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来自土匪的威胁 ...
-
那段青春岁月里的悄悄萌芽着的初恋,无关地位与金钱,没有配不配得上之说,我矫情地认为,只有热烈的芬芳,带来不散的余香。
——摘自赵九年的微博
我隐忍着暗喊憋屈,明明老妈就是医学博士,老爸您这是在睁眼说瞎话呀,再者说,我还是有男朋友的,不是怕你们反对才隐瞒不报的吗?我闷闷不乐地回答:“爸,我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
“对啊,宋叔,”宋斐歌不知好歹地出来添乱,“拾年可能早就有男朋友了都说不定,你们这么逼她她反倒不好意思说。”
他明着是在好心地替我解围,实则是给我下套,我情不自禁地白了他一眼,却听到老爸又问我:“小年,斐歌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我摆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连忙摆手否定道:“当然不是,爸,妈,我要是有男朋友一定第一个就禀报你们。”
老爸盯着我看了又看,想想他的女儿也没有胆子说谎,于是不再追问下去。我吁了口气,火急火燎地窝了几口饭后马上逃离事故现场,混到小孩子堆里和他们下起了飞行棋。
人不顺时可以表现在任何地方,就像是古语讲的“屋漏偏逢连夜雨”。孩子的世界里游戏规则是王道,我尚未全然记忆起飞行棋的规则就被嫌弃,很快就被这群小屁孩挤得出了局,成为一个闲人。
我无所事事地在各处晃荡,和小不点们玩耍是无望了,最铁的玩伴赵拾峰又被大人揪着在谈论一些有的没的,我长长地哀叹一口,除夕之夜,看来还是一样逃不脱和动漫作伴的命运了。
“小年,”走到楼梯转角,又被老爸逮住,他的表情比先前柔和不少,亲自走过来和我说,“你带着斐歌去我的书房,他工作上刚好有点事情需要用到电脑。”
接下去要说的话老爸没有再用语言,而是用眼神做了暗示,作为深受他教诲的亲生闺女,我当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无非就是好好招待客人,端个茶倒个水再作陪一下之类的。“哦,我知道了。”我垂眼看着老爸背后站着的宋斐歌,不太乐意地答应下来。
待老爸背身走回客厅后,我的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居高临下地望了一眼宋斐歌,我冷漠地丢下一句“上来吧”,便自顾自地一边走楼梯,一边专注地用手机微信在各个群里参与聊天。
一二楼之间短短的十几级台阶走得尤为漫长,我的目光一动不动地聚焦在手机上,却能感受到独属于宋斐歌的气息在我的周身似有若无地环绕着。不知不觉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埋着头加快脚步,急于脱离这种让人不安的,几欲抓狂的氛围。着急忙慌之下,脚步也跟着不听使唤,接近二楼的倒数第三极台阶,我一脚踩空,身体摇摇欲坠就要往下面摔去。
宋斐歌见状,心脏几乎漏跳了一拍,压抑住慌乱的情绪,他箭步上前,眼疾手快地拎住了前边人的领口。然后,两人互相抓扯着摇晃了一阵,像是不倒翁似的,过了片刻才慢慢稳住身形。
我拍着胸口,抚慰跳到嗓子眼的心。安静的楼梯上,宋斐歌沉重而有力的呼吸声显得尤为清晰,更加剧了我的惊魂不定。我竟不敢回头,只是抬头愣愣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木然地和他说了谢谢。
老爸的书房主打色以木质色为主,可我却并不喜欢这样的古韵幽香,总觉得没有青葱绿的森林充斥着年轮带来的压抑感,说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好比不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尽地主之谊给宋斐歌端完茶倒完水之后,我实在无法忍受和他同处一室的孤寂和无聊,便晃荡着往西边延伸而出的一块小阳台去了,独留宋斐歌一人在书房将电脑键盘敲得直响。
露天没有一丝风,但也绝对没有可留诗人观赏的星星和月亮。我垫了张报纸豪放地坐在地上,趁着沉静下来的时光给陆皓峰打了电话。
他那边到处都是小孩子的欢声笑语,一派和我这里截然相反的热闹气息,是新年应该有的一种欢乐。我深表羡慕地和他闲扯了几句,等到终于无话可说时,鬼使神差地问他:“等我明年博士一毕业,我就嫁给你好不好?”话一出口,我就为自己的鲁莽行为感到后悔不迭,怎么就忽然说出这样的话,在本该欢聚的美好除夕,我张了张嘴想要收回,可是那句话早已融化在空气里不知所踪。
不管是对待事业,对待感情,陆皓峰都是个极为认真的人,他考虑了好几分钟,诚恳地说:“拾年,我的家庭并不富裕,我才初出社会,住的是爸妈的房,骑的是电瓶车,我怕我现在还养不起你。再等一两年好不好,我会加倍赚钱,让你过幸福的生活。”
真的,不该对他说这种话的,此时此刻,我原本应该嬉笑着告诉他那是玩笑话而已,可同时我又在隐隐担忧着,真诚的陆皓峰会不会因此而感到失望。在他面前,我最不想做的就是伤害他,哪怕是语言上的,都会让我愧疚好几天。“好呀。”经过深思熟虑后,我故作轻松地回答:“那我等着你八抬大轿来娶我!”
接下去就真的连话都不敢乱说了,陆皓峰又一直都是善于倾听不善诉说的人,我们没聊几句,彼此说了声除夕夜快乐,以此作尾。
“哟,都谈婚论嫁了。”宋斐歌蓄意嘲讽的声音由近旁传来。
我循声一看,他竟然厚着脸皮挨坐下来。我的肩膀抖动了一下,愤怒地瞪着他:“诶,你知不知道隐私这两个字怎么写的啊?”从他的神情和说话内容来看,这家伙极有可能偷听了我和陆皓峰全部的谈话过程。
“不知道。”宋斐歌理直气壮地回答,与此同时,他的手指勾住了我好不容易养长的及肩发,贴着我的耳边问,“赵拾年,告诉我,你养长发是不是为了他?”
耳朵氧的难受,我脸一烫,倏地站起:“宋斐歌,大半夜的你抽什么风啊,搅乱老娘的好心情!”
宋斐歌在背后冷笑了一声:“赵大博士,过了这么多年,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个本科生配不上你了。”
“怎么会,宋总,只不过,”我竭尽全力扬起嘴角告诉他,“我现在和男朋友过得很好。”
“可我过得不好。”他点燃了一支烟,眼睛微眯,“我的公司在C城开了分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让你的男朋友去那里锻炼锻炼。”
他的霸道本性一点都没有改变,我一时失去气力迈动步子,尘封于箱底的记忆已忍不住躁动,向我袭击而来。马尔林斯基说,毫无经验的初恋是迷人的,我和宋斐歌之间亦是如此。可惜的是,它没能羽化成成熟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