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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回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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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对这外甥女的态度未免也太冷淡了些。”薛沂似笑非笑地看着聂庭远,“她好歹也是你嫡姐的女儿,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小姐,被你这么无视,也难怪恼羞成怒了。”
人是他带来的,如今还在这儿说风凉话。
聂庭远不打算理他,招手喊了屋内伺候的小厮,让他拿了棋盘过来。
薛沂见了,便又笑:“你这是想把她就这么晾厅里了?厅里风大,你也不怕把她冻着了,穆太太跑来责骂你?”
薛沂知道穆太太疼爱这个继女,不然也不会逢年过节就带她到聂府来省亲了。
聂庭远把小厮拿过来的棋缸递了一个给薛沂,神情依旧淡淡的,“不劳薛五少爷费心。你还是想想,待会怎么才不会输得太难看。”
“你真是跟你父亲越来越像了。”这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跟他父亲一样令人讨厌。
别以为他不知道聂庭远大半夜跑来他这儿,是躲那厅里的穆三小姐的。
他搁下茶盏,将聂庭远递过来的棋缸又推了回去,站起身道:“我可没说要陪你下棋。白天陪你应付你父亲门下那些儒生已经够累了,这会儿我可要歇息了。”
他转身要进内室了,聂庭远坐在太师椅上,忽然喊住了他:“薛沂。”
薛沂顿住了脚步,背对着他,“我这儿不是避难所,聂二公子还是回去吧。”
“我知道,其实你比我还不想见到她。”聂庭远捻了颗棋子握在手中,“当年若不是她母亲,你姐姐也不会……”
“行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聂庭远还没说完,薛沂就打断了他,他回过头,一改方才的嬉皮笑脸,神色不明地着聂庭远:“还有,我不想再在你口中听到她的名字。你们这样的人,根本就不懂……”
不懂别人活得有多艰难,不懂她死的有多冤屈……虽然表现出一副厌恶穆三小姐的样子,可明面上还不是跟穆靖林称兄道弟,又有当首辅的爹在背后作支撑,这些年在朝堂风光着呢。
不过双十年华,便已在户部当了侍郎,这是他们薛家人用了几十年才做到的事,他却轻而易举做到了……他又怎么可能会理解,他们薛家人敢怒不敢言的苦。
虽然她的死跟聂庭远一点关系也没有,可薛沂就是看不惯聂庭远跟害死她的仇人成日往来……毕竟她在世时,待聂庭远也是极好的。
“我困了,你回去吧。”薛沂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有些疲惫地说道,说完,他便转身回了里间。
聂庭远望着薛沂漠然离去的背影,闭了闭眼,似叹息,也似隐忍:“我如何会不懂……”
再睁开眼里已是一片清明,将手里的棋子扔回棋缸,他起身出了房门。
三月虽是回暖了,但在夜里还是有些寒凉,厅里又四处通风,穆朝颜身上只披了件披风,其余皆是单薄的中衣,又还是病着的人,坐了一会儿便感觉有些冷了。
幸好聂庭远身边伺候的奉了热茶上来,她握在手里,方感觉有些暖和。
聂庭远未发话,这些人既不敢赶她走,亦不敢请她到次间坐,除了不停地给她换茶,一句多余的话也不与她说。
吴嬷嬷自知跟过来已经让穆朝颜有些不高兴了,且方才已经劝了一回,这会儿再劝,恐怕也没什么用……便也默不作声地站在那儿,不敢多话。
穆朝颜一个人坐着实在是枯燥,又不想就这么轻易走了,便握着热茶,在厅里走来走去,一会儿望望西厢房,一会儿又坐下,显得有些焦躁。
聂府伺候的人瞧着她这焦躁的模样,面面相觑,按规矩是该去西厢催聂庭远回来了,但想到聂庭远适才对这穆三小姐冷淡的神情,却连脚步都不敢往西厢迈……索性也站在那装傻了。
聂庭远从西厢出来,远远地就看到披着杏黄色披风的小姑娘站在庑廊下,扬起脖子往他这儿张望,那模样瞧着倒是热切极了。
他并不打算见她,转身想往另一边去了,身后却传来穆朝颜喊他的声音:“庭远舅舅……”
隔着有些距离,她即便喊的再大声,传到聂庭远耳中,也不过是细弱蚊蚋了。
聂庭远脚步顿了顿,还未想好要不要回头,耳边便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小姑娘便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来了。
她站在聂庭远面前,边喘气边问:“您和薛五少爷谈完事了?”
谁告诉她,他和薛沂在谈事了……
也不知是跑的还是冻的,她脸上看起来红扑扑的,但嘴唇却很苍白,额头上还裹着白布,弯腰喘气时,手还有意无意地按着太阳穴……大约是伤还没好全。
“你找我有什么事?”聂庭远目光从她身上收了回来,淡淡地问她。
依照她穆三小姐娇宠惯了的性子,可不像是会等人等这么久的……尤其还在他无视她的情况下,她这么骄傲的人,应该不至于自讨没趣。
穆朝颜听到这话,却有些发愣……是啊,她来找聂庭远有什么事?
适才只是想和薛沂多待一会儿,才胡乱说,自己也是来找聂庭远的。
但如今薛沂已经回了房,她还在厅里等这么久,是为了什么?
是了,她想向聂庭远打探薛沂的事……可瞧聂庭远的神情,摆明了不可能从他嘴里问出东西来。
朝颜思忖了一会儿,才躬身对聂庭远道:“我方才对庭远舅舅无礼,特地来与您道歉。是朝颜不对,还请庭远舅舅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朝颜计较。”
他问的是她来找他有什么事,这姑娘说的却是来这儿以后的事。
聂庭远点点头,道:“我没放在心上。”
他抬眼看了下天色,已经不早了,正想让人送她回去了,穆朝颜却又瞥了一眼他走的方向,道:“还有,我想来跟庭远舅舅借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