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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体两魂 ...

  •   殊荼死了,死的悄无声息的。

      殊荼年幼的时候曾听人说过,人死的时候,一生顺遂的、不顺遂的,都要像走马灯似的重遭一遍,知道自己为何而生,为何而死。而现在,殊荼看着眼前一个个漂浮着的银屏,想着:这大概就是我的走马灯吧。

      殊荼轻碰着屏幕,眼前一闪,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家医院之中。病床之上,一年轻女子不可置信的望着怀中的婴儿,嫣红的嘴唇张张合合,无神的问道:“医生您刚刚说什么?这孩子有先天性的心脏病?!”

      “恐怕是的,夫人。”

      “不可能,不可能......”女子低声喃喃,突然暴起疯狂的拽住医生的长袍,疯狂的说道:“不可能的!我与孩子的父亲都没有病,为什么这个孩子会有!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夫人,恐怕您得考虑一下隔代遗传的因素。仔细想一下,也许您的家族中之前出现过这样的病例。”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女子疯了似的继续喃喃,手也越收越紧,怀中的婴儿感觉到不舒服了,伸出一只小手,直朝着殊荼的方向。

      殊荼下意识的想要牵住那只粉嫩嫩的小手,画面一闪,眼前的场景,突然变了。

      这是一个殊荼很熟悉的地方,但好像与记忆中自己住了十年的地方,又略有不同。记忆中,面前两米高大铁门上的锈似乎应该是再深一些,白色的墙面应该再破一些,斑斑驳驳的,还要再添些花花绿绿的涂鸦;殊荼记得,在墙角处,自己曾偷偷背着院长,在上面画过小人,隔壁应该还有一家小面馆,香味总是会透过窗户传到自己的房间——自己与其他5个孩子共享的房间。男孩子们在一起总是会嬉笑打闹,但是院中的孩子们的游戏总是不会出现殊荼的身影——因为他们知道,殊荼有病。

      殊途有病,心脏病。

      院长虽然心疼殊荼,但也只能给殊荼多添一碗饭、多加一件衣,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而眼前,街道的远处突然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被一个打扮时尚的女子牵着,小小的短腿踉踉跄跄的跟上女子的步伐,虽然走的难受,但他没有哭,也没有闹,脸上面无表情的,仿佛被拽着走路的不是自己一般。

      他们走到了殊荼的面前,殊荼看着年轻女子放开了小男孩的手,面色有些惶惶,弯着腰,压低了声音诱哄着说道:“你乖,在这里呆一会儿,妈妈等一会儿就回来,知道吗?”

      小男孩回头看了看铁门旁‘希望孤儿院’的字样,伸手拉住了女子的衣角,一字一顿的说道:“妈妈,一起去不行吗?”

      女子闻言立刻说道:“不行!”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放缓了语气道:“你乖乖的,别这么黏着人,知道吗?妈妈真的马上就回来。”

      小男孩放开了衣角,动作缓慢而清晰,他说:“好。”

      小男孩看着女人急匆匆的背影,眼神古井无波,平静的让人心惊。突然!他转过头,盯着殊荼,那双幼小的眼瞳中清晰的映着一个少年的倒影,相似的眼睛中有着同样令人心惊的平静。

      殊荼一惊,眼前的场景再次转换。这是一间黑漆漆的破旧的公寓,只有一台电脑幽幽的闪着荧光,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面无表情的按着键盘,敲出一个个卖萌的话语,热情的与书友聊天。他的眼睛闪亮,看得出很是愉悦,只是面色不变,仍是面无表情的;少年常年不见光的皮肤透着不健康的苍白,嘴唇却嫣红更盛女子,在电脑荧光的照称下,形如鬼魅。

      公寓不大,却很空旷,只有一个微乱的床铺显示出有人居住的痕迹。而在床铺旁的床头柜上,几个药瓶凌乱的摆放着。

      这就是,殊荼死去的地方......

