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梓心》嘤阿木

25、第二十五章

　　“姑娘，姑娘，快醒醒，今日老爷休沐，全家要在一起用早膳的，迟到了可不好。”

　　紫烟这丫头怎么这般烦人，她还困得很呢……

　　微微眯起眼，适应了光线才完全睁开，想起昨夜的事，脸颊不禁微微发烫，她窝在陆封怀里边看星星边说话，竟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什么时候被送回来的都不知道。

　　她朝窗外看了一眼，天已经大亮，他该离开洛安了吧。转过脸问紫烟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紫烟道：“回禀姑娘，刚过卯时。公鸡都打鸣好几遍了，若是用膳迟了，老太太又有了理由念叨姑娘了。”

　　梓心勾了勾唇轻哼了声，不甚在意道：“她若是打定主意要寻我的错处，我便是寅时就去，她也能找着由头，不必刻意如何，随她去便好，左右我不会少斤掉两。”

　　碧湖扑哧一笑道：“姑娘瞅着与昨日有很大不同，似是心情好了很多，脸色都没那么憔悴了。”

　　紫烟赞同地点点头，奇道：“昨夜从老太太房里回来，姑娘瞅着不是很开心，还早早睡下了，这一觉醒来，竟是容光焕发，好像整个人都开阔了。”

　　梓心用手摸摸自己的脸蛋，心想这哪里是睡觉睡的，分明是昨夜陆封喂自己吃的那粒丹药起了效，说是什么寒冰雪莲丹，也不知是什么劳什子，难吃死了，好在效果不错，她体虚的毛病好似改善了许多。

　　至于心情好么……谁见到自己的情郎心情都会愉悦的，何况他又是那样卓尔不群的男子。

　　梓心感觉心跳得越来越快，只是想想他的脸，便能感受到巨大的幸福。还有半年，她还要忍耐半年，没见面之前不觉得如何，现如今却觉得一天也难以忍受，这半年要如何熬下去？

　　忽然她眼眸一亮，她匆匆忙忙从床上爬起来，急切道：“紫烟碧湖，快伺候我梳洗，快快快！”

　　她自醒来后一直是从容不迫的，哪里有这般慌张的时候，紫烟和碧湖两个丫头被她唬的一跳，只当出了什么大事，赶忙帮她梳洗。

　　紫烟一边帮她绾上一头青丝，一边小声嘀咕道：“先前提醒姑娘，您只不当回事，现如今才知道着急。”

　　碧湖拽她衣袖道：“紫烟姐姐，崔嬷嬷才离开没多久，你便又没了规矩，怎么敢埋怨主子。”

　　紫烟缩缩肩不再多说了。

　　梓心哪里理她的埋怨，她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比较自个儿的相貌和她封哥哥的绝色容颜，越看便越厌弃自己这个小孩儿的样子，实在和她家未来相公不般配，她偷偷瞥了眼自个的小胸膛，一时间烦恼无限，何时才能长大呢。

　　梳洗完毕，她没有去主厅用膳，而是直接去了自己的随意斋，紫烟和碧湖两相瞪眼，不知她家姑娘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梓心才不想整幺蛾子，她只是记起前几日被她随手丢在一边的画像，那是她封哥哥的肖像，虽然画的不如何，上面“陆封”两个大字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如何能放在角落蒙尘？

　　找了半天，才从一堆书里翻出那个木盒，她小心翼翼用手帕擦干净，轻轻放在桌上，打开盒子，那幅画还完好无损地放在那里，梓心把那幅画展开，微微蹙眉，果然还是不能入眼。

　　她无奈地把画卷收好，“碧湖，把这幅画好生收好，就放在我卧房的那个红沉木细雕盒里吧，仔细些别损坏了。”

　　碧湖连忙应是，惶恐地接过那幅画，忽然疑惑道：“姑娘可是忆起了什么？”

　　梓心弯了弯嘴角，羞涩道：“算是吧，昨夜我做了一个梦，封哥哥出现在我梦里。”

　　紫烟和碧湖两个都捂着嘴笑了起来，紫烟打趣道：“我道姑娘今日怎么这般不同寻常，却原来是想起了世子。这世间能让我们姑娘，稍稍像个姑娘家的，也就只有世子了。”

　　梓心微窘，她整了整面色道：“还不快去把画像安置好，还要不要去前厅用膳了。”

　　紫烟和碧湖一口同声道：“遵命，奴婢这就去。”

　　总算把两个烦人精赶走了，梓心双手托腮趴在桌上，心想，靠这幅画来慰藉相思想来是不能的，听紫烟和碧湖的意思，她在绘画上是个没天份的，自己重新画一幅肯定无甚差别，托人画她又不愿，她相公的面容如何能出自别人笔下，这可真是难办。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她拿出那枚青色竹哨用力一吹，不过片刻仲辉仲耀两兄弟出现在她书房外，她唤了声进，那两人推门而入。

　　“不知主子有何吩咐。”

　　“我的确有件事想托你二人去办。你们去雅琴居找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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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梓心带着两个丫头一个嬷嬷一起去了主厅，果不其然进了屋内其他人皆已坐好，只差她一人了。

　　老太太和老太爷正在上座，她爹和大伯二伯坐在中座，两位堂兄和罗锐罗唯坐在一起，三个姑娘的座位在一起。

　　原本是该女眷们共在一桌，男子们一桌，中间用屏障隔开。只是这次情况比较特殊，因为梓心她老娘把所有年轻女眷叫去了庵堂，一起吃斋祈福三日，所以也就没了以往那些避讳，索性一大家子公桌用膳了。

　　梓心微微屈身请罪道：“梓心姗姗来迟实在不该，奈何昨夜去奶奶屋里，回来得晚，一时着了风寒，这才多睡了会，希望各位长辈和兄弟姐妹们原谅则个。”

