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云上有明

16、第十六章

　　不过短短几天，京都中若还有人不知道银时是谁，准会被说成是落伍的乡巴佬。盛名之下背负的压力自然是不小，松阳为了造势更是为银时编排了一支舞蹈，只是银时看过松阳为他的示范之后虽然觉得惊艳，但舞蹈本身却充满了一种绝望不安的气息，他对这支舞蹈便有些抗拒，练了几十遍还是找不到感觉，正是这时候男爵给松阳和银时送来了一年一度的赏花会的邀请函，地点就在男爵的府上。
　　松阳心知肚明男爵是对银时有了些想法，他并不喜欢男爵，只是大部分时间男爵还是一个知情识趣并且权高位重的顾客，他供养自己这许多年相处地也十分融洽，是以他也不能帮银时回绝掉只希望男爵不要色令智昏，干出一些他不希望看到的事情。
　　“要随时保持警惕，银时。”
　　男爵的府邸建造地十分雅致，与他本人的气质完全不像，银时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竹林，又好奇地摸了摸车垫，看了一眼晋助，他也和自己一样，对这辆帅气的车子感到新奇十足。
　　“小伙子们，集中注意力，这可不是春游。”松阳的声音十分紧绷，下车后他们又在密实的藤花瀑布下走了一会儿才到了宾客所在的地方。
　　这里说是银时平生所见的最豪华美丽的地方，一树一树的樱花灿烂盛放，阳光下就如同樱花结成的海洋一般，樱花树下绵密的草坪上几只孔雀梳理着自己的羽毛，河、桥错落有致，庭、阁远远近近，服装体面的客人们在树下或是亭子中谈笑，就像是伊甸园一样人们只有欢笑没有烦忧，也让银时暂时忘记了那支舞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微笑起来，只是很快他就笑不起来了。
　　他举着油纸伞站立在桥头，人们排着队的一个接一个和他一起照相，他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被闪瞎了，晋助这家伙居然在远处的树荫底下幸灾乐祸地看着他笑。
　　他低下头假装不好意思地擦了把汗就被人抓住了手腕，正下意识地甩开，就看到冲田今日穿着一身素净简单的和服，身后还跟着土方一道将他拉出了人群。
　　直到他们到了一个僻静些的地方冲田才松开了手，他们悠闲地在前面散着步，晋助则跟在不远处。
　　“今天很漂亮啊，京都最有名的艺妓？”冲田促狭地笑笑。
　　“你不生气？”银时把伞收起来，他着实也没有娇贵到会被太阳晒化的程度，同时也可以掩饰一下他的尴尬。
　　“生气什么？你给我的小礼物？”
　　“什么！你居然给冲田”土方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冲田一肘子打到了肋骨。
　　“这里太热了，我们去个阴凉地，土方先生你在这里真是煞风景啊。”冲田把土方给推开了一边，带着银时往前方的樱花树下休息，土方也无奈，于是就像晋助一样在远处这么走来走去地观察他们。
　　“冲田先生好像很喜欢土方先生？”银时观察了许久，长叹一声。
　　冲田似笑非笑地看着银时。
　　“呐，小朋友，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你就知道我喜欢土方先生了？”
　　“我猜土方先生也很喜欢冲田先生。”
　　“我这么人见人爱的，他当然喜欢我啊。”
　　人见人爱？额，银时抽了抽嘴角，他还不知道冲田有这么自恋的想法。
　　“小年轻啊，我一看你的眼睛转几圈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啊就别掺和我们老头子之间的事情了，他是我的姐夫。”冲田看着银时突然瞪大的双眼，哈哈大笑出来。
　　“那把洞爷湖用过了吗？”
　　“恩，一直都在按你教的每天挥刀一百下，不过总觉得姿势不到位。”
　　“那下次你去我那里，你做几遍，我帮你改正一下。”
　　“小白，小白啊！”银时转过身，看到男爵就在不远处向他们招手，三四步他就走到了银时，“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诶呀冲田总裁也在这里啊，小白我就先借走了，您要玩的尽兴啊！”松平展开了一个十分诚恳而又傲人的笑。
　　“多谢男爵的款待。”今日的风景实在太好，连冲田也是一直带笑的。
　　银时向冲田告别以后就跟着男爵走了，他还记得松阳让他保持警惕，小心男爵，而这位男爵带给他的感觉，一直都不太好。
　　男爵打开了房间，自傲地一挥手，对银时神采飞扬地说着：“你的老师松阳让我给你看看我收藏的和服，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这是一间长长的屋子，两边展列了各式精致优美的和服，壮观得令银时也不禁发出感叹，只是大多是女式和服，惊叹之后银时就恢复了平静，男爵见状介绍道：“这很了不起吧，在我之前，我的祖父和我的父亲就开始收集和服了。”他们每走进一扇门，立在两边的男仆就把门给关上，走过第三道的时候银时有些不安，就立在那里不再前进。