      眼前的画面又闪,殊荼回到了那一片光亮之中。最后一个亮幽幽的屏幕上,出现了之前的那个破旧的公寓,一个少年安静的躺在床上,望着已经空了的药瓶,神色虽是不变,眼中却的光亮却慢慢的熄灭,最后无奈的慢慢闭上了眼睛。

      结束了他的一生。

      眼前屏幕慢慢黑去,屏幕上殊荼的倒影逐渐变得清晰。与刚刚公寓中的少年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苍白的没有血色的皮肤,一样的殷红色的唇。

      这时,一阵阵困乏感突然像潮水般涌来,身体逐渐变得轻飘飘的,与此相反,眼皮却是沉重而难受,殊荼顺势闭上了眼。

      意识模糊间,耳边仿佛传来一阵低沉的吟唱,细碎的,若有若无。只是觉得不难听,反而像是悠长的小调一般,令人沉醉。殊荼不禁睡的更沉了。

      * * * * * * * * * * * * * * * * *

      殊荼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的对面坐着一个陌生的男子。

      男子穿着一身怪模怪样的黑色长袍,一头黑发松松的挽在头顶,被一根长长的墨色玉簪固定。几缕碎发沿着脸颊微微垂落,扫过挂了彩的苍白的嘴角,墨色的乌瞳下有着浓厚的乌青,看着着实有些狼狈。

      此时他正仰着头,毫不客气的将殊荼从头到尾的打量,眼神放肆而又桀骜。他暗啧一声,语带嫌弃的说道:“我怎么就召唤出了你这么玩意儿?!”

      殊荼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微怔。反射性的就要回骂:你才是玩意儿呢?!只是话一出口,殊荼就发现了不对劲。嗓子干涩的厉害,嘴巴张张合合,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殊荼在心中默默咆哮,脸上却做不出任何表情。面前的男子突然站起身,走到殊荼对面细细的打量,伸出手,在他的脸上流氓的摸了一把,怪模怪样的大叫道:“哎呀哎呀,虽然没什么鬼气,但长的倒是不错嘛。”

      说完低声小声喃喃道:“也不知道卖给窟门能不能赚到钱。”

      什么?卖钱?殊途瞪大了双眼。

      你TMD是谁啊?!

      难不成是拐卖人口的?电视中好像有说。

      男子忽然偏了偏头,笑了。乌黑的发丝顺着脸颊滑下,乌黑的瞳孔闪烁着光,一看就像是在打着什么坏主意,笑的十分的痞气。他轻拍着腰间的纯黑色的葫芦,像是仔细想了想说道:“算了!好不容易召来了一个,还这么好看,还是自己留着吧。”

      说着粗鲁的拽下葫芦,对准殊荼,道:“你还刚死,魂魄不稳,先别着急说话,还是再养着会儿吧。”

      从头到尾没摸清情况的殊荼;“......”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殊荼反应过来,一阵诡异的吸力从葫芦口传来,眼前瞬间就变成一片黑暗,随后,熟悉的疲惫感再次袭来,意识逐渐消散,殊再次闭上了眼睛。

      * * * * * * * * * * * * * * * * *

      殊荼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十分奇怪的地方——四周都是一片黑暗,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身体感觉十分的轻,随着身下黑色雾气的不断翻涌、滚动而起起伏伏,就像是在做按摩一样,连身体的疲乏感都减轻了不少。

      他好奇的看向身下的黑色雾气,惊讶的发现自己竟可以看得如此清晰,连随着雾气翻涌起来的细小颗粒都看的清清楚楚。这种感觉十分奇妙,他不禁好奇的戳了戳,却突然听见尖细的“哎呀!”一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传来一阵刺眼的光亮......

      痛!

      强烈的灼烧感从身体内部传来,从心脏,慢慢的蔓延向四肢,最后又回归心脏。身体像是正处在一片烈火之中,四周的空气都在不断的发热、蒸腾,连呼出来的空气都是滚烫的。殊荼不禁抱住脑袋,蜷缩起身体。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低咒,是很沙哑的男声。眼前一片黑,身体好像被什么人拥在怀里,从头到脚的都被蒙头罩住,身体像是离开了火源一样,灼烧感顿消。

      只是意识再次变得模模糊糊的,一阵熟悉的困乏感袭来,身体变得沉重而难受,朦朦胧胧间,好像听到什么人在说些什么。

      “呜呜——主人,我不是故意的。”

      “婴宁,我的人都敢扔出来?胆子大了啊!自去领罚!”

      接着便是一阵模模糊糊的像是小孩的哭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体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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