　　她话一出口，旁人再没多说什么。她爹向来是对她宠溺无度，哪里会责怪，至于叔伯们倒是气愤，可这个向来蛮横的大小姐倒先认了错，他们哪里还能抓着不放，未免失了气度。两位堂兄在她面前从来没什么底气，罗绮是无所谓，罗锐轻哼一声小声道了句：“狡猾。”至于罗唯只是偷偷看她几眼，不声不响。

　　只有老太太气得直想把眼前的上等青花瓷碗砸过去，却只能暗自忍下。

　　老太爷笑呵呵问道：“阿一身体好了么，爷爷去太行山给阿一求平安符，昨夜方回，不想这平安符竟是没用上，咱们阿一自个福气大，倒是先好了。”

　　梓心心中一暖，她爷爷的眼神很温暖，虽然行事荒唐，迂腐又有些虚荣，但这份疼爱孙女的心却是真的。

　　她笑道：“哪里是我自己好的，分明是爷爷的诚心感动了上苍，这才把阿一还给了爷爷的。”

　　罗老爷子听罢眼眶微微有些泛红，没来洛安城以前，这个孙女最黏自己，她的算术和认字都是他手把手教的，爷孙俩最是亲近不过的。可后来不知怎的，竟是一天比一天疏远，他心里哪里能好受，现如今梓心愿意说这样的话，可见是想要和他和好了，他心里动容，却只连说了三个“好”字。

　　罗浩文见老父和女儿言归于好，心中也是高兴，他道：“好了，都快些用膳吧，饭食都冷了。”

　　梓心朝一旁的罗梓清道：“三妹妹，不若和姐姐换个位置可好？”

　　罗梓清只当梓心故意找她的不愉快，心中虽愤愤不平，奈何她在长辈面前向来是个懂事乖巧的性子，不可能如梓心这般无理取闹，只能低声道了句好。

　　梓心如愿以偿坐在了罗唯的旁边，看着三岁的弟弟像个小大人一般拿着筷子用餐，却因为手太短，只能够到眼前的几道菜，她忍不住抿着嘴笑了起来，伸手夹了一块水晶蒸饺放在他的小碗里，托着腮看他吃。

　　自打昨夜见到陆封后，她便决心要做个苗条的姑娘，这脸上的婴儿肥可真愁人，只能慢慢减少饭食了。

　　罗唯被她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就夹起一块糕点放在她碗里，他记得没错的话，好像听下人说过，他姐姐最爱吃这些糕点的。

　　梓心心中一暖，却露出狡黠一笑，对着罗唯无声地张大嘴巴：“啊……”

　　罗唯黑珍珠似的眸子一瞪，颇有些无措，他咬了咬下唇，过了片刻用梓心的筷子夹起那块糕点，慢慢放入梓心的口中。

　　梓心立马甜甜一笑，捏了捏他的小肉脸，轻声说了句：“唯儿好乖。”

　　罗唯的门板脸微松，嘴角轻轻弯起一个浅淡的弧度，却让人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愉悦。冷面小门神一下子变得萌萌哒，梓心看得只想吧唧亲一口他的小脸蛋上，却因为人太多，不得不暗自忍耐，只能用手捏捏他的小肉爪。

　　罗老太太却再也看不下去了，她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子嗣传承，梓心这个魔星已成定局，她不能眼看着她再把自己的宝贝孙儿害了。

　　“二丫头，你要用膳就好好用，好好的去搅扰唯哥儿做什么！你可知道，你这个魔星是会克……”

　　罗浩文厉声道：“母亲！阿一和唯儿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他们母亲在佛前伺候了这么些年，不知积攒了多少福荫，必定是福泽延绵的！母亲切莫胡言乱语才是！”

　　一时间屋内气氛冷凝，罗唯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梓心，梓心朝他安抚一笑，拉着他的小肉手，戳戳他的掌心，话却是对老太太说的。

　　“奶奶，这几年唯儿一直养在你跟前，想必奶奶是真心疼爱他的，这些我看在眼里，心中当然也是感激的。只是唯儿他心里想要什么，奶奶您又是否知晓？他才三岁，父亲忙于朝政，母亲常侍佛前，胞姐又不能相见，他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孤单，会不会觉得寂寞，你可曾为唯儿考虑过呢。我知道您方才是想说命格相克之事。”

　　罗唯一下子抬眼看着她，眼中有些无措。梓心只勾着嘴角看着他笑。

　　罗浩文蹙着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罗老太太更是惊涛骇浪，她惊惧道：“你是如何得知的？既然知道了……”

　　“知道又如何。妙心师太说我与唯儿命格相克，可是从母亲的梦境看来，哪怕是相克，克的也是我，奶奶您又何需担心唯儿的安危。”

　　罗浩文道：“阿一，命格之事本就是玄之又玄，你不必太过介怀。”

　　梓心站起身看着他，又看向老太太，一字一句道：“爹爹，女儿怎能不介怀，因为这些玄之又玄的事，女儿与胞弟三年不曾说过一句话，明明该是最亲近的人，却只能形同陌路，母亲在佛前替我们祈福，我不想白费她的一番苦心，所以暂且不提接唯儿回三房的事……”

　　罗老太太怒急道：“你敢！”

　　梓心寒声道：“奶奶且看我敢不敢！有什么是我不敢的！我不去做，不是我不敢，一是为了体谅母亲的苦心，二是怜惜唯儿与奶奶你这几年的情分，不忍让他两厢为难。只是从此以后，若是再有人阻拦我与唯儿相见，别怪我蛮横不讲理，届时闹得府上鸡犬不宁！”