边看她：“我就是，你是？转学生？”
　　连归还真没想到是个年轻的男老师，她还以为是女老师。

　　“我是连归。”

　　“哦，我还以为是个男孩子呢。”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坐了下来，又翻出一张表格给她，“你填一下，我们班是高二七班，你要先过去还是等我一起过去？”

　　“我不认路。”连归在他桌上拿一只笔，俯下身子天气表格。姓名、年龄、家庭住址、联系电话。她随便填填，电话留自己的，住址只写了个大概，写完又很快改主意：“老师我自己过去吧。”

　　不等他回答就走了。

　　赵霖把她的表格拿过去看：“走这么急？我那么可怕？”看两眼就把表格收起来，也没深究。

　　连归看着班牌一路找过去。

　　“嘿，阿与！好久不见啊。”一个男生追上前面走得笔直的男生，一手搭在男生的肩。

　　“好久不见。”被叫做阿与的男生停了一下温和的跟他打招呼，声音很好听。校服穿在身上干干净净，很有气质。

　　连归看着他们走远，留意了一下那个男生刚刚偏过头的侧颜，英挺的鼻梁，干净的脸庞，让人惊艳了一下。

　　他们一直走到高二一班。

　　连归抿了抿唇，走进高二七班，吵吵闹闹的，一群男生在打闹，朝门口撞过来，她躲不过被撞了一下。

　　“啊……对不起。”几个男生才发现她回头跟她道歉。

　　连归没有理，只是点了个头，没计较。

　　“你是转学生吗？没在年级里见过你啊？”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问她。

　　“嗯。”她不是很想和人打交道。很快走过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什么啊，这么冷漠。”那个女生有一点不高兴，坐回去看小说。

　　连归没什么感觉，反正她也不是来交朋友的，都无所谓。

　　对她来说，一个人好过一群表里不一的人一起。

　　上课铃敲后，赵霖才到了班里，简单问候了几句：“都是从一年级升上来的，还是老熟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上学期末物理均分那么低是想造反吗？”

　　连归低着头在草稿纸上涂鸦，她旁边座位是空的，没人来坐。

　　“对了，我们班来了位新同学，连归小朋友上来自我介绍一下。”突然被点名，还是以这种幼稚的叫法，连归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顿了几秒才慢慢站起来：“我叫连归。”

　　周围是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还有人偷偷议论：“这个新同学有点冷。”

　　“是孤僻吧。”很快有人接话。

　　连归一概不理。

　　“好了，大家以后都是要相处两年的，都乖乖的。陈彦来了没？开学第一天竟然敢旷课！”

　　话刚说完，就有人站在门口懒懒地开口：“报告。”

　　“……赶紧进来坐下。”赵霖冷瞟了他一眼，终于没有跟他计较太多。

　　陈彦手拎着一个书包，慢慢踱步进去，直直走向靠窗的位置，看了连归一眼，在她旁边坐下。

　　连归换了一本练习册，根本没搭理他，只是耐烦他坐她旁边，明明还有位置。

　　“新同桌，多多关照。”

　　陈彦看向她，淡淡一笑。

　　“呵。”连归冷哼一声，不去看他。

　　赵霖还在上面说一些新学期的寄语，根本没人在听，听也没人会遵守，但每学期都来这么一出，陈彦百无聊赖，趴在桌子睡觉。

　　她在平行班的第一天，平平淡淡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