　　“我也给了松阳不少珍贵的衣服，只是不见他穿，实在可惜。”男爵说着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气，“我想你也许愿意完成我的愿望？”
　　“男爵大人，您收集的和服真是美丽。”银时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面退，却被男爵抓住了死死地抓住了手，“但是白实在无福消受，君子不强人所难，您看？”
　　男爵突然扑过来抱住了银时，银时才发现不知不觉这个房间里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个了，还是不够谨慎小心，银时挣扎着给了男爵几拳还是被男爵拖到了镜子前方，他直接忽略了银时的话语，低咒了两声才恢复风度，将银时的头掰向一件和服的方向。
　　那是一件雪白的和服，灯光照射下可以看到隐约的流水的水纹，领口处与下摆处都绣着蓝色的流云图样，一只黑金相间的仙鹤在大片的空白处展翅欲飞。
　　“喜欢吗，我可以把它送给你。”男爵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他也被银时的挣扎弄得有些疲惫，银时咬着牙不作声，继续握拳打向男爵，动作间就被男爵扯开了他的衣领和腰带，他也顾不得去扶衣服，逼得急了他直接把自己的脑袋向男爵的额头砸过去，男爵被他砸的眼前一片金星，他自己也是眼前一黑，他咬着牙站起来趁着男爵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夺门而逃，外面并没有什么人阻拦，可能是这种事情他们早就听过男爵的吩咐了，男爵不死心地要继续追上来，银时踉踉跄跄地往外面跑，快了，马上就到了，银时被一个人接住，熟悉得气息让他安下心来。
　　“晋助，我们快走，找到松阳老师。”
　　“不，你先走，我拦住他。”晋助把银时的衣领往上一提，遮住他裸露的肩膀，银时来不及阻止，就见晋助往屋子里走去还关上了门。
　　银时有一种强烈的不安，他不知道晋助会做些什么，但是他也不想进去，他靠着门边滑坐下来，慢慢地把凌乱的和服一件一件穿回去，一遍一遍地抚摸着衣服上的褶皱。
　　他突然听到了一阵凄厉的叫声，然后就看到晋助打开门，慢慢地走出来，他的身上沾满了血迹，手上还在往下滴血，他看到银时还在门外坐着倒是有点惊奇，但是很快他反应过来，拉着银时就往远处的樱花林里跑去，他们一路也没有方向，竟然也诡异地出了男爵的府邸。
　　“银时，我不能和你回去了，他看见我了。”晋助温柔地笑着，松开了银时的手，“银时，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这个脏东西就当是给你泄愤用吧。”
　　银时这才看清楚晋助的手上拿着的东西，那东西他很熟悉，晋助把那东西往地上一扔，就跌跌撞撞地跑开了，银时蹲下来看着这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恍惚间听到晋助传来的声音——
　　“我果然不喜欢别碰你”
　　功亏一篑。
　　松阳看到银时呆呆地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脑子里闪过这四个字，他帮银时换下了沾着血迹的和服，又把银时塞进了一个大木桶里，将温度合宜的热水从他的身上浇下去，等到水位快满了才走到他的置屋门口站着，等晋助。
　　只是可惜他难得的温情展露并没有等来他想等的人。
　　晋助离开置屋是一个明智之举，男爵被毁了，虽然这件事情还没有大范围地流传开，但是想必他也不会善罢甘休，晋助在这间置屋里也是熟面孔了，男爵如果想要抓人，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松阳这里，而松阳也会因为晋助而被男爵迁怒，日子短时间内虽说不太好过，但是名头摆着，过段时间在这里蹲不到人，男爵也就放过他了，就是银时现在处在一个关键阶段，难保男爵不会借机打击银时。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
　　松阳难得地拿出了烟杆，点燃烟草深深地吸了一口，腹腔内被填满，又缓缓地吐出，烟雾缭绕在脸周。这么步步算计，他也很累啊，他又吸了一口，进屋关上了门，银时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半潮的卷发没精打采地耷拉在脸颊边，他在练习那支舞蹈。
　　命运在把银时往一个艺妓的路上推，但是银时却把握不住命